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淫棍1

　　對於母親賣她初夜的安排，鳳兒隻抓狂了那麽一小會兒，就全盤接受。

　　既然已經生而爲妓，那麽賣給陌生人，和母親安排，似乎還是聽母親的更可靠些。

　　她在房裡養精蓄銳，全然不知蝶園門口告示板前已經人頭濟濟如過年。

　　那塊告示板已經許久沒有公告貼出，今日一貼便是個大消息：

　　花魁潤娘子有女二八，今已長成，四月十四歡喜廳亮相，潤娘爲其親擇恩客。

　　蝶園的花魁有個女兒，這在龍州城不是新鮮事，誰能想到這女兒長大，竟要「繼承衣鉢」依然爲妓，且這賣處的方式還跟以往不同，當娘的親自挑選，這讓很多人大呼過癮，紛紛表示著當晚怎麽著也要去喝杯花酒，看看究竟何方神聖有這艶福，能入了花魁娘子的眼，給自己女兒開苞。

　　四月十四轉眼就到，那日鳳兒午睡正香就被折騰起來，迷迷糊糊被玉玫剝光身子扔進加了牛乳的澡盆泡著，撈出來之後腋窩裡原本就沒幾根的毛髮又被拔了個乾淨，鳳兒疼得齜牙咧嘴，感覺自己像個被拔毛的小母鶏。

　　玉玫噗噗噗一通在她身上撲粉，請來的梳頭嬤嬤在她腦袋上大展身手，母親拿著幾件嶄新的衣服左一件右一件比量，夫人也端著整盒首飾往她頭上挨個試。折騰好一會兒，一個珠翠滿頭通體綾羅的嬌媚妙人擺在衆人眼前。

　　門吱呀一聲，公子進來了。

　　「你們認爲這樣好看？通通給我拆了！」

　　費了半天勁，潤娘和夫人哪肯，爭執不下，公子眼睛一橫，把她們全轟了出去。

　　把鳳兒按在妝台前，公子伸手把她滿頭的髮飾一件件拆下，把高高盤起的斜雲髻放下來，卷成一個最簡單的垂鬟分肖髻，擦掉臉上的醉妃妝和遠山眉，脫下綉滿花鳥的粉紫色衣裙，僅留下胸前的水紅色呵子。

　　公子從帶來的布包裡掏出件淺檸色輕紗襦裙給她換上，拿起青黛仔細爲她畫出一對兒小山眉，薄塗一層口脂，隻蘸取一點點胭脂輕輕拍在鳳兒原本就有點臊紅的臉頰。

　　做完一切，公子又捏著鳳兒小下巴左右看看，最後在她眉心貼上一個蝴蝶花鈿。

　　銅鏡裡，公子捏著鳳兒的薄肩，輕靠在她臉側，和她一起看著鏡子裡的人。

　　男子眸如漆，發如墨，瓊瑤直鼻，淨白的膚色不遜於身旁撲閃著孔雀黑瞳的嬌俏女孩。

　　「嗯，這樣才是你，那些花哨東西以後有的是時日佩戴，而現在這樣的純淨誘人，多年後找都找不回了。」

　　公子似乎很滿意他的「作品」，鳳兒也覺得母親她們給她的裝扮雖然華麗漂亮，却讓她不認識鏡子裡的人。

　　公子依舊看著鏡子，撫了撫鳳兒的頭，像是囑咐的說：「諜者確實需要僞裝，可你不需要，你自己本來的樣子，就是最好的僞裝。」

　　歡喜廳一切就緒，鳳兒下樓前回頭又看了眼公子，公子嘴角輕揚：「好孩子，去吧。」

　　他竟然笑了。

　　歡喜廳熱鬧异常，好像龍州城的男人都來了一樣，鳳兒第一次進歡喜廳就面對這麽多滿臉堆著色欲的男人，多少有點不適應，好在母親一直陪伴在側，她只需在那些男人自報家門時，乖巧回禮就好。

　　鳳兒極受歡迎，她一身鮮嫩檸黃站在舞臺中央時，鬧哄哄的歡喜廳竟然鴉雀無聲一瞬，男人們看著她，像一株九月初綻的金桂花，嫩嫩小小，讓人想捧在手心裡慢慢嗅一嗅它肉體的馨香。

　　人太多，鳳兒一時記不住誰是誰，目光漸漸鬆散時，人群中有人大著嗓門喊了一聲：「方神醫來了！」

　　眼前人群突然散了一半去門口，鳳兒好奇望過去，見一個留著短短小鬍子的男人正一步一步朝自己挪動。

　　說是挪動，因爲不停地有人攔住小鬍子作揖道謝，小鬍子一一還禮同時朝著她這邊挪著。

　　人群中突然多了兩個熟悉的面孔。

　　錦葵使勁兒朝小鬍子擠去，錦哥兒在後面把她往回啦。

　　「呦！葵丫頭！」倒是小鬍子先看見錦葵，洪亮如鐘的丹田音配著輕浮的語氣，鳳兒聽著撇了下嘴。

　　那小鬍子見錦葵擠了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胸脯捏了捏，搖頭說：「怎麽還這麽小？我給你的藥沒按時吃吧？」

　　錦哥兒也擠到了小鬍子跟前，彎腰作揖，可那人却轉到錦哥兒身後捏著少年的臀肉問他：「錦兒肛口的傷後來沒再發做吧？那個冰塊子可有再拿大號玉勢捅你？」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關愛」後穴，錦哥兒臉紅到脖子，連忙謝過小鬍子，拉著錦葵離開。

　　小鬍子一路往鳳兒這移動，鳳兒一路看著他的樣貌。

　　還是個長得不錯的人，只是看不出年紀，明明看上去不過而立的樣子，却留著兩撇眉形小鬍子，雖然眼睛裡的精明隨著眼神流轉四處發射，可那雙男子不常見的桃花眼隱隱泛著情浪，一身玄色敞袍隱藏了身形，高矮大約和公子差不多罷。

　　此時小鬍子距鳳兒只差三步，嘴裡的話却先搶著出口：「丫頭你可長得真快，四年前初見，你還是個瞎了眼的豆芽菜呢。」

　　鳳兒心裡犯嘀咕，這誰啊？說話這麽不講究，又見剛才他對錦葵和錦哥兒做的種種，沒理會他這別樣的打招呼，而是轉頭問母親：「娘，這淫棍是誰啊？」

　　潤娘還未開口，小鬍子先炸了毛，衝著潤娘比劃：「淫棍？好你個二瘋子，你就是這麽跟孩子介紹救命恩人的嘛？！」

　　潤娘攤攤手，「我還沒來得及介紹呢，她就見你在那抓姑娘奶子捏少年郎屁股。」

　　那小鬍子似也意識到行爲確有不妥，便整了整衣衫，規規矩矩對著鳳兒介紹自己：

　　「鳳姑娘，在下九玄堂大夫，方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