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公交
「秦大師啊,你跟我開玩笑呢是吧?日薪三千?每天給三千你到底是想讓我幫你乾啥活?我賣身給您也不用這麼貴啊!」
秦夜看張晚這麼驚訝的樣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真的嗎?那你賣身給我的話,我要給你多少錢?」
「秦大師……」張晚睜著木魚眼看著他,顯然是有些無語。
「哈,我開玩笑的,你下午就先在這幫我看店吧。」
「就看個店?」張晚都快口吐鮮血了,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暫時就這樣。」秦夜點了點頭。
「您是不是特別有錢?」
「不不不,我只是每個月都有幾十棟樓在收租,最近南市中心那塊,我記得有幾棟老樓要拆遷了,你要房子嗎?」
張晚頭一次遭受到這麼重的暴擊,他真的感覺自己的血已經湧到喉嚨管里來了。
他有預感,只要秦夜再多說一句,他就能倒地身亡。
「別客氣,小張,相逢即是緣,就當是住房補貼,我送你個兩三套也沒關係啊!」
秦夜一副‘親親,這邊建議您趕緊確認下單呢’的表情,張晚咬緊牙關,極度懷疑秦大師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現在一套房子到底值多少錢。
呵……呵,可恨啊,可恨的有錢人。
心裡憤青了一秒。
下一秒,他低下了頭,伸手特別不好意思地撞了秦夜肩膀一下。
「秦大師,太客氣了。」
為了做出這番舉動,張晚臉都憋紅了。
沒別的,他的腦子里現在全是南市中心的拆遷房。
秦夜笑的比他清爽一萬倍,他搖了搖頭,說道:
「好好乾就行,工資日結,房子下個月給你,今晚我陪你回家,見見那個紅衣小女孩。」
張晚跟他耗了這麼久,總算得到了一個有價值的消息,
他彈起身去趴到了櫃台上,目光誠懇地看著秦夜說道:
「秦大師,你這麼說的意思,難道是願意救我一命了嗎?」
「非也。」秦夜搖了搖頭,說道:「咱們去見客戶。」
「……」張晚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他看著秦夜的臉,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些什麼。
秦夜看他笑容漸漸消失,彎起眼角笑起來,笑的可甜了。
「別怕,不就是鬼嘛,大家多見幾次面,不就互相熟了?」
「那也得有這條命去跟他們互相見熟啊!秦大師,秦大師等等,你給我開這麼高的工資,工作內容不會是……」
張晚說話的嗓音里都帶上了哭腔,秦夜看他這樣,湊近過去,伸出食指抵在了他的嘴唇上。
兩人四目相對,張晚盯著秦夜顏色淺淡的褐眸,看呆了。
「這樣吧,我給你做個屏障,可以很大程度上減少你對見鬼的恐懼。」
張晚先是被錢迷心竅,現在又被色迷心竅,一時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是那種自帶金光的結界嗎?鬼一伸手碰我就會被刺到眼彈開的那種?」
秦夜看著他滿臉殷切的樣子,很和藹的笑了一下,甚至冒出了一點可愛感。
「不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會感謝我的。」
說罷,秦夜慢悠悠地走到了後面一個像是收銀櫃的櫃子前,打開小木門,從裡頭取出了一張紅色的符紙。
他隨手取了根圓珠筆,邊研究邊下手畫符。
畫好後他把符拿起來甩了甩,從櫃台里摸了個打火機出來,將符紙裝進杯子,點著火燒了。
做完這些,秦夜從貨架上拿了一瓶可樂,側目看了張晚一眼。
「可樂行嗎?還是你更喜歡雪碧?」
張晚突然覺得自己腦子有點懵,他搖搖頭:「我覺得這倆味道差不多。」
「那就可樂吧,黑色的水,泡出來不那麼醜。」
秦夜說著往剛剛燒符紙的杯子里注入了半杯可樂,搖晃均勻後,遞了過去。
「……」張晚看著手裡的可樂,皺著眉喝了一口之後品了品味道,發現就是普通的可樂味。
剛好張晚一天沒喝水了,嘴裡乾渴,於是便滿足的一口氣把可樂喝了個精光。
秦夜抿著嘴看著他,然後淡定的給他竪了個拇指。
所謂上班,到目前為止,其實也就是看店。
張晚在這個零訪問量的小賣鋪里消磨了一下午時間,別提生意了,就連個路過的行人都沒見到,
他實在有點想不通,就這麼個小破店,放兩個人都嫌擠,平時估計也沒什麼人來買東西,怎麼秦夜還能再招個人過來?
當然,他知道秦夜肯定不是單純讓他在這裡看店,晚上說要出去那才是重頭戲。
老闆還在躺椅上悠哉悠哉地看著金手指爽文,下午六點左右,他起身去後廚炒了兩個小菜,然後叫上張晚,兩人一起坐在小木桌旁吃了個晚餐。
「秦大師,你這還包吃呢?」
「嗯,不止包吃,你要是不嫌棄,也可以包住。」秦夜咽下嘴裡的米飯,用筷子指了指樓上,「二樓三樓都能住人,一直沒租出去。」
張晚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放到碗里,疑惑地問道:「秦大師,樓上都是你的?」
「我家祖傳下來的。」秦夜說著眉眼又彎起來了,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長著一對這種眼睛真的挺好的,時時刻刻都像是笑眼盈盈,親和感簡直upupup。
張晚自己沒有就知道,他天生下垂嘴,突眉骨,發起火來還會爆青筋。面無表情的時候就跟瞪著死魚眼一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每天都心情不好臭著一張臉。
偏偏就這樣,學校里還總有女孩子說他長得正點,追著他喊他酷哥。
酷……哥,這是一個多麼讓人難以啓齒的年代產物詞。
給人感覺就像是有人用七零後常用的社交頭像,跟他打了個招呼說:
我倒,原來你也上網衝浪啊?
酷你妹!好好叫帥哥不成嗎?
「秦大師,你家人都住在這邊嗎?」
張晚很隨意的開口問了一句,他本以為秦夜看起來二十來歲就這麼有錢,父母親戚兄弟姐妹應該俱全。
可是沒想到,他扒了一口飯之後,看著張晚搖頭說道:
「沒有,我們秦家就我一個人。」
「對不起!秦大師,我不知道你……」
張晚連忙抬頭道歉,他放下筷子,秦夜見他這副認真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沒事,你那天下午是不是跟我說你也是孤兒來著?」
秦夜的表情沒有任何不滿,張晚見他還願意和自己閒聊,連忙點頭應道:
「對,我在孤兒院裡長大的。」
「其實你發現沒有,咱倆名字取得挺巧的,你叫張晚,我叫秦夜。」
「哈哈哈哈哈,是啊,我也覺得很巧,我們挺有緣分的。」
張晚笑起來的時候還是可以很燦爛,他又拿起了筷子,低頭扒完了碗里的最後一口飯,邊笑邊吃。
其實他並沒有吃飽,但是第一天到秦大師這吃飯,張晚不好意思自己跑去添飯,所以只吃了一碗就把筷子給放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南方人都愛用小碗吃飯的緣故,秦夜拿這麼一個小茶碗就吃好了,張晚跟著吃了一碗飯,搶著去洗碗的時候,硬是偷偷把菜碗里剩下的菜全扒拉乾淨了才飽。
兩人畢竟還不是太熟,做什麼張晚都還挺拘著的。
他洗完碗之後,出來時看見秦夜搬了把椅子,坐在店外老槐樹下納涼。天還沒有徹底黑下來,遠處還能看見半個太陽。
店門口亮了一盞燈,秦夜搖著蒲扇,戴著眼鏡,又在捧著那本厚書,看的津津有味。
張晚蹲在店門口,撐著腮幫子看著街道一邊的盡頭。
蹲了一會,他感覺自己腳有點麻,於是站起身來四處看了看,地上落了一層厚厚的葉子,還有許多被風吹來的垃圾雜物。
回店裡去找了掃帚和撮箕,他彎腰開始掃起了地,還順手用掃把將一些掛在招牌上的蜘蛛網給勾掉了。
搞完地面衛生之後,張晚總覺得店裡的玻璃門也不太乾淨,而且塑料簾子也有點臟。
正想打盆水找塊抹布擦擦的時候,秦夜突然插上書簽合上書,摘下眼鏡,搬起凳子回了店裡。
「小張,收拾收拾出門了。」
「嗯?」張晚連忙一溜小跑跟了上去,他站在秦夜身後,等他吩咐。
「你之前是說在自己家裡看見了那個紅衣小女孩是吧?」
秦夜把書放在櫃台上面,走到那個小木櫃前,從裡面掏出了一把符紙,然後取了一罐紅色不明液體出來。
「對!」張晚連連點頭,他瞪大眼睛看著秦夜開始畫符,腦子一時有些短路。
張晚見過方直畫符,那符畫的真的就跟他的名字一樣,規規矩矩,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張符。
可是秦大師這符畫的真是一點符樣都沒有,給人感覺他就是在憑感覺亂塗。
「大師,你畫的這符是起什麼作用的啊?」
秦夜畫著畫著,抬頭與他對視了一下,彎起嘴角笑了,然後又低頭回去繼續畫符。
張晚見他不說話,只得壓下了心頭的困惑,看著他繼續畫。
秦大師到現在也沒有告訴他今晚是去乾嘛的。
之前說要過去見客戶,但他家裡除了一隻鬼就沒別的了,難道鬼就是客戶不成?
這種生意都能做?
秦夜畫完符之後,把這疊符紙收進了自己黑夾克的口袋里,然後拉上了拉鍊。
他走到後面去推出了那輛二八大槓單車,順手把鑰匙扔給了張晚。
「小張,關下店門。」
「噢,好!」張晚接住鑰匙,等秦夜推著單車出去之後,關上了玻璃門,將外面的卷閘門也給拉下來鎖上了。
秦夜騎著單車在路邊等他,張晚鎖好門之後就走到了他旁邊。
他把鑰匙遞給秦夜,可秦夜卻擺了擺手,讓他自己收著。
「我那還有一把,這個你留著吧,上車。」
秦夜勾了下手指,示意他坐後面來,張晚捧著鑰匙,不敢相信地看著秦夜的車後座,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
話說,為什麼秦夜這麼有錢,出門還要騎自行車?
「自行車載人是違反交通安全條例的。」憋了半天,他說了句這樣的話出來。
「咱們這小地方沒事,你從縣頭騎到縣尾都不一定能碰著一個交警,這片管得不嚴,放心吧,先上來。」
張晚的喉結滑了滑,很不習慣地眨了眨眼,跨著坐上了秦夜的自行車後座。
他雙手扶著後面,縮起腿踩在旁邊的槓上。
秦夜反著轉了轉踏板,轉頭看了他一眼。
「建議你抓著我的衣服。」
「這樣就好了,秦大師。」
「抓穩了?」
「抓穩了。」
簡短的對話完畢,張晚懵逼地看著秦夜,而秦夜問完之後也轉過了頭。
他用力的踩了一腳,自行車就這麼動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
車剛起步,七扭八歪的開了一段,張晚身體失重,差點就以為自己要掉下去了,
可是秦夜這單車明顯騎得很有水準,就張晚這麼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在後面這麼晃來晃去,他都硬是給穩住了。
而且,要是張晚一開始知道秦夜車速這麼不凡,他肯定會選擇抓他的衣服!!!
秦大師這騎著二八大槓在馬路上欲與轎車試比快的決心與勝負欲,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啊!!!
張晚頭回坐單車坐到快暈車,他硬生生逼迫自己的屁股長在了後坐墊上,好幾次都特別擔心自己被一下給甩到路上,然後被後頭飛速駛來的車給活活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