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件事繼續發酵，粉絲們通過一絲半毫的線索幾乎是斷定了寧勿深和莫之馨有什麼關係。

　　雖然還是有不少粉絲不相信這些，堅持要等自己偶像承認才肯相信，但幾乎都被說是nc粉。許多理智粉都反應過來應該是有人帶頭了，從寧勿深和莫之馨傳緋聞開始，到兩人解釋，先讓雙方粉絲接受兩個人互相認識，並有一個關係好的樣子。

　　接著再擴大，鼓動cp粉，接著換一種方式斷定他們真有什麼。

　　反應過來的粉絲紛紛留言說要這些cp粉圈地自萌，不許去ky，但於事無補，本來應該自己發糖萌cp的粉絲已經上升到真人。甚至有說如果寧勿深不承認不過就是因為事業或者乾脆蓋章渣男。

　　這簡直是為難人。

　　寧勿深糾結了一會兒，他不是很想去找女生談話，但是這個事不去又不行，他估計是莫之馨知道了什麼，不然不會這麼有恃無恐。

　　但還好莫之馨並不打算自己一個人徹底把這件事推向高峰，給寧勿深打了電話。

　　寧勿深給越則發了消息，說明自己去哪和去幹什麼，越則給他回了個嗯，他捉摸不透越則是否不開心，等回來去哄他吧。

　　他走之前想著。

　　莫之馨並沒有打算繼續跟寧勿深把事態鬧大，前面的路她已經鋪好了，就看寧勿深的態度。所以她就選了隱蔽的包間，打算跟寧勿深說清楚。

　　「這些事是我找人做的，現在就是來問問你意見。」莫之馨穿了身杏色的裙子，精緻的妝容顯得她溫柔典雅，她用手指碰了碰杯壁，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

　　「我的意見？解釋清楚吧，粉絲怎麼說我沒什麼意見，不要扯到真人就行。」寧勿深有點搞不清楚她的邏輯，直言直語說了自己的想法，「再說這個事對你聲譽也不好，不介意的話可以由你這邊發聲，我這邊會讓經紀人配合你。」

　　莫之馨抬眼看了看他，輕輕笑道:「我知道你現在年輕，還沒想到這些事……你看看這些東西。」她從包裡拿出信紙，遞給面前的人。

　　寧勿深捏住信紙，慢慢拆開，是一疊照片，他和越則的照片。

　　「這些不是我拍的，我幫你買下來了，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很久了……但是你爺爺這邊，你不能不考慮吧。」莫之馨篤定地笑著，緊緊盯著寧勿深的表情。

　　「你放心，我不會去管你的，你只要配合我接下來的動作，讓我們爺爺覺得我們真的在一起了就行。」莫之馨安慰他，「我爺爺很喜歡你，你和我結婚他不會反對的。」

　　「結婚？」寧勿深錯愕地看著她，平復了一下心情，「我為什麼要和你結婚？」

　　這下莫之馨也保持不住笑容了，盯著他說:「你說為什麼？難不成你覺得你爺爺能同意？你家人不會想要你有個孩子？」

　　寧勿深頓了頓，窗外陽光正好，百葉窗的影子映在屋內，「你想形婚？……為什麼？」他不是沒聽說過聯姻形婚什麼的，但他從來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更何況他一直覺得這是對雙方的不尊重，特別是女方，但莫之馨居然主動要求形婚，這讓他十分困惑。

　　「我們不會發生什麼，孩子可以做試管，你繼續和越則在一起我也不會管。」莫之馨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我只是需要一個婚姻，你不也是嗎？」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誘惑著面前的人答應。

　　但寧勿深被她一碰差點甩開她的手，他直接把手收回，「莫小姐，對不起，我不想結婚……不是，不想和除了越則的人結婚。」

　　莫之馨皺眉:「你別開玩笑了，國內還不准同性婚姻，再說你家裡人真的能答應？你是公眾人物，你粉絲能答應？」

　　寧勿深沉默一會兒，一字一句說:「難道就因為我家人不答應，我就要放棄這麼多年我愛的人……去和別人結婚，組成家庭嗎？這對誰都不公平，建立在欺騙上的婚姻，難道是情有可原的嗎？」

　　「我粉絲答不答應……並不在我的考慮之內，我一直以為演戲才是我的職業。他們為什麼不答應？我沒出軌，沒濫交，也沒犯法……更沒觸及道德底線，我自認為我沒有做錯什麼。」

　　「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家人沒同意呢？」

　　他起身要走，挺拔的背影執著而堅持。

　　莫之馨坐在那說不出一句話，回想他清澈堅定的眼睛，還有他溫和又強勢的話。

　　「……等等！」她喊住已經走到門邊的人。

　　寧勿深轉身，嚴肅地看著她。

　　「我……對不起，我、我以為你會想形婚，很抱歉給你帶來麻煩……」莫之馨已經失去原本的優雅沉穩，慌亂地道歉，「我以為像我們、你這樣的，會想留下一個孩子……會瞞著家裡人……」

　　寧勿深看她慌亂又茫然的眼睛，似乎想到什麼，溫聲說:「我也要說聲對不起……我沒有權利指責你，只是我覺得……與其一直瞞著，像一個□□，不如把它揭開，至少每個人都能自己選擇。」

　　他沒有留戀地離開，莫之馨端起茶，冷掉的茶葉混著苦澀的茶水被它咽進胃裡，她回想寧勿深堅定的神色，無端升出一種羨慕。

　　她點開手機屏幕，一張溫柔的笑臉呈現在她面前，莫之馨眷戀地撫摸著屏幕上人的臉龐，眼中恍然又沉痛。

　　可惜……可惜她沒有這個勇氣。

　　寧勿深帥氣地甩出一番話後就琢磨這結婚的事了。戒指已經買好，但求婚是個大問題啊。

　　越則先跟他表白一直是他耿耿於懷的事，他一直想著在結婚這裡扳回一局。

　　但他身邊的朋友……大多數都是單身狗。

　　難道要去問自己爸媽嗎？

　　寧勿深坐在沙發上糾結地想著。

　　「我和你爸？那還有什麼，當然是你爸死乞白賴非得娶我，我是看他可憐才嫁給他的好不好，去去去問你爸去。」

　　「……」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寧勿深。

　　寧媽媽還是沒有這麼不管自己兒子，給他整了整衣領，摸著他的頭說:「不過呢……結婚是件大事，是得好好商量……你放心，你想什麼時候結都行，你爸那麼多餐廳都給你留著呢。小則那孩子對你好我是知道的，結了婚就好好地像以前一樣過，不准虧待他啊。」

　　寧媽媽看著低著頭讓她摸的兒子，她就這一個孩子，這麼多年從小小的一團到現在比她高出很多，過往一幕幕浮現，如今也是要結婚的大人了啊。

　　從當年對自己感情還不清楚的小孩子到現在事業有成，成熟穩重的青年，她其實沒參與什麼，但這是她的孩子。

　　捨不得打，甚至捨不得罵的孩子。

　　寧媽媽難得溫柔一把，「結婚得多請點人啊，最近別接太多工作了，好好陪陪小則。」

　　「我也好好陪您。」寧勿深盯著她不再年輕的面容，還有一如既往對他的關懷。

　　他實在是算不上一個合格的兒子，讓他們操心得太多，擔心他求學期間的生活，擔心他的未來，擔心他因為演戲需要而受傷消瘦的身體。

　　可是他卻沒有為他們做什麼，他們不需要他為他們提供物質上的需要，也不需要他時時刻刻照顧他們，他們只是想，他過得好。

　　寧媽媽從不喜歡去講大道理，也不怎麼關注他的個人生活，她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教育得很好，只是需要他們的支持，寧勿深和越則在一起她不是沒想過反對，只是後來想想，為人父母，最重要的還是支持，而不是去禁錮他。

　　「好了，去找越則玩去吧，跟媽媽在一起像什麼話。」寧媽媽把他推出去，讓他自己想辦法求婚。

　　天氣漸漸熱起來，白晝越來越長，晚飯之後天空還是殘餘著一絲霞光，寧勿深抬頭看著層層疊疊地晚霞，橘紅色一層層鋪開，最後融入藍色的天空裡，交界的地方呈現出瑰麗的艷色。

　　路旁的樹木已經茂密，果實正悄悄探出頭來，迎接著輕微的熱浪和徐風，寧勿深等著越則下班，打算一起去買菜做飯，他回頭看了看年月已久的古街，還有他呆了二十年的已經染上歲月的顏色的武館。

　　門前的小孩蹦蹦跳跳，管大人要著錢，打算去買自己喜歡的零食。

　　寧勿深笑了笑，給自家經紀人打了電話，說事情解決了。

　　經紀人問他要不要看劇本，他溫柔地笑了笑：「不了，暫時不接了。」

　　他望著遠處繁榮的城市，「我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