一七
小明突然扯著嗓子叫道:“你怎麼打人?看我小要飯的好欺負麼?”
這一聲,可不比剛才那個著嗓門兒說話!
本來坐在那兒跟沒事人兒一般的要飯花子,立刻都站了起來,廣場上的人群,也都轉過了頭!
這下要命了,開封城是個有王法的地方,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下,焦老大就有煞手,也不能施了。
郝老三不愧陰狠奸詐,陰險一笑:“老大,沒那麼多顧慮,還不快……”
小明低低一笑,道:“郝老三,現在來不及了!”抬手一指,飛點焦老大膈肢窩!(脅下)
快得令焦老大連躲的念頭都來不及轉,一指點個正著,右臂一麻,手掌放鬆,無力下垂!
這一手,讓焦老大半截鐵塔般身形擋住了,誰也沒瞧見!
小明一擰身,竄出五六步,指著焦老大,跳腳發了威:“開封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要飯的行賤人不賤,就能隨便打麼?你這不是存心欺負人……”
郝老三的白臉上浮現—絲狠毒笑意,一隻右掌緩緩抬了起來?敢情他想暗施毒辣煞手!
那知,右掌剛抬,“曲池穴”上如遭蛇齧,突然—陣澈骨奇痛,緊跟著一陣酸麻,—條右臂不爭氣,再也抬不起來!
郝老三大驚失色,霍然旋身!
身後空空,那有一絲人影?
他看得清楚,小明沒動。
那麼,這又是誰?是誰有這高功力?
剎那間,他想起了那位高深莫測的算卦先生!
再轉身時,看熱鬧的人,都圍了過來,再想走都來不及了,其實,丟東西捉賊,理直氣壯,怕什麼?
小明,繼續跳著腳,扯著喉嚨罵他的!
五個人,三個江湖人物,凶神模樣,另兩個是“汴梁世家”護院爺們,大家眼睛雪亮,肚子裡再不平,嘴裡可沒人敢說話!
可也有膽子大,不怕事兒的,那是有真功夫,賣“大力丸”的禿頂老馬,他皺著眉,向著小明直擺手:“小要飯的,什麼事好好說,別亂蹦亂跳的大呼大叫!”
小明還真聽話,止跳住罵,一躬身,道:“馬師爺,您給評評理,這麼個大人,打我小要飯的!”他可不說原因!
“禿頂”老馬一瞪眼,道:“別胡說,人家大人們會打你一個小孩子!”
小明道:“您隔得遠,沒瞧見,不信您問這些站得近的大爺,大嬸兒們,要不是有人瞧見,他還不放他呢!”
“禿頂”老馬一問,這怎麼能問?問的是多餘!
他明知道這兒的人都瞧見了,但他不能給人惹麻煩!
他不問,大夥兒也沒人開口!
不!
人叢中突然有人說了話!“不錯,小要飯的說得不假,我瞧見了!”
眾人同聲四顧,“三丑”凶狠狠的投注!
是那位大膽得可以的書生!
大夥兒替他捏了一把汗!
他可不在乎,一直擠到了最前面!
郝老三陰鷙目光凝注,冷冷笑道:“你閣下瞧見了什麼?”
書生答得毫不猶疑:“我瞧見他揪著小要飯的!”
郝老三道:“打了麼?”
書生道:“不是打揪人衣裳幹什麼?”
郝老三道:“揪衣裳可不一定就是打!”
書生道:“有話可以說,有理可以講,揪人衣裳已經不對,何況你是個身強力壯的大人,小要飯的只是個小孩子!”
“小孩子?”郝老三冷笑說道:“你可知我大哥吃了這小孩子的虧?”
書生笑了:“比比個子,說給誰聽,誰也不信!”
郝老三道:“你懂什麼?這小要飯的會武!”
“閣下,你開玩笑了!”書生朗笑說道:“一個小要飯的會得什麼武?真打起架來,他恐怕還不是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的對手……”目光投注小明,道:“小要飯的,你會武麼?”
小明臉—繃,道:“聽他胡說八道,您相公問問馬師傅,我小要飯的要是會武,我早擺攤兒了,還苦哈哈要的什麼飯?”
這話不錯!
書生目光轉注“禿頂”老馬!
“禿頂”老馬皺眉搖頭:“想必這位弄錯了,我在這兒多年了,可不知道這小要飯的會武,他要會武,我也早收他當徒弟了!”
書生笑了笑,目光又落在郝老三面上!
郝老三冷哼一聲,沒說話!
啞吧吃黃蓮,他能說什麼?
心裡可恨透了小明,還有這位愛管閒事兒的書生!
“禿頂”老馬衝著焦老大—拱手,笑道:“這位,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焦老大可不管那麼多,怒聲說道:“這小鬼扒了東西!”
禿頂老馬道:“是你朋友的?”
焦老大道:“扒的是‘汴梁世家’胡四師爺!”
人叢中起廠一陣騷動!
“汴梁世家”胡四師爺,這塊招牌到底唬人!
“禿頂”老馬動容說道:“朋友是……”
焦老大道:“我兄弟是胡四師爺的朋友!”
“禿頂”老馬連忙再拱手,笑道:“原來是三位胡四師爺的朋友,馬花亭失敬了!”
活余微頓,又道:“但不知道這小要飯的扒了胡四師爺什麼東西?”
焦老大剛要答話。
郝老三突然說道:“—串珠子!”
到底他機警!
“禿頂”老馬“哦!”一聲,尚未說話!
“慢來,慢來!”書生已然搖手說道:“這位馬師傅,你可是親眼見小要飯的扒東西了?”
“禿頂”老馬—怔,笑道:“您這位相公說笑了……”
“是嘍!”書生截口說道:“既沿親眼看見,怎好問小要飯的扒了什麼東西?”
“禿頂”老馬張著嘴。沒作聲!
書生淡淡—笑,立即轉向郝老三:“沒關係,只要這小要飯的扒了人東西,這串珠子包在我書生身上,要是沒了,值多少,也算我的,拿來!”
修長白哲的手,往前一伸!
郝老三臉色一變,沒作聲。
焦老子卻瞪眼說道:“什麼?”
書生道:“人證,物證,捉賊可要人贓俱獲!”
那有一樣?焦老大傻子臉,醜臉上陣陣的青!
半天才瞪著眼怒說道:“明明是這個小鬼在‘悅賓樓’上動的手腳,別人就沒碰過胡四師爺,還要的什麼人證,物證!”
“閣下,說話可要小心!”書生臉一沉,冷冷說道:“無證,天據,憑什麼指人為賊,要飯的行賤人不賤,可不容人隨便欺負,你怎知胡四師爺不是自己丟的?”
這話不錯!
焦老大氣紅了臉,氣炸了肺,可作聲不得!
本來嘛,無證,無據,憑什麼?明知道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