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陳煥之覺得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這個張掌櫃腦子不太好使, 認准了陳煥之會有辦法, 這麼天天提著東西到他這裡來拜訪, 一直拒絕下去還不知道要被傳出什麼樣的話來。
「罷罷罷,讓他進來吧,我再與他好好談談。」
陳煥之覺得頭疼不已。
不過這麼一直放著也不是個辦法,好好說的話對方應該能理解的吧。
畢竟他和長陽跨越時代都能夠交流。
張掌櫃, 應該也可以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陳煥之吩咐下人將張掌櫃帶上來了。
「陳公子, 您終於願意見我了。」張掌櫃十分激動,就好像陳煥之是他的什麼再生父母一般,眼睛都在放光。
「這是小人的一點心意,請您笑納。」
張掌櫃今日提來的是一個百寶盒,盒裡是各種各樣精緻的的點心, 都是外面幾乎看不見的。
「聽聞陳夫人最近手氣不佳,我特意做了這些開運的點心,是借小佛堂的廚房做的,之後還去佛祖那裡供奉過一天。不過您放心,我做的都是少油少鹽的, 放個好些天都沒事。」
「張掌櫃好意我心領了。」陳煥之點了點頭, 吩咐丫鬟將這個百寶盒拿下去。
要是張掌櫃真的拿些珠寶首飾來, 倒是能夠拒絕的更加徹底。
點心什麼的,禮輕情意重,不收就太不給面子了。
「張掌櫃,有話就直說吧。」陳煥之正坐道, 「在下對怎麼經營這種食肆之事,當真是一竅不通。」
「不不不,陳公子您誤會了。」張掌櫃連忙擺手道,「小的不是請您幫忙經營,這些雜事由小的來處理就好了。小的是想要請教您,如何吸引客人來我這裡?您看,晉江閣你不是搞出了一個麻雀牌出來麼?」
明白了。
張掌櫃這是求法子來了。
可是這麻將之事也是長陽教的,陳煥之之前也從來沒有涉及過這些東西啊。
這種話,又不能和別人說。
「陳公子,聽聞您極少與女子打交道,卻能弄出專做女子生意的晉江閣;從來不曾沾過一個賭字,卻能創出麻雀牌來。」張掌櫃臉上寫滿了敬仰,「所以,就算您沒有經營過食肆生意,必定也有能極好的方法。」
這個邏輯,聽起來似乎很合理,但根本經不起推敲。
陳煥之不由扶額。
這是將他捧到天上去了啊。
「陳公子,小的一輩子就會做飯和經營這酒樓。」張掌櫃推心置腹道,「雖然我的酒樓規模也不大,也沒有那麼多新鮮的花樣去吸引客人。但是我的回頭客是最多的,只是現在京城類似的場所越來越多,各種菜色也越來越新鮮。一道菜,費七八兩銀子都是有的。小的經營的酒樓,哪裡能經得起這樣的敗家?做飯做菜,原材料也才幾個錢,一桌子菜要幾十兩這樣的事,小的實在是沒有這個家底。」
說白了,張掌櫃目前的困難就是其實底蘊不足,又不能和人家拼新鮮彩色。
新鮮感這種東西是很虛的。
再說了,大家都是廚子。
你一道菜就算現在新鮮了,第二天隔壁酒樓就能給你整出一模一樣的來。
日日推新,你也沒有這個能耐。
張掌櫃也真的是快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才會來求陳煥之幫忙了。
「當初太子殿下對小人有知遇之恩,將這酒樓交給小人打理,小人一直兢兢業業不敢辜負殿下的恩德,結果現在連維持平衡都做不到,小的實在無顏去見太子殿下嗚嗚嗚……」
難為張掌櫃這個年紀這個體型還要伏在地上痛哭了。
陳煥之不但覺得頭疼,眼睛也疼。
「張掌櫃,你先起來,如此行徑,實在有失體統。」
還有礙觀瞻。
「陳公子,您幫幫小的吧,不然小的就不起來。」
「張掌櫃。」
「陳公子嗚嗚嗚嗚。」
「行行行,我好好想想,你……」
不等陳煥之將話說完,張掌櫃已經利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陳煥之深深鞠躬,「那小的就期待陳公子的妙計了。」
陳煥之:……
這都是什麼人!
怪不得商人的口碑都不好,就這個德性要口碑能好起來才是怪事?這一番聲淚俱下的表演真是唱作俱佳。
陳煥之終於認識到長陽是個多麼不做作多麼純真的好孩子了。
董長陽交完作業,就很開心的繼續等到朱思雨睡著以後偷偷跑到廁所和陳煥之見面了。
「陳大哥,你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的樣子,發生了什麼事情啊?」董長陽現在倒是無事一身輕,原本還想要和陳大哥好好說一下自己畫畫的事情,但看見陳煥之眉頭緊鎖的樣子,話到嘴邊就變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陳煥之還是有些自尊心的,總不能什麼事情都依靠長陽。
「陳大哥,你說謊的本事真的很差你知道麼?」董長陽反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啊,陳大哥你要是不說我恐怕連睡都睡不著了。難道是有人偷偷爬你的床,珠胎暗結了?」
她看電視劇裡倒是經常有這樣的情節。
要真是這樣,她恐怕要天天畫小人詛咒對方。
「姑娘家怎麼說這些?當然不是了,家母管這些還是管的十分嚴的的。」陳煥之原本還有些鬱悶的心情被董長陽的話一掃而空,「只是發現我終究還是耳根太軟,容易輕信。」
「咦,陳大哥你現在才知道你耳根軟啊,我早就發現了。」
「長陽。」
「咳,不說了。來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董長陽連忙岔開話題,「快說快說。」
「是這樣的……」
陳煥之簡單將張掌櫃和他的請求都說了一遍啊。
「這個啊,還真的挺麻煩的哎。」董長陽雖然不是很懂什麼生意經,但也見過不少開小吃店的老闆愁眉苦眼的樣子。
自從街上有人開了什麼西餐廳,裝修的又很好之後,那些情侶啊還是家庭聚會啊什麼的都去西餐廳了,顯得有逼格,誰還會去這街邊的小飯館啊?
這可不是你推出一兩道新菜就能扭轉局面的問題。
「這個一時半會兒想不到辦法也是正常的吧。」董長陽小小的安慰了一句,「要不陳大哥你拒絕就好了,這張掌櫃擺明就是故意套你的話嘛?」
「非也,君子以誠信為本,我既然答應了他,自然要說到做到。」陳煥之緩緩搖頭,「而且他費盡心思也不是為的自己的利益,說到底我們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守望相助也是應有之義。」
「嗯嗯嗯,你們古人一諾千金嘛,我懂。」董長陽嘴上這麼說著,但心裡其實不怎麼在意這種東西。
陳大哥還是太正直了哎。
不過這一點也十分可愛就是了。
「長陽你的畫呢?」陳煥之將自己的事情放下轉頭詢問董長陽。
「唔,老師那邊還沒有什麼消息,我覺得我應該能拿一個優秀吧。」董長陽遲疑了一下,「我之前沒有和周揚老師接觸過,不知道我的畫法他喜不喜歡?不過我覺得我的基本功沒有任何問題,思雨也說我比她認識的很多人都強了,那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長陽的你的筆法已經很出色了,即使是京城裡諸多貴女,比你好的也寥寥無幾。」
這倒是真話。
長陽是因為喜歡才去畫畫的,她也隻努力在學這個,本身也有天賦。但是京城裡的貴女要學的東西太多太雜,到了董長陽這個年紀就得嫁人生子,又能有幾個人還繼續在畫畫這條路上走呢?
「那,京城的貴女,是不是都很漂亮?」董長陽裝作不經意的提起道,「陳大哥你有中意的對象麼?」
「這……」陳煥之微微皺眉,「每每有女眷過來,我都是避開的,不曾見過多少女子,也不記得她們容貌如何。怎麼,你想要知道的話,下一次有機會我提前告知你,你點香的話就能借助我的眼睛看了。」
「不不不,我一點也不想知道。」董長陽連連擺手。
開什麼玩笑?
這樣的話,陳大哥也得去見他們。
現在這就很好。
「陳大哥,都說紅顏枯骨,溫柔鄉英雄塚,你可要小心啊。要是有人在你前面暈倒啊掉湖啊求救啊之類的,你可別傻乎乎的自己上,不然來個『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你就慘了。」董長陽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簡直就是白雪公主她後媽了。
似乎有點太耽誤陳大哥幸福了。
可是陳大哥也還沒有二十歲啊。
年紀太小就結婚,以後對孩子也不好啊。
法定年齡男人二十二歲才能結婚肯定是有科學依據的。
「不會的。」陳煥之哭笑不得,「好了,長陽,很晚了,你記得去睡吧。」
「我說真的,你一定要記住啊。」
「記住了。」
周揚帶著陳海老師的評語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不出他出料,陳海老師也最中意董長陽的畫。
只是陳海老師的話有些讓周揚在意就是了。
「這個叫董長陽的學生,她的畫法似乎是舊時代的正統派。這種類型的畫法,我們國家現在應該沒有幾個人還在嘗試這個才對。」
現在的國畫畫家,幾乎都是新舊結合的新派畫法。
倒也不是說舊時的畫法就不好了。
只是舊時的畫法講究意境上的東西太多,有時候畫出來的東西不如改革後的畫法更加能夠被普通人接受,顯得會有些生澀難懂。
畢竟現在國畫要是一位的故步自封,道路只能越走越窄,自然需要不斷的流派和技巧注入才能讓它重新煥發生機。
也許是巧合吧。
或許也是因為董長陽臨摹的時候看的都是以前的名畫才會如此,畢竟董長陽的家境擺在那裡,只能臨摹那些名畫從而習得這種技巧也不是不可能。
總不可能是董長陽拜了古人為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