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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歸》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不開心

  在侄子那裏數年如一日用功,唯一的回報就是這個侄子越長越大個兒,越長越能作,弄得祁叔玉差點以爲事間的事情都是這個樣子的。直到遇到了衛希夷,發現原來付出之後還能有這樣溫情的回報,這大大地激發了他的熱情。

  在與夏夫人說完自己的計劃之後,第二天一早,祁叔玉便去求見了申王。入冬之後,申王反而忙碌了起來,第一件是他要新娶王后,第二件是要準備冬日大祭,爾後是正旦的典禮與祭祀。期間,還有一件突發的事情,便是兩大名師將到龍首城。

  名師入天邑,隱約有了投效之意,雖是意料之中,申王也是不肯怠慢的。祁叔玉曾經說過,世上沒有不被招攬的名師,此言不中亦不遠矣。欲立一國,說難是真難,說易是真不容易。遭逢不好的年景,有的人能趁亂起事,有的人便只好投效他人了。

  天下名師,已有三人投了申王,剩下這兩個,申王也不想他們落到敵人手上。現成的,如果風昊或者是偃槐投了戎王,就會給申王造成不小的麻煩。所以,申王對此二人也是十分重視的。如果沒有遇到申王,說不定這幾位名師裏,或許真的有人可以另有一番天地也說不定。

  見太叔玉來了,申王喜道:“你躲的好懶!我正要尋你。”

  太叔玉笑道:“未及恭賀我王,今日臣來,還不算晚罷?”

  申王大笑:“晚不晚,看你怎麼做了。”

  太叔玉道:“不知王有何吩咐?”

  申王道:“現今有四件事情,你領哪一件?”

  “哪四件事?”太叔玉先問了一句,“非臣職所專,恐力有不逮,耽誤了王的事情。”

  “莫過謙。”申王並不將他的話當真,凡交給太叔玉的事情,從沒有他辦不好的,至於虞公涅,那個可不是他交待的,是祁叔玉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談笑間,祁叔玉微跛着在申王指定的左手邊第一張座席上坐下,申王見走路些微搖晃的模樣,大爲惋惜。待他坐定,才說:“你辦事我放心。”哪怕之前沒辦過的,交到祁叔玉手上,他也會盡力學習,然後辦好。申王講了四件事,笑問祁叔玉要領哪一樁。

  祁叔玉關切地問道:“公子先還在宮中?”

  申王口角露出一點笑來:“那個孩子,沉悶了些。”他不覺得姜先需要憎恨他什麼,他既不曾滅了唐國,又沒有殺了姜先親爹,恨什麼?他還要培養姜先爲他守唐國呢,這可是很大的恩典了。

  像虞國,申王就沒打算幫虞公涅恢復——這孩子太不招人疼了,看了祁叔玉的樣子,誰還想浪費精力對虞公涅好呢?何況祁叔玉那些異母的兄弟們,背後的外家勢力也不小,不值得申王勞民傷財爲虞公涅與人敵對的。這樣制衡着,正好。

  如果是祁叔玉想做虞王,申王搞不好還會考慮一下。祁叔玉人品好,能力亦好,幫他不用擔心爛泥扶不上牆,也不用擔心他反咬一口。

  這些,申王就不打算對祁叔玉講了。

  祁叔玉趁機說了姜先的事情:“越是小的孩子,是容易養熟,卻也容易彆扭。”

  申王瞅了他一眼,心道,像你侄子那樣的,也是世間罕見,哪裏是彆扭?簡直是天生的債主。不過祁叔玉講的事情,申王也不得不多加考慮。姜先雖然沒有表示出明顯的抵觸,卻也沒有十分親近自己。便問祁叔玉有什麼辦法。

  祁叔玉道:“再小的孩子,也應該知道人心向背、孰好孰壞。男孩子總是嚮往英雄、崇敬英雄的,將他養在宮裏每日着人講王如何好、如何待他寬容,未免枯燥,不如命人引他在城裏四下轉轉,自己去聽、自己去看。龍首城比唐都更繁華,百姓更加安居樂業,不是麼?”

  辦法並不出格,甚至可以說是套路。四夷來賓,也是要讓他們見識到軍容的威整、國力的強盛,令其心生嚮往、再生不出反抗的情緒來。南君之子便是這麼拜倒在申王階陛之下的。祁叔玉一提,申王便聽明白了。

  “哎呀,近來事多,我都忙糊塗了,這個辦法很好。”申王對祁叔玉的提議加以肯定,順手便將這件事情交給了祁叔玉,又隱諱地提到了容濯與任續。這二人能力是有的,忠心也是有的,壞就壞在這忠心不是對申王的。帶着姜先一路跑到南方去的就是他倆!申王頗爲擔心他二人常伴姜先左右,會令姜先與自己離心。

  祁叔玉並不想多沾姜先,姜先是否會臣服於申王,還是五五之數,既然出了主意,他便不想接這個手。設若後來姜先欲與申國爭雄,祁叔玉也不想在中間受夾板氣。於是婉言謝絕了這項任務——打着與侄子好好溝通的旗號。他雖然看明白了不少事情,卻也不願突然放手不管了。女杼說的“大寒大暑”便是此意,祁叔玉也想找個合適的說客,再勸導一下虞公涅。畢竟是花了多年心血培養的孩子,縱然不與自己親近,也不想他就這麼廢了。

  申王嘆息道:“你呀……虞公不知道做了什麼樣的好事,纔有了你這樣的弟弟!他撫養你數載,你也轉養了他的兒子這麼大。阿涅正旦之後便是十三歲了,比你初次出征,小不了多少。他永遠是你的侄子,你永遠是他的叔父,到他七十歲,你還要將他當作童子去縱容嗎?”

  祁叔玉作出受教的模樣:“是該讓他長大了。”

  申王緩緩地道:“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想想其他的事情啦。你的婚事,是我與元后一力撮合,如今但見花開,不見結果,我心不安吶。”將納新婦,申王也沒有忽略亡妻的家族。

  太叔玉低頭微笑:“今冬無事,也想在天邑多住些時日,正旦之後,與夫人往祁散心。”

  申王道:“你明白便好。你到龍首的時候還年幼,虞國殘破,我收留你,並不爲你能做什麼,只因你沒有乘虞公之薨做什麼。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你選了前者,這很好。有這樣品德的人,我才能放心栽培。一念之間,你成棟樑,是上天對我的回報。有此福報,我便再爲你費一回心。”

  太叔玉委實不知道還有旁的什麼事需要申王費心的,虞公涅那裏,他有了新的策略,而女杼這邊,他並不想借外力去逼近女杼作什麼決定。所以略帶驚愕地望向申王,不自作聰明,是申王另一個喜歡太叔玉的地方。

  嘆息着遙指太叔玉,申王道:“你呀,你呀,只會往好處想事情,就不會往壞處去想。虞公開春十三了,不算小啦,你再事無鉅細地代勞,小人們會說你別有所圖的。離間者對虞公講,你要將他做傀儡,你有什麼說的嗎?”

  “這些我也想過的,”太叔玉平靜地道,“還是不忍。”

  “被扶着的孩子,學步慢,走路是摔出來的。”

  “是。”

  “好啦,知道你現在沒心情,你回去好好想想怎麼將家事處置妥當,”申王擺擺手,又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哎,你接到家裏去撫養的那個女童,現在怎麼樣了?聽說,帶去見車正了?”

  提到衛希夷,祁叔玉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是。說是與車正的妹妹以前同處,如今擔心朋友。車正有心結,沒讓見着。”

  “那個女童很不錯,”申王道,“我不看錯的。看看人家,才幾歲?就那麼懂事,被爲難了也不灰心,不耍賴,性情也好。”申王言語之間,又給虞公涅上了一回眼藥。

  祁叔玉聽到有人誇衛希夷,這個還是申王,由衷地開心:“是。她是很好,有仁心。”

  兩人又閒聊幾句,宦者來報,道是卜官奉命前來。申王笑道:“只有在他老師要到的時候,才見他這麼殷勤。吾命宗伯迎二師,可否?”

  宗伯乃是爲申王管理宗族之人,是申王之族弟,做事倒也條理分明。祁叔玉道:“聽聞宗伯與風昊師出同門,倒也合適。只是偃槐不知從何而來,隨從又良莠不齊,這個……”

  “那也夠啦,總不能要太史令他們去迎吧?”其時太史令所司之職頗廣,地位頗高,典籍、曆法、祭祀之事皆能插手一二,申王以之安排已投效的三師之一。

  祁叔玉不再多言,心道,宗伯有些傲氣,不過對方既是聞名天下的名士,想來宗伯這份傲氣也不至於做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來。此行目的已經達到,祁叔玉很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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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祁叔玉也不表功。只命人留意宮中動靜,姜先連續兩次出宮,他都按兵不動,到姜先第三次在龍首城內閒逛,祁叔玉才作“偶遇”,並且邀請他到自己家中赴宴。

  姜先十分欣賞祁叔玉,正自遺憾到了龍首城也無法與祁叔玉多見幾面,一見到祁叔玉本人相邀,如何不答應?何況他還有一個小心思——長辮子正在祁叔玉家裏,萬一能見着呢?祁叔玉的夫人曾答應過,若是有消息,會代爲傳遞。他等了好長時間了。

  欣然前往。

  姜先的隨從也多了起來,容濯看起來比先前蒼老了一些,任續臉上也多了點風霜之色,天邑比裏外更加催人老。姜先本人卻從宮宴時略顯成熟,祁叔玉不自覺地拿這個男孩子與自己侄子比,最後只能嘆息——自己可能真的不適合去教導虞公涅。否則爲何衛希夷在自己這裏如此乖巧進步,不是自己教導的姜先也比虞公涅更像個承祖先基業的貴公子?

  這些時日,祁叔玉慎重地考慮了說客的人選,皆不能放心。此時一見姜先,也生出一點別的想法來:容濯雖則看事稍嫌不足,公子先確實是被他照顧得很好,不知可否使容濯與阿涅聊聊?

  分心二用,祁叔玉還問候了姜先的起居與功課。姜先答道:“王待我很好,還欲爲我擇名師佐臣。”

  祁叔玉看了一眼容濯,容濯緩緩笑道:“倘使公子得益,吾不戀棧。”

  祁叔玉贊一回容濯大度,容、任二人既能活到現在,可見已向申王服軟,申王雖不信他們,也不至過於爲難他們。想到姜先曾想幫忙(雖然看起來像是拖後腿),祁叔也略提到了偃槐與風昊將至。容濯苦笑道:“這哪裏我們能挑得呢?正旦之後,公子歸國,再說罷。”

  姜先見祁叔玉態度和緩,忍不住問起了衛希夷的事情來。他在龍首城,在王宮的這些時日,除了自己心情壓抑之外,自申王而下,對他都還不錯,也可見申王的態度。他對自己的處境,如今也有了明確的認知,表現得更幼稚一點,是一種保護色。所以,想問就問,直白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祁叔玉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敏銳地覺得這個小公子對衛希夷的好感似乎太大了一點。嗯?這個認知讓他不那麼痛快了起來。吾家有女初長成,是件開心的事情。可是!希夷不會缺了人喜歡,不稀罕你這一個!雖然你有眼光喜歡她,可是你傻呀,怎麼能讓你與她多作接觸?看你可憐,她都會對你好一點。不行,堅決不行!

  飛快地推翻了之前對姜先的讚賞,哪怕比自己侄子小還比自己侄子懂事兒,那也不咋配得上希夷!

  祁叔玉假笑着說:“她很好,找到了母親和弟弟,心情好多了,個子也長了呢。”

  姜先瞥了一眼祁叔玉,美人如玉,笑得卻有點奇怪啊。姜先忍了一下,沒忍住,還是向祁叔玉提出來能否見一衛希夷一面。祁叔玉笑道:“雖住在我家裏,卻不是我的臣僕,我可不能勉強她。回來我使人去西庭問問罷。”

  祁叔玉決定向女杼告小狀。答應了衛希夷,要讓她與姜先見一面,是必須辦到的,可沒答應不告狀呀,對吧?

  姜先垂下頭來,心裏琢磨了一下,猶豫着該不該將自己被撿的事實說出來,也好有個正當的理由當面致謝。

  祁叔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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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叔玉回府的時候,衛希夷披着皮甲,揮刀砍着草人。屠維與祁叔玉都教過她何處是要害,在技藝未成的時候,反而不需要刻意追求每一下都擊中要害。頭、胸等要害之處往往是防守最嚴密的地方,擊中不易,還會因爲過於追求目標,疏忽自身的防禦,爲人所乘。

  不要過於在意要害,而是要讓每一下攻擊都有效,都減弱對方的攻擊力。露出外面的任何部位,都是可以攻擊的。這是太叔玉的經驗。同太叔玉還教了她另外一個不浪費每一個動作的辦法——觀察對手的鎧甲。工藝的原因,許多鎧甲穿在身上並不是十分貼體的。經常會在肋下、後背等地方留下無法合攏的空隙。還有一條要領是速度。

  快速地出刀,木刀將做靶子的草人砍得七零八落,衛希夷目光危險地打量着草人,評估着它們的“要害。”庚托腮在一邊看着,她裹着厚衣服,腳下放着習字的沙盤。這個府內,或者說衛希夷本人是個十分大方的“主人”,她不避諱讓跟隨的人一起學習,也不吝嗇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傳授給人。識字是她主動要讓庚去學的,庚考慮學識字要跟着衛應一起,那不就是不能和衛希夷在一處了嗎?果斷地拒絕了。

  依舊是面無表情地說:“我就是學不會認字的。記東西也很快,想東西也很快,就是不會識字。”

  衛希夷不勉強她,卻還是希望她試一試再放棄。旁人不在意庚會什麼,衛希夷便自己做她的老師,什麼時候衛希夷得空了,就手把手教她幾個字,因爲:“字也不多,統共就那些,你慢慢學,就當玩也行的。我姐姐說過,人識了字,和不識字,是不一樣的。你學會了這個,我再教你好玩的,我在南邊學的文字,在這裏沒幾個人會。嘻嘻。”

  最後一句話說服了庚,庚從善如流,抱着沙盤,跟在衛希夷身邊劃拉字。

  今天的幾個字記住了,庚便開始想事情:看來與太叔玉有親,對主君的影響很大。太叔玉對虞公涅不像以前那樣百依百順了,是件好事,如果能將太叔玉懂的知識都挖出來……

  一點也不猶豫地算計着太叔玉,庚的心思轉得很快。

  直到太叔玉回府,還帶來了姜先。

  庚老大不樂意地抱着沙盤,隨衛希夷回房換衣裳,一面說:“公子先好沒意思。”

  “哎?”

  “一定是您幫他的,否則他到不了天邑,”庚篤定地道,“他對王心有芥蒂,自己卻一無是處。”

  “咦?嗯,我和他在山林裏遇到的不假,”衛希夷沒問庚是怎麼推斷出來的,庚能推斷出來,她並不意外,“不過,他也不是一無是處吧?倒是挺能聽得進話的。”

  庚並不這樣看:“不是的,主君的長處,在用人。他身邊沒有能人,自己也沒有主意。東奔西顧,別人說什麼,他就聽什麼。原就不該跑,跑了又跑回來,再還沒弄明白。不好。”

  “唔,你沒見過他初到王城的樣子,我是說,南邊那個王城,比現在弱得多了,現在可好多了。人在長大呀。”

  庚道:“狂風暴雨不會等幼苗長成大樹,長得慢和不長,沒有分別。”

  衛希夷有點爲姜先犯愁了,庚見狀,狠狠地記上了姜先一筆。卻聽衛希夷說:“我記得你說過,他在困境中……”

  庚果斷地道:“不錯,雪中送炭。如果雪太大,炭不夠用就糟糕了。如果他自己沒用,誰幫也不行的。太叔對虞公夠好了,別跟太叔學這個!樹長得慢和不長,沒有分別。虞公也長個子呢,太叔的撫養也不是全沒結果。付出而不求回報是不對的,有來有往才行。即使是父母與子女,父母撫養子女,子女贍養父母,天經地義。如果只受撫養,而不贍養,那不是做人的道理。”

  衛希夷換好了衣服,拍拍衣襬:“還是先見一見他吧。”

  庚點點頭,默默站到了她的身後,又恢復了默認的啞巴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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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宴之後再次見面是在女杼面前,登門拜訪的客人,要見女童,作爲母親要求參與是不能夠拒絕的。姜先因宮宴裏好心拖了後腿,這次也是着力表現,十分有禮貌。不想太叔玉家裏,個個都是人精,女杼乃是個中翹楚。如果說一次兩次,因爲年齡的關係有所疏忽,今天女杼完全可以確定,這個毛還沒長齊的上邦公子,在她女兒身上的心思有那麼一點點歪。

  女杼表情沒有變化,太叔玉頻頻向她使眼色,她都看到了,微微點頭。太叔玉受到了鼓勵,搶着將姜先要講的話統統講了出來,笑語宴宴,比緊張兮兮的姜先揮灑自如得多了。

  姜先還當祁叔玉是好人!

  祁叔玉是申王之臣不假,對姜先的善意,姜先也是感受得出來的,雖然今天感覺怪怪的。看得出祁叔玉對女杼也十分尊敬,姜先的心底活絡開來,試探地提及了正旦之後女杼一家要離開的事情,頗有邀請之意。祁叔玉的臉沉了下來,小混蛋!我就知道小男孩子都是小混蛋!

  心裏陰惻惻地笑了,面上卻和熙如春風,祁叔玉道:“吾所領之職常不能歸家,教導之責頗爲疏忽,正欲爲希夷求一名師,”笑吟吟地望着女杼,“聽說風昊、偃槐兩位也要入京了,焉知沒有變故呢?”

  女杼嘴巴微張,祁叔玉帶着三分得意五分羞澀還有兩分表功的模樣,衝她微微昂着臉。女杼被逗笑了,她想起來了,女兒好像見過這兩位名師來着:“成與不成,端看天意。”

  太叔玉卻似頗爲篤定:“一定能成的。”順便向女杼多介紹了這兩位名師,又說這二位多半會留下來。他心裏有盤算,申王不至於將才拿到手的人轉手給姜先,這二位大約是要與姜先無緣的,則衛希夷與姜先就可以被拆開了。

  祁叔玉毫無障礙地切入岳父心態。

  姜先感受到了那麼一點點的惡意,只聽衛希夷驚訝地問道:“他們?”

  太叔玉道:“怎麼?希夷不喜歡他們嗎?”口氣要多慈祥有多慈祥。

  衛希夷老實地道:“見到過的。”這裏沒外人,她便將遇到二人時的情形如實說了。

  胸有成竹的太叔玉:……爲嘛你擠兌的是風昊?還有風昊,心胸也太狹窄了!居然說小姑娘是小卷毛!哪裏卷啦?!哪裏卷啦?!

  都怪公子先!祁叔玉講風昊護短,他自己也不遑多讓,開始琢磨給衛希夷另護一個可以庇護她長大的老師。

  庚繼續裝啞巴,決定等姜先走了之後再發表意見。

  姜先見狀,忙說:“使我得一名師,必與希夷分享。”所以,跟我走嘛!

  祁叔玉大義凜然地道:“公子當務之急,是承父祖之業,治理唐地。”

  姜先道:“連日來承蒙照顧,先於天邑感觸頗深,申勝唐多矣。吾必以王爲榜樣,勵精圖治。”

  哦?祁叔玉一挑眉,發現姜先居然是真的很誠懇地在承認申王確實有能力。這就很有意思了。主意是祁叔玉出的,沒想到姜先如此配合。從姜先的話裏,他還品出了一點其他的味道來:只是學習,而不是崇拜。小子,心很大嘛!

  祁叔玉發現自己有那麼一點欣賞這個八歲的童子了,真是比阿涅懂事很多啊!

  說人人到,一名執事匆匆跑過來稟報:“太叔,虞公將牆上的門拆了,人已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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