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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第69章
69. 底綫

  華燈初上。

  宇文熙一頁一頁地翻閱著陳貴這兩天調查得來的資料,臉色平靜得讓人不安。終於翻到了最後一頁,宇文熙停下動作,沉默地看著紙張上的那幾行字出神。禦案的另一側,則是堆放著各地的摺子,說是江南地區洪水犯濫,淹沒河岸良田萬傾,傷及無數人命,當地官員擔心處理不及時引發時疫,便上摺子以求聖援。

  江喜和陳貴都肅然默立一旁,沒人會沒眼色到在這個時候去引起皇帝的注意。

  突然,華麗燈罩下的燈芯突然發出「嗤嗤」的細微聲響,在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的空間顯得是那麽清晰。

  像是被驚醒一樣,宇文熙緩慢地開口說道:「擺駕昭明宮。」

  江喜道:「遵命。」隨即就出去命人準備禦輦。

  帝王儀駕緩緩地走在宮殿之中的幹道上,長長一排的燈籠,紛外惹人注意,經過了數個宮殿,最終沒入了中宮宮殿——昭明宮。

  御駕堪堪行至宮門,就已見兩排宮女內侍整齊地跪在兩側,恭迎帝王。宇文熙下了禦輦,帶路的內侍打著燈籠在前面引路,很快就到了昭明宮的正殿,蕭皇后早就穿戴整齊站在殿中,見到宇文熙跨了進來,便跪下道:「妾拜見皇上。」

  宇文熙看了看仍然是那麽雍容端莊的蕭皇后,眼神閃了閃,徑直走過她身邊,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後,才開口道:「起來吧。」

  蕭皇后從容在站了起來,「謝皇上。」

  宇文熙看了一眼江喜,江喜微微低頭,然後招喚殿內所有的宮女太監全部出去。待所有人都離開後,他則掩上大門,然後站在門口,親自爲裡面單獨在一起談話的帝後二人把關。

  一片靜謐中,却是蕭皇后先說話:「皇上這般聲勢浩蕩地來昭明宮,可是要問罪妾身?」

  宇文熙端起放在嵌銀楠木案幾上的汝窑白瓷茶杯,用杯蓋輕輕地碰著杯沿,發出輕脆的撞擊聲,却沒有喝茶的意思,淡然道:「哦?皇后這麽說,是知道自已犯下什麽大罪了?」

  蕭皇后勾了勾嘴角,眼中却無笑意,「若妾料得不錯,可是爲了嚴婕妤落胎一事?」

  可以成爲這個國家最尊貴的女人,蕭皇后從來就不是笨蛋。事實上,在聽到倩兒自盡之時,她就意識到自已掉進了別人所設的局。她想借著對柳容華動手的機會,一幷解决了嚴婕妤的胎兒,可是却讓柳貴妃將計就計,反而使她陷入了自已的陷井中,還百口莫辯。或許更早,在她聽到嚴婕妤盛寵一極而按捺不住時,就已經陷入了這個漩渦。

  今日聽到帝王儀駕往昭明宮駛來時,她就知道,宇文熙已經知道了一切。

  沒有拒不承認的必要。

  她不後悔,只是爲連累她的兒子而感到難過痛心。

  宇文熙動作一頓,放下沒有沾口的茶杯,這才抬起頭看向蕭皇后,却是沒有說話。宇文熙微微眯起眼睛,在來昭明宮之前,他心頭滿是怒火,甚至想要立即下旨廢後,可是在看到那個身著皇后冠服、站立在燈火之下的女子時,驚怒的情緒突然間就消失了一半。

  「朕曾經答應過你父親,只要你不出大錯,你的兒子,就是太子。」宇文熙緩緩地說道,在提起這段陳年往事時,他的臉上看不出半分情緒。

  蕭皇后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地說道:「是啊,我的兒子是太子,可是也只是太子……」而不是皇帝。後面的話她沒說,可是她知道宇文熙能明白。

  宇文熙竟然還笑著點了點頭,「皇后說得沒錯,太子只是太子。所以,你擔心你的兒子只會是太子,在東宮之時,故意不提醒柳貴妃那是一匹沒有被馴服的烈馬,反而誘使她爲了討朕歡心而去騎乘,致使貴妃從馬上摔落幷因閃避不及被烈馬踢傷而難以有孕。後來,高賢妃有了身孕,你也是擔心她的孩子會威脅到太子的地位,又挑撥蕭氏和趙氏去找高賢妃的麻煩,讓她肚中胎兒意外落胎。還有張德妃……」

  一樁一件地數出來,蕭皇后對那些得寵的妃嬪竟是動了好幾次手脚,每一次都是和子嗣有關,但大多是在東宮之時。自從蕭皇后入主昭明宮後,竟是意外地安靜了下來,鮮少再對妃嬪出手。

  「……虧得朕還以爲你悔改了,看在太子的份上,只是讓你退居昭明宮,仍以皇后之名供奉宮中。沒想到你仍然執迷不悟,對淑妃她們施以媚道還不知教訓,居然還敢對嚴婕妤肚子裡的孩子下手。」說著說著,宇文熙心頭的怒火再次燃起,隨手抓起茶杯就朝蕭皇后扔過去。茶杯滑過一個弧綫,險險擦過蕭皇后額際,鮮血緩漫溢出。

  後宮從來多事非,從小在這個環境中長大的宇文熙,根本就不可能去幻想那些所謂的情情愛愛,更不會去琢磨他後宮那些對他極爲奉承、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人,究竟是爲了他這個人還是爲了他的皇帝身分。畢竟不管是喜歡他本身還是喜歡皇帝這個身分所附帶而來的一切,讓宇文熙來說,這是很無聊的問題——他就是皇帝,這是一個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實。

  所以宇文熙根本無所謂那些或端莊或溫柔或嫵媚或柔弱的女子,在對待他時是否真是表裡如一。他要的,只是能讓他在繁瑣的公事之外令他感到身心愉悅的女子。至於女子之間的爭風吃醋,只要不超過他的底綫,就權當看戲解悶吧。

  「爾等毒婦,焉能忝居皇后之位,母儀天下?」

  而皇帝的底綫,一是皇權,二……則是子嗣。

  就算沒有皇帝的身份,單單是站在男人的角度,宇文熙也容不下這種對他孩子下毒手的女人。哪怕是不受他期待的三皇子,以及不得他喜歡的二公主,宇文熙也只是放任不管不大搭理而已,他從來沒有想過弄死自已的孩子。

  而蕭皇后的做法,早就超過了宇文熙的底綫。

  很久以前積累的不滿,不得不忍耐的憤怒,前朝局勢的控制,到如今添加的新仇,就算是看在太子的份上,也無法改變宇文熙的决定。

  蕭皇后却是冷冷一笑,也不去抹額頭的鮮血,一向端莊的容顔顯得凜冽非常,道:「皇上真的認爲那些偶人是我放進去的?」她就不信宇文熙事後不會暗地裡調查。

  宇文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既然如此,那麽皇后是否敢對佛祖和菩薩發誓,你從來沒有將偶人放進長樂宮和延慶宮?」那件事確實有蹊蹺,如果蕭皇后真的敢就此發誓,他倒真會相信她幾分。

  蕭皇后心頭一滯,不自覺地抿了抿嫣紅的嘴唇,宇文熙看在眼中,便已明瞭。

  當時處置過後,宇文熙冷靜下來再次思考之時,還得發現了幾個疑點,於是讓人再一次暗中調查,結果幷沒有很讓人意外——蕭皇后確實將偶人放進了長樂宮,至於張德妃和江充儀那兩個詛咒皇子的偶人,還有著高賢妃和朱修儀的影子。可後面那個倒底沒有實質證據,他已經折了一半的蕭家,再對高家和朱家動手的話,大齊至少得垮四分之一,想想也就算了,最多秋後算帳,更直接一點,他要是覺得礙眼,不召見高賢妃和朱修儀就是了。

  在宇文熙的想法中,後宮的女人全是他的,誰能讓他高興,他就寵誰;惹他不痛快了,反正後宮這麽大,隨便往哪個角落一塞,眼不見爲淨。

  「我……」蕭皇后張了張嘴,喉間像是被堵住一般,硬是無法說出話來。

  對於現代人來說,發誓就是一句話的事,可是對像蕭皇后這樣受傳統教育長大的女子看來,敢對佛祖撒謊,是要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在琉璜火湖受罪的。

  「皇后無話可說嗎?」宇文熙淡淡地說道,早先的怒火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平靜的神色完全看不出他有動過怒的樣子。

  蕭皇后見宇文熙如此,心下一凉,多年夫妻,她自是明白宇文熙這樣的神情代表什麽意思。身體一顫,膝蓋一軟,當即跌跪在地,低頭道:「妾身知罪,請皇上降罪。只是懇請皇上看在我們多年夫妻情分上,不要怪罪琮兒。這是後宮之事,跟琮兒幷無關係。」

  宇文熙微微垂首,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皇后一向聰明,應該明白的……天子無家事。」最重要的是,太子的性格,幷不適合成爲一國之君,他已經給過太子很多機會了,可是太子都沒能把握住。

  蕭皇后猛地抬起頭,臉色蒼白似雪,顫聲問道:「皇上,琮兒可是您的親生骨肉啊。如果,如果……真的,從那個位置下來,您讓他日後如何自處?罪妾願一命抵一命,給嚴婕妤賠命,還望皇上開恩,放過太子吧。」

  「那你怎麽也不想想,嚴婕妤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朕的親生骨肉。」宇文熙冷冷地說著,站起身來,看也不看軟倒在地上的蕭皇后一眼,走出正殿,只聽得宇文熙在說,「皇后身染重疾,需靜心調養。在皇后養病期間,無朕手諭,嚴禁任何入進出昭明宮。」

  「奴婢遵旨。」

  之後就是一陣混亂的脚步聲漸行漸遠,蕭皇后毫不顧及身分,就這麽隨意坐在地上,雙眼緊閉,滿臉絕望。

  殿中燭火搖曳,平白增添了數分凄哀……

  長樂宮

  沈茉雲坐在梳妝檯前,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頭髮,神情略有恍忽,素月在一邊小心伺候著,除此之外,屋裡再無旁人。

  突然,紅汐掀起簾子,快步走過來,在沈茉雲耳邊輕聲道:「主子,皇上從昭明宮出來了。」

  沈茉雲回過神,點頭道:「行了,不早了,安置吧。」

  紅汐和素月見她神色不佳,幷不敢多問,忙上前伺候。

  沈茉雲躺在床上,却是了無睡意。她看著上方的帳子,心想如果沒有猜錯,那麽接下來,就應該是太子,還有蕭家了……

  就不知道,太后會不會摻活進來,不過,想要干涉皇帝的决定,想來也沒那麽容易吧!

  還有張德妃……

  夜色深深,另一重燈火撞撞的宮院中,傳來一陣說話聲。

  「倩兒的事,可是抹乾淨痕迹了?」

  「主子放心,不管是誰來查,都查不到咱們頭上。」

  「那就好。」說話的宮裝女子微微轉過身子,「明兒讓二皇子過來清寧宮一趟,就說我有事要與他說。」

  「是,主子。」

  「恩。」張德妃點了點頭,微微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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