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蔣明航，太年輕。

　　他們這場莫名其妙的爭執還未結束，蔣媽媽腳步匆匆地開門出來，攏著睡衣焦灼地問:「怎麼啦？楚欽回來了嗎？」

　　楚欽睜圓眼睛跟蔣明航對視兩秒，慌忙爬起來把衣褲胡亂穿好。

　　「我回來了阿姨！」他的聲音裡藏著驚惶，蔣明航沒說話，轉身出去把母親攔住:「沒事，回去睡。」

　　「楚欽以後可不要再回來這麼晚了，晚上外面很不安全的。」蔣媽媽用有些責怪的語氣說著:「我嚇得給你媽發了好幾條消息，她也沒回復，唉。」

　　「謝謝阿姨。」楚欽虛弱地微笑，靠在臥室門邊:「我就睡了，您帶蔣明航回去吧。」

　　蔣媽媽不疑有他，推著兒子要走。蔣明航側頭看楚欽一眼，想起來今晚他都沒叫過自己一聲哥。

　　估計也是真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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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兩人走後，楚欽從房間的角落裡摸到手機，看到保護屏碎了一小片，歎口氣，無奈又委屈地給顧巖回電話。

　　顧巖問起蔣明航這個人，楚欽毫無防備，老實地告訴他是從小就跟自己當鄰居的哥哥，成績很好，就是脾氣有點壞。

　　顧巖冷笑了一聲，楚欽不明所以。緊接著顧巖又開始哄他，問他明天中午可不可以一起吃飯，楚欽沒猶豫，立刻就答應了。

　　思考了一整夜，早上爬起來，蔣明航又恢復到了鎮定冷淡的死樣子，依舊不等楚欽一起去上學。

　　他是真的死要面子，又不肯承認自己正在失去對楚欽的無形掌控。蔣明航仍然覺得，突然冒出來的那個男的，在楚欽那裡絕對、絕對比不過自己。

　　這麼多年，蔣明航一直無恥地暗暗觀察著楚欽對自己的愛慕，卻不樂意稍微幫幫這個笨蛋，只任由他不知所措地跟在身後。

　　蔣明航好煩這個笨小孩。煩他不知疲倦地叫自己哥哥，煩他總被欺負，煩他不自知地做出愚蠢的勾引人的樣子。可他又不想真的跟楚欽絕交。

　　在蔣明航手裡有一根透明的風箏線，他牽著楚欽，想放多遠就放多遠，毫不擔心，但這根線不能斷。蔣明航也有自信，他的線除了他自己以外，誰也弄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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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課間操的時候，蔣明航隔著好幾排人，看到楚欽站在隊伍末尾低頭玩手指。他不好好吃蔬菜，指甲附近長了倒刺，正擰著眉頭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扯掉。

　　楚欽班上的女班長點名點到後面，見他沒站好，伸手推了他一下。楚欽握住手指，哭喪著臉跟她抱怨，班長看了看他的手指，忍不住捂著嘴巴笑:「你好像一個低智商兒童哦。」

　　說完，她拿出創口貼給楚欽，又走到了前面。

　　楚欽很清楚自己的笨，於是對別人的評價毫不在意。他貼好手指上的細小傷口，抬起手臂伸懶腰，校服縮上去，露出一截瘦白的腰肢。

　　站在楚欽旁邊的男生怪叫著來戳他的肚子，楚欽沒躲開，被後面的人鎖住肩膀，壞笑著質問:「楚欽，你看你這麼白，是不是個娘們兒，啊？」

　　「我是你媽。」楚欽也笑，光明燦爛的，微露出細小的雪白的牙齒。他沒聽出那話中暗含的輕蔑意味，手肘只是不輕不重地撞在男生肩上:「鬆手鬆手，要回教室了。」

　　蔣明航比他更敏銳地注意到了這種近乎於「性騷擾」的冒犯。可是楚欽自己都那樣遲鈍，蔣明航也不屑於教他該怎麼分辨別人的惡意。

　　他就遠遠地看著，拳頭攥得死緊，齒根發癢。

　　多年來保護楚欽的習慣，幾乎在強逼著他過去揍那個男生。但是蔣明航硬生生忍住，在心裡用最冷漠的語氣警告自己，楚欽那個漂亮蠢貨不值得他這麼做。再說昨晚他已經夠瘋了，不知道楚欽現在都在心裡怎麼笑話他。

　　打人的衝動壓抑下去了，可蔣明航還是煩，並且越來越煩。心裡的焦躁像逐漸堆積的乾草堆，稍微碰一碰便要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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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後楚欽如約去找顧巖，蔣明航短暫地在校門口等了他兩分鐘，默默看到楚欽朝著不是回家的那個方向走，也沒吭聲。

　　他推著車子獨自回家，沒過多久就折返過來，不遠不近地跟著楚欽。

　　就這樣，他看到楚欽走進陌生的小區，跟一個社會不良青年挽著手進了居民樓。

　　那男的跟蔣明航的想像偏差太大，以至於他有些震驚。他沒想過楚欽會跟這種地痞流氓走到一起，因為楚欽在學校裡都不怎麼敢跟那些壞學生講話。

　　簡直是膽大包天。楚欽以為自己能跟這種人談出什麼好的結局？蔣明航想罵楚欽，可笨蛋蠢貨都已經罵過太多遍，在他們之間早就失去了原本的貶義。

　　他一步一步走進那棟樓，循著空氣中隱約的熟悉果香上到三樓，面無表情地敲了敲門。

　　顧巖撩起T恤下擺擦汗，隨手打開大門，斜著眼睛迎上蔣明航仇恨的目光。

　　「哦，是你。」

　　他一下猜出這個滿身戾氣的男孩是誰，無意義地笑了笑，轉頭喊楚欽出來:「乖乖，你哥找你來了。」

　　楚欽抱了半個西瓜，滿臉茫然地從廚房出來，上半身掛著件鬆垮的白背心。他嘴巴裡嚼著果肉，淡紅的汁水沾染了嘴唇和臉頰，看起來好甜。

　　目光落在蔣明航身上，楚欽的腳步呆滯了一下，接著快步走到這邊:「你不回家去吃飯嗎？幹嘛跟著我。」

　　蔣明航動了動腿，雪白球鞋抵住門邊，印上淺淺的髒痕。他眼廓深邃，看人時目光沉靜冷淡，天生有一股壓得住場子的威懾力。

　　「跟我回去。」蔣明航沒有再看顧巖，這種小混混他見得多了。初中的時候，學校就有女生被這些皮相英俊滿肚子壞水的敗類引誘，鬧出了極可怕的醜聞。

　　楚欽明明也知道這則醜聞，竟然還敢亂來。這也是讓蔣明航惱火的原因之一。

　　真的，如果是其他人，蔣明航完全不在乎。他知道自己不會有這麼生氣，反正按楚欽傻逼兮兮的性格，一定會很快就分手，會回到他旁邊。

　　只要不是眼前這個王八蛋，楚欽跟誰戀愛他都……他都無所謂。

　　「搞什麼，你發燒啊？」楚欽說著完全不好笑的玩笑話，假裝伸手要摸摸蔣明航的額頭。他的手腕立刻被蔣明航緊握在掌心，整個人朝外傾倒，踉蹌著撞在蔣明航肩上。

　　他撞疼了，抱著西瓜笨拙地推開蔣明航，還怕水果汁液把蔣明航的衣服搞髒，著急得很:「哎你，你別這樣，衣服弄髒你又要耍賴了。我吃完飯就回去。」

　　蔣明航被他推了一下，不痛不癢，就是心口堵得厲害。

　　顧巖看他倆小學生打架的架勢，覺得很好笑，伸手把楚欽撈到身後，還算禮貌地趕人:「不好意思，家裡飯沒做夠。下次我多買點菜，讓欽欽帶你過來。」

　　蔣明航瞪著他:「你他媽算什麼東西？」

　　「我算什麼東西，你問楚欽唄。」顧巖並不在意這種低端挑釁，輕輕把他推開，又輕輕關上門，這才壓低聲音，幾不可聞地笑罵了一句:「野狗才會跑別人家門口瞎雞巴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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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是顧巖做菜，楚欽趴在旁邊吃西瓜，突然想起來什麼，挖了最紅最甜的一塊湊到顧巖嘴邊:「給老公吃。」

　　顧巖吃掉了，轉頭來親他。楚欽嘴唇上有黏糊糊的清甜，顧巖單手捏住他的臉，親著親著兩個人就蹭到了島台邊。

　　「嗯，老公，手怎麼……」

　　顧巖的手伸進寬鬆的校服褲子裡，隔著內褲在楚欽襠部亂摸，很快揉得他說不好話，兩條腿抬起來勾著顧巖，難耐地磨蹭他的後腰。

　　「哼什麼，想要就說話。」顧巖喜歡乖順誠實的小孩，親著楚欽微嘟的嘴唇把他抱起來，轉身去臥室。

　　顧巖以前也跟其他十七八歲的小男孩做過，但是沒有楚欽這種，長了張漂亮臉蛋，說話做事都呆呆傻傻的，在床上又天然地會討人喜歡。

　　楚欽沒什麼不好，只是單薄得有點可憐。顧巖生著薄繭的手掌按在他小腹上，慢慢向上滑動，摸到楚欽清晰的骨骼輪廓。他想讓楚欽好好吃飯，再長點肉，最好抱起來更沉實一些，而不是輕得像片羽毛。

　　顧巖想到門口那個男孩，不屑地撇了撇嘴。這裝逼犯根本沒把楚欽看顧好，又哪來的資格質問他。

　　「哦，哦，老公……」楚欽仰躺在深藍色的床單上，腰身拱起，滿眼是淚，把手指輕輕咬在嘴巴裡。他像一尾缺氧的白色小魚，昏迷在顧巖懷裡，剛分化好的細長雙腿笨拙地攤開在兩側。他被顧巖剖開，被那根長而挺直的陰莖侵犯，攪搗得汁水淋漓，幾乎無力喘息。

　　「欽欽，你摸摸自己下面。濕成這樣下午怎麼上課？」

　　顧巖牽了楚欽的手，伸到下面去摸他們兩個結合的地方。楚欽迷糊地偏頭去看，喃喃自語:「啊……怎麼……老公再肏得深一點，唔，哦……好黏。」

　　他摸到滿手黏糊糊的體液，拿到眼前癡癡地望了一陣，不知道該說什麼，又撒嬌要顧巖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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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我是笨蛋，對吧。」

　　兩個人坐在客廳裡拆開外賣包裝盒的時候，顧巖突然聽到楚欽這麼說。

　　他正分神回復一條短信，發完後立刻抬眼看向楚欽:「什麼？」

　　「就是，我很笨，做事也遲鈍，說話也……總是不對。我好像跟不上別人，別人的想法。」楚欽拆開薯條，咬了一根在嘴裡，眼睛耷拉著，不看顧巖:「反正大家都這麼說。」

　　顧巖問:「所有人嗎？」

　　「啊……嗯。」楚欽又咬了一根，叼在嘴裡，傻乎乎地笑:「看我，像不像吸血鬼？」

　　顧巖沒笑，乾燥溫暖的手掌伸過來，壓在楚欽頭頂，揉了揉他的腦袋:「別信。」

　　他們兩個都剛剛洗過澡，楚欽蹲在沙發上，膝蓋頂著胸膛，白皮膚上浮出淺紅的印子。他歪頭想了一陣顧巖的話，沒留意嘴邊蹭上幾點番茄醬。顧巖隨手替他擦掉，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來，楚欽皮膚好白，輕輕捏一下都會泛紅。不管是誰，好像都可以輕易地在這具身體上留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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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不准亂跑。」

　　下午上課之前，蔣明航把楚欽叫到教室外面，嚴肅地警告他。

　　楚欽老實地點點頭，靠在走廊邊吹風。他頭髮很軟，風撫過，劉海輕輕翹起，蔣明航聞到了新的洗髮水味道。

　　不止如此，楚欽身上還有某種繾綣的甜味。這氣味細膩又淡薄，只在他有細微動作的時候，偶爾能被人捕捉到。蔣明航不自覺地貼近，擰著眉頭去找那種味道，感覺很像掬了一捧濕軟的泥土在面前，泥土裡藏有幽深的苔蘚氣息，有飽脹欲發的嫩草芽，有碾碎的深紅花瓣。

　　蔣明航不願意承認這是情慾的氣味，惱火地捏住楚欽的下巴，讓他轉頭看著自己。楚欽懵懂地睜著圓眼睛，目光左右搖晃，不敢掙扎。他的嘴唇習慣性微微抿起，一個小時前才被顧巖吮咬得有些紅腫。

　　楚欽不知道，蔣明航心裡塞滿了最惡毒的辱罵，以及惱羞成怒的質問。他只是無辜地看著蔣明航，搞不懂自己這個天才好友在想些什麼。

　　「你真是……」蔣明航硬生生把「欠搞」兩個字吞回肚子裡，鬆開手，嫌棄地向自己的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