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淑妃》第143章
143完結倒計時之終

  永旭二十五年正月初一,祭祀天地,百官跪迎聖駕。

  新年第一天的祭祖大典是一年中最隆重的盛典,其間各種禮節更是繁瑣精細。前面的祭祀步驟與往年一樣,宗室百官也都一動不動地伏跪在地,恭敬地聆聽皇帝念誦祭文。按說皇帝對著蒼天大地念完了祭文後,按照常規應該帶領所有人再次行禮,不過這一回却是有些不同,只見宇文熙又從內侍的手上接過了另一卷黃絹。

  衆人都覺得很不解,可祭祀大典,沒人敢隨意出聲喧嘩,只能私下裡交流眼神,靜待著皇帝念那黃絹上的內容。

  待聽完後,不少人都傻了眼——那卷黃絹倒沒有什麽奇特出格的內容,只不過是皇帝在向天地祖宗召告他要立淑妃沈氏爲中宮皇后。

  雖然皇帝早就帶著洛王宇文瑞在身邊處理國政,意向也很明白,但一日未確定其太子之位,就代表事態仍不明朗,依然有回旋餘地。因此,各有心思盤算的大臣們都以爲皇帝若是要册封太子,必是在大朝會上提出,百官衆議,這樣一來,就可又拖上一段時間,爲各自擁護的皇子掙取一段時間。

  任誰也沒有想到,皇帝却是劍走偏鋒,在祭祖大典上來了這一出,還是要對著天地祖宗闡述,想讓人當場抗議都無法——你敢打擾祭祖大典嗎?這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所以,傻眼歸傻眼,還真沒哪個楞頭青在這個時候敢跳出來出聲反對的。

  祭祀則是繼續。

  新年過後,上朝的第一天,不出意外就有人上疏反對,「皇上,册立中宮皇后乃是國家大事,皇上不經朝議就擅自要册封沈淑妃爲皇上,實在是太過兒戲,還請皇上三思。」

  宇文熙看了那個說話的大臣一眼,這人應該是延王那邊的吧,倒沒生氣,說道:「朕可是召告過天地祖宗要册封淑妃爲皇后的,君無戲言,你是要朕失信於天地、失信於列祖列宗嗎?」

  那大臣忙低下頭,說道:「臣不敢!」

  宇文熙又看了一下衆臣,繼續說道:「此事已定,無需再議,著禮部安排相關事宜。」

  「遵旨!」

  第二天,聖旨就下到了長樂宮,待頒完旨、謝過恩後,長樂宮上下都笑開了,一個勁地笑著對沈茉雲賀喜:「恭喜娘娘,大喜,大喜啊!」

  沈茉雲却是看著那道明黃色的絹布,心中一陣恍惚,她要做皇后了?宇文熙直接在祭祀時召告要立她爲皇后,完全不給群臣們說話的機會,真是一帆風順得讓人不敢相信。

  「娘娘,娘娘……」紅汐見她在出神,不由得喚道。

  「恩?」沈茉雲回過神,「何事?」

  紅汐道:「宮中大小主子一會兒就該前來慶賀您了,咱們是不是該準備一下?」

  沈茉雲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是該做好準備。」

  不管心裡是什麽想法,可來到長樂宮道喜的妃嬪們,臉上都是笑意盈盈的,哪怕是江昭容,却都將心思遮掩得密密實實,完全看不出她的兒子與沈茉雲的兒子在前朝幾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然後是沈家的誥命女眷以及一些宗室王妃,絡繹不絕地出入長樂宮,本人不能親自前來的,也派人送了重禮過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册封了沈茉雲爲皇后,離立太子的時間也不遠了。

  寶兒更是第一時間進宮,高興地對沈茉雲說道:「阿娘,這下可好了,以後不會再有人壓在你上頭了。」

  沈茉雲含笑點頭:「是啊!」一頓,「對了,琦兒快要出宮建府了,他那脾性我是真不放心,你和瑞兒在外頭,多照顧照顧他。」

  「哎,照我來看,小弟上了一次戰場,可是比以前懂事多了,阿娘您別太擔心。我瞅著他,還挺有分寸的。」

  「那就好。」

  册封儀制和時間很快就確定下來了,時間定在三月初五,至於規格,則是按著元後的標準。沈茉雲看著手中的流程名單,臉上閃過一絲怪异,對剪容說:「就是皇上要立我爲皇后,可我頂多是繼後,這規格是不是有些過了?」

  剪容笑了笑,說道:「娘娘放心,禮部的人不是傻子,這份單子送來長樂宮之前,他們肯定會先送去兩儀殿給皇上過目。不管是誰的意思,既然它能到娘娘的手中,就代表著皇上已經同意了。再說,」聲音略略壓低,「娘娘您忘了,清陽教主(前皇后蕭氏)早就被廢了,真按元後的禮制來舉行册封大典,外人看著最多是您聖眷正隆,沒人會多嚼舌的。」

  沈茉雲放下手中的單子,略帶感概地說道:「蕭皇后啊……」她還是習慣這樣稱呼她,「這麽多年了,她居然能抗得住寺廟裡的清苦,真是有毅力。」

  剪容說道:「有毅力又如何?從她出居瑤華寺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她再無翻身之力。」至少皇帝是不可能再迎她回宮,待等到現任皇帝駕崩,繼位新帝見可憐,又想做出孝義的姿態,蕭皇后倒還是有幾分回宮的可能。

  沈茉雲聽得一笑,却是扯回了册封典儀上面,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到了三月初五那一天,册封皇后的典禮非常盛大。從淩晨開始,沈茉雲就被人喚了起來,開始梳妝更衣,然後頂著這十幾斤重的鳳冠禮服,祭拜天地、召告宗廟,然後百官宗室當庭朝賀,接著才送進了昭明宮,舉行最重要的部分——同牢合巹、結髮合鬢。

  至此,禮終成。

  一連串的趕場下來,等到了晚上,沈茉雲只覺得全身骨頭都快散了一樣,累得連半句話都不想說。喜悅興奮是有,可也是真累。

  素月吩咐宮女幫她卸妝更,隨後沈茉雲吃了幾塊糕點喝了兩杯茶,這才覺得緩過氣來。歇了一會兒,外面傳來通報。

  「皇上駕到。」

  身穿帝冕服的宇文熙大步走了進來,宮女們紛紛跪下請安,沈茉雲也站了起來,却沒有行禮,只是朝宇文熙一笑,喚道:「皇上。」

  宇文熙走過去,笑著牽起她的右手,帶著她坐下,問道:「一天下來,可是累壞了吧。」

  「還好。皇上在外邊,更累。」沈茉雲順從地坐了下來,仍然是微笑,不見半分羞澀。實在是羞澀不起來,這種把戲年輕的時候玩還差不多,如今都相伴二十多年了,再來羞澀也太假了點。;

  宇文熙突然伸手摸向沈茉雲的髮鬢,感嘆地說:「一晃眼二十多年,不過朕仿佛覺得,你看起來還是與剛進宮那會兒看起來差不多,沒什麽變化。」

  沈茉雲楞了一下,不由得朝宇文熙的發間看過去,知天命的人,往日烏黑的頭髮如今已見斑白,心中一頓,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不管當初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態進宮,幾經風雨,她也在皇宮渡過了這麽多年。想著,嘴裡却是道:「是嗎?皇上不會是在騙我吧?」

  「怎會?」宇文熙笑笑,端起參茶抿了一口,隨即起身,「更衣。時間不早了,明日還有得你忙,咱們早些安置吧。」

  「是。」沈茉雲抿唇一笑,上前幫忙。

  殿內,龍鳳喜燭靜靜地燃燒著,隻偶爾發出一聲輕微的「啪啦」碎音。

  四月,皇帝下旨,封九皇子爲安王,十一皇子宇文瑾爲魏王。

  五月,趙王宇文琦出宮建府,因戰有功,加賞一千戶食邑,莊園若幹,黃金珠寶無數、綺羅絹綾百匹。前面幾項還好,可是看著那一堆堆的名貴布料,宇文琦不由得嘴角直抽:「我又不是女子,父皇賞我這麽多布料做什麽?」

  他的好友衛淩聽了,笑道:「是給未來趙王妃準備的吧。」兩人結識於五年前,這場征戰,他救過宇文琦的命,宇文琦也救過他的命,換句直白點的說法,兩人命換命的交情,因此私下裡彼此說話皆是十分隨意,少有身份之別。

  宇文琦搖頭,「只怕邊境仍然未平,這幾年我都不會大婚,省得誤了人家姑娘。再說,我哥哥還未成親,急不來我這兒。」

  衛淩一聳肩,「我就說說。洛王不小了,皇后娘娘也該著急了。」

  關於長子宇文瑞的婚事,沈茉雲倒沒有像衆人猜想中的那麽急,在她看來,再過個三五年兒子再來議婚事都沒問題。不過這一回,宇文瑞倒是自個相中了一位姑娘,當然不是扒到人家窗口那裡去相看,只是機緣合見過兩三次,覺得她挺合心意的,教養人品也過關,便跑去母親說了。

  沈茉雲微微皺眉,說道:「只要她家世清白,人品又過得去,門第什麽的我倒是無所謂。」那姑娘姓方,父親不過是京中一個六品小官的女兒,勉强算得上是書香人家,可比起高門或者清貴却是差遠了。她想了一下,又道,「這樣吧,找個時間,讓定王妃帶她進宮給我瞧瞧,若方姑娘是個好孩子,我就同你父皇說去。」

  聞言,宇文瑞歡喜之情溢滿臉上,忙點頭道:「我知道了。阿娘您放心,方姑娘確實是個端莊有禮的淑女,兒子相信您也會喜歡她的。」

  沈茉雲沒好氣地拍了拍他的額頭,道:「我喜歡她有什麽用?她是你的妻子,你喜歡她就成了。你還擔心我會做個惡婆婆虐待她不成?」

  「兒子不是這個意思……」宇文瑞說著,又道,「阿娘,您真的不介意她的身份?」進宮之前,他就做好了沈茉雲會生氣駡人的心理準備,畢竟方姑娘的身份確實與他幷不怎麽匹配,而且,娶了這麽一位妻子,就代表他主動切斷了妻族那一方的勢力,跟其他幾位娶了名門貴女的兄弟相比,無疑是落了下風。

  沈茉雲笑了一下,端起茶抿了一口,放下茶盞後才打趣地說道:「好嘛,如今洛王在朝堂混得風生水起,竟然跟我玩起心眼來了。」不等宇文瑞說話,立即又道,「看來你父皇確實教會了你很多東西,已經不用我多言了。」

  「阿娘,兒子不是這個意思……」宇文瑞急急地解釋道,他真的只是好奇問一下,絕對沒有試探生母的意思。

  沈茉雲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你沒這個意思。但你問到了,我就說幾句。其實道理很簡單,概括起來就八個字,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做皇子的時候,大都是希望妻族勢力强大好幫自已爭得那個位置。可是當你得到了那個位置,你就會思考起外戚的存在對皇權是多大的威脅。同理,你娶一個家世平平的女子,絕對比娶一個高門貴女來得讓你父皇放心。」

  看著兒子吃驚的眼神,她忍不住笑道:「覺得很吃驚?想問爲何我會想到這些?你別忘了,我可是陪著你父皇二十多年了,要是我連他想什麽、顧忌什麽都不知道,哪還有今日?」

  宇文瑞收回過於驚訝的表情,對沈茉雲一揖:「謹遵母親教誨!」

  沈茉雲說道:「皇上對世家忌憚不是一日兩日了,看看蕭家,前車可鑒啊!」

  「兒子明白。」

  幾天後,定王妃帶了方姑娘進宮。方姑娘雖然不是名門閨秀,可舉止落落大方,談吐不卑不亢,眼神堅毅,看得出來是個極有主見的女子。

  沈茉雲看了一會兒,覺得還行,於是慢慢地跟她說起話來。後來又見了方姑娘幾回,幷暗地裡派人去仔細打聽方家的事,一切就與宇文瑞說得差不多,幷無太大出入。既然兒子喜歡,姑妨本身不壞,於是沈茉雲挑了個時間,將這件事報給了宇文熙。

  宇文熙笑道:「難道上次朕跟他說要給他指婚,就吞吞吐吐了,原來是有了中意的人。」

  沈茉雲點頭:「可不是,這孩子,總算鬆了口,真是好事。」

  話說到這裡,下面的事就該宇文熙來接手了。

  七月,皇帝下旨,將方父提升爲五品校郎官,幷將其女指婚給洛王爲王妃,明年二月完婚。

  旨意一下,京城貴族世家都驚愕極了,誰也想不到,洛王妃的頭銜竟會落到一個名不經傳的方家姑娘頭上。或許是這個突如其來的指婚又給了某些人想像,一時間,朝堂又有了一些風波。

  宇文熙冷眼看著,頗有幾分縱容的味道。

  皇帝不著急,可有人却是等不及了。永旭二十五年秋,皇帝在秋狩中不慎墮馬,意外受傷,昏迷了足足三日。而就是這一場意外,掀起了未來齊孝帝在登基初期那最爲慘烈的一幕殺戮。

  皇帝受傷,沈茉雲身爲皇后,自然在建章宮照顧。宇文熙接過她端過來的藥一口氣喝下,對江喜道:「頒令下去,明日要舉行大朝會。」

  「皇上……」沈茉雲有點擔心地喚道,半個月前宇文熙在昏迷狀態之下被送回來時,整個皇宮可是人仰馬翻的,如今又急著要大朝會,她真擔心他會撑不住。

  宇文熙咳了幾聲,道:「無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朕的病,朕心裡有數。」

  沈茉雲無法,只得伺候他睡下,準備再召太醫過來問話。

  第二天的大朝會,百官三呼萬歲後,宇文熙咳了一下,聲音有些嘶啞地說:「今日大朝會,有兩件事要宣告。第一,册封洛王宇文瑞爲太子,以安社稷。第二,朕登基多年,可感上蒼,然年事漸高,精神孱弱,無法再盡心於國事,實在愧對列祖列宗。自今日起,朕歇朝養病,所有國事政務,交由太子和太傅楊沐共同協理,各親王大臣從旁鋪之。」

  「遵旨!」不管心中是什麽想法,大臣們還是老老實實地跪了下來。

  退朝後,宇文琦去了一趟聞太師的府中,將今日的事一一說了出來,問道:「師傅,您說,父皇在朝上的這個公告,是什麽意思?」立太子很正常,可是直接歇朝,那就有點大發了,他實在想不明白,就朝太師聞奔來了。

  聞太師微微一笑,撫須反問道:「阿琦,你覺得皇上是什麽意思呢?」

  「唔……」宇文琦想了一下,說道,「父皇身體不好,交權了。這樣一來,哥哥地位穩固,是好事吧。」

  聞太師說道:「自古以來,君王病威,無不列爲國家機密,千方百計瞞著還來不及,哪個會如此大張旗鼓地在朝堂上公布的?」

  宇文琦反應也快,立即就說道:「難道這裡面有陰謀?」莫非是父皇想借此事來算計什麽?

  聞太師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陰謀,是陽謀。皇上正等著,看看有哪頭蠢猪,自已撞上去呢!」

  「哦……」

  册封太子的典禮過後,宇文瑞立即就要接手政務,因爲之前有宇文熙細心打下的根基,所以宇文瑞處理起政務來雖不能說是嫻熟老練,可也是有模有樣,一干大臣們看了,都暗自點頭。

  正值多事之際,新年同樣是草草而過,倒是二月份的太子大婚,京城同慶,喜氣洋洋,大大的熱鬧了一把。

  大半年以來,宇文熙的病情每况愈下,精神也越來越差,雖然宮中不缺好藥,可年紀畢竟擺在那兒。靠在榻上,他對宇文瑞說:「你批示的摺子朕都看過了,不錯,開始有自已的主見了。這些不急,可是慢慢來。至於那些上蹦下跳的人,先不急,養著他們,等熟了,再一刀宰下去。」

  「是,父皇。」

  「還有一點,你記住了,不管是骨肉至親,還是兄弟同宗,都得以江山社稷爲先,不可以私心私情濫之。」宇文熙輕咳了幾聲,揮手道:「行了,下去吧,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

  宇文瑞無法,只得行禮告退。

  皇帝病得越來越重了,不只是皇宮,就是京城也傳開了這樣的話。八月初十,將近中秋,宮中一片凄迷,完全看不到往年團圓佳節的熱鬧氣氛。建章宮更是一片莊穆,太醫都在外面守著,人人面色沉重。

  不多久,宇文琦出來了,雙眼微紅,顯是哭過了。他一出來,就見到長姐過來問他,「父皇……」

  宇文琦微微搖頭,却是對沈茉雲說:「阿娘,父皇讓您一個人進去。」

  沈茉雲不多話,轉身就進了內室。

  其他皇子和後妃見了,不由得面面相覷,眼中盡是不甘心,可木已成舟,這個時候再鬧根本沒意思,只能暫時先忍了。阮修容忍了一下,却是覺得沉不住:「趙王,爲何皇上不宣我等進去?」

  寶兒雖仍在傷心中,可是聽到阮修容的話,不由得瞪眼過去,未等宇文琦開口,她搶先冷聲道:「阮修容這話是什麽意思?父皇不宣你進去,原因自然在你身上,你怪罪阿琦是何意?」

  「我……」阮修容啞然,一扯袖子,憤憤地別過頭,氣悶極了。鄭王見了,只得安慰地拉了拉母親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話。

  寶兒沒空理她,太醫們說父皇熬不過今夜,用藥施針讓父皇清醒過來後,父皇第一個召見的是宇文瑞,第二個則是母親,不知道會不會……越想越亂,還是沒個頭緒。

  「皇上。」

  宇文熙正緊閉著雙眼靠在榻上,聽到耳邊傳來的輕喚聲,睜開眼,對來人一笑:「來,坐這兒,陪朕說說話。」

  沈茉雲依言坐下,心中百味雜陳,只能喚道:「皇上……」

  「你進宮快二十五年了,朕還記得,當初見你就是一身水藍色的衣裳,這顔色不起眼,却很適合你,讓朕印象很深刻。然後你就進了宮,第一回在長樂宮見你,你還挺有趣的……」宇文熙拉著她的手開始叨念起來。

  沈茉雲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神思却是遠飄。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回過神看向宇文熙時,却見對方早就停了下來,含笑看著她:「在想什麽?叫了幾聲都沒聽到。」

  「呃……」

  宇文熙却是看了她一會兒,才問道:「愛卿,這些年,朕待你如何?」

  沈茉雲怔了一下,垂下睫毛,輕聲說道:「皇上待我很好。」

  的確,不管宇文熙對她是持以什麽樣的態度,這二十五年來,他待她確實不錯,錦衣玉食、尊寵榮貴,全是自他而來。一邊享受著宇文熙帶給她的榮華富貴一邊又埋怨著他對自已不够真心體貼,這種事她還做不出來。她對他幷非海誓山盟,又如何能要求他對她真心無悔。

  說到底,不過是你付出了什麽,又得到了些什麽。就是愛情,也不過如此。

  聽到這話,宇文熙不由得笑出聲來,却是被嗆了幾下,沈茉雲忙去拍撫,他好不容易緩過氣來,說道:「百年之後,只有你能葬在我身邊。」

  帝王的誓言,從來皆如鏡花水月,看似美好,實則空無,不是太輕,而是太重。如今這一句,已經是他對女子來說所能許下最深情的承諾了。

  沈茉雲怔然半晌,忽然一笑,俯身給宇文熙掖了掖被角,却是說道:「我不願意。」

  被握著的右手忽然一緊,頭頂傳來聲音:「爲何?」

  沈茉雲抬起頭,嘴角挂著一絲笑意,說道:「我不願意。」

  宇文熙依然牢牢地抓著她的右手,手勁大的不像瀕死之人,原來有些混沌的眼神如今顯得清亮無比,「爲何不願意?朕對你不好嗎?你是朕的皇后,不管是生是死,你我只能同在一處。」

  沈茉雲輕聲說道:「生同衾,未必就要死同穴。皇上,你我生前未非交頸鴛鴦、情投意合,平生綁在一起,於你不過權衡之謀,於我不過君命難爲。生前如此,死後又何必非要牽扯一塊,各人走各路,豈不是更好?」

  宇文熙眼神慢慢地暗淡下去,:「原來你是這樣想的。這些年來,你對朕……」

  「全是真心實意。」沈茉雲接口道,這是真話,相處二十多年,怎麽可能沒有感情?

  「好,好……」聲音漸弱,隱約略有不甘,大手却是一鬆,從她的手腕上移了開來。

  沈茉雲一驚,抬頭望過去,只見宇文熙歪倒在床上,那雙熟悉的眼眸已經永遠的合上,再不會睜開了。

  忽然眼泪就這樣流了下來。

  永旭二十六年八月初四,夜,帝崩,謚「景」。

  太子宇文瑞繼位,年號「顯慶」,史書上稱爲齊孝帝,開始了大齊王朝鼎世繁華的治世之期……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完結了,撒個花慶賀一下,同時謝謝各位筒子一直以來的支持。

  關於感情及結局,這是我所能想到對兩人最好的交待了。

  應該還算圓滿吧!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