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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勒比海的幽靈》第12章
第十二章

  吉姆與瑪麗·安妮的通話結束了。費爾南多·達爾奎斯關掉電台,轉向卡西拉博士。不出喬安娜所料,他們倆坐在伯利茲河畔白色宮殿裡的電訊室中收聽了吉姆和瑪麗·安妮通話的全部內容,並且還錄了音。

  “邋遢鬼。”費爾南多說,“好一個吉姆!踹了我們一腳,投靠了瑪麗·安妮。我本來對他就不放心,現在已到無法容忍的地步了!”

  他點燃一支雪茄,若有​​所思地看看他的“法律顧問”。“卡西拉,為萬事操勞的家長,您向來是愉快的……您學識淵博,是位法學博士,有豐富的法學知識,您難道就沒有想過?明天您的窩在哪兒呢?明天,您將成為過街的老鼠!親愛的卡西拉,說不定您會死在我的前頭……”

  “這很難說。”卡西拉博士悶聲悶氣地說:“要我把在貝爾莫潘的所有見聞給您講清楚嗎?”

  “我只要您承認,吉姆是一條臭豬,一條該殺該斬的野豬。”

  “您是不是想不殺賴赫啦,面回過來用您的導彈來打我們自己的隊伍?”

  卡西拉博士看到費爾南多·達爾奎斯返回伯利茲,心上的石頭才算落地,他知道對他忠言勸告是徒勞的。他從在首都貝爾莫潘政府工作的一位朋友那裡得知,洪都拉斯空軍所採取的措施。在他的多方活動收買下,官方才沒有到伯利茲機場搜查費爾南多的飛機,這次總算蒙混過關了,可是,若費爾南多再次出擊,萬一官方追究起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簡直把人的肺都要氣炸了,卡西拉想,但是,此刻決不能喪失理智,而這個費爾南多已經狂妄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我要飛往薩巴島。”達爾奎斯咬牙切齒地說。

  “帶導彈嗎?”

  “當然不帶!你這個蠢貨!我要在牙買加或波多黎各加油,機翼下能帶導彈嗎?只要我到薩巴上空,一旦發現阿爾特哈號和安內特Ⅰ號,我便超低空飛行,給它們的駕駛艙上扔上幾顆炸彈。路易斯那兒有幾箱……”

  “路易斯會跟著您幹嗎,費爾南多先生。”

  “會的,他絕對服從我的命令!”

  “如果路易斯不跟著您幹,而投靠托爾金斯小姐呢?剛才還說麥克·唐納德背叛了您,難道這一會兒就忘了嗎?要是路易斯和吉姆走上一條道,薩巴島到伯利茲之間的海域就該歸托爾金斯小姐了,此事恐怕兇多吉少,費爾南多先生……”

  “我看不見得!”

  達爾奎斯轉向電台,調節電台頻率,試圖與去薩巴島方向的阿爾特哈號和安內特Ⅰ號聯繫。可是,對方卻無人應答。費爾南多同頭又與路易斯·維加斯聯絡,幾乎過了半小時,才與路易斯聯繫上了,路易斯向費爾南多匯報了有關安的捌斯群島方面的情報。

  費爾南多嘴裡嘀咕著站起身來。

  “您守著電台。卡西拉。”他說,“我要重新起飛,繼續搜尋。安內特Ⅰ號在卡拉塔斯卡島附近,瑪麗·安妮不是說她在安內特Ⅰ號的附近嗎?我估計她可能在薩坦附近。大海就像一而明亮的大鏡子,而瑪麗·安妮就像鏡子上一粒顯眼的灰塵!”

  “請您不要帶導彈,費爾南多先生。”卡西拉乞求地向費爾南多說。

  “在這!不!”達爾奎斯的拳頭把牆擂得咚咚直響,“只要在中途能設法給飛機加上油,就可以帶導彈。”

  “瑪麗·安妮他們已向洪都拉斯和危地馬拉兩國空軍報過警。昨天我給檢查官們塞了一大筆錢,您著陸後才避免了檢查,下次肯定不行,這事我已經給您說過了,難道還要我再給您講幾遍嗎?費爾南多先生,您是不是要去找死,是不是想毀滅整個公司?”

  “該怎麼做我清楚。”費爾南多吼叫道,“你不必對我說教,您這個木頭!我是在拯救公司!”

  “用導彈?不錯,有政治家的氣派,口口聲聲喊著保衛和平,暗地裡卻在霍霍磨刀。”

  “什麼政治家,”費爾南多垂頭喪氣地說,“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卡西拉,我會付你報酬的。你守著電台,和路易斯·維加斯保持聯繫。告訴他;我明天經過他那裡飛往薩巴島——不,不要這樣說!只告訴他,托爾金斯小姐背叛了我們,我們公司的處境十分危險,連他自己也在內。他若還想像現在這樣舒舒服服地生活下去,就必須向我們靠攏。另外,要向他講清楚,我相信瑪麗·安妮不可能收留他。”

  他快步向門口走去,到了門口卻突然停住了腳步,甩手抓著門的把手,好像把手上帶有強電,突然觸及到他的靈魂,使他恍然大悟。

  “卡西拉,洪郡拉斯和危地馬拉的空軍真的處於戒備狀態了嗎?”

  “您應該清楚……”

  “這情報是誰告訴給他們的?”

  “我估計十有八九是麥克·唐納德告訴托爾金斯小姐,說您的飛機上帶著導彈,而托爾金斯小姐知道後準會報警的,即使她不報警,吉姆也會報警的。”卡西拉好像在絕鎏中看到了一線光明似的,他說,“費爾南多先生,您可能還在飛行途中時……洪都拉斯和危地馬拉空軍的飛機就上天去截擊你。這明擺著是用雞蛋碰石頭。”

  “這些我都知道……”

  “但是,他們有權在這段領空檢查每一架飛機。”卡西拉博士果斷地說,雖然他還沒有可靠的依據。

  費爾南多無可奈何地說:“好吧,我不帶導彈,只要找到他們也就滿足了,我敢肯定,他們永遠到不了薩巴島。”

  阿爾特哈號晝夜不停地在加勒比海上奔馳。白天,兩組巨大的發動機開足馬力全速前進,夜晚,它以正常的速度像一條飛魚漂浮著行進在海面上。

  賴赫和胡安輪換著駕駛,當著喬安娜的面,胡安在賴赫面前是個順從的僕人……但當只有他們兩人時,胡安便撕掉這張假面具,他們活像一對親密的伙伴,滔滔不絕的談論著,回憶往事,說東道西。

  賴赫在聯邦德國烏珀塔爾市的一個化學康采恩工業壟斷集團任總工程師時,他最討厭那些對上司阿諛奉承,對部下苛刻的人。人們習慣地稱這種拍馬屁的人是“諂上欺下的惡棍”。他對上司從不畏懼,對部下平易近人,從不以總工程師的身分自居。

  有一次康采恩公司在烏珀塔爾召開了公司領導聯席會議,會上,董事馬特恩哈格博上曾對賴赫說:

  “賴赫博士,我們董事會現在缺少一位技術董事,憑您的才幹,您是公司唯一能勝任這項工作的人,我們董事會對於此事已醞釀過多次……大家一致同意您進入董事會。但是,最後董事長決定由邁恩伯格博士進董事會補這個缺……您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嗎?”

  “還不是因為他會拍董事長的馬屁……”賴赫博士回答。

  “完全正確。您太死板,太老實,愛說實話,您應該圓滑點!”

  “我知道,只有變色龍才能在這兒生存下去。”賴赫答道,“我發明了硬塑料,你們給了我一批款子,作為對我的獎勵,每年我還可以從專利中拿到一些紅利。但是,我還是想離開這個爾虞我詐的是非之地,去尋找只有人才能生存的地方。”

  不久,康最恩化學公司在烏珀塔爾召開了一次董事聯席會議,這實質上是一次為本公司的總工程師、功臣——一度用他的發明使這個康采恩集團打入國際市場、產品躍居世界首位的化學家賴赫博士舉辦的告別會。

  會上,董事長兼康采恩化學公司的總經理漢森博士對賴赫的工作和才智贊不絕口,並且聲稱:賴赫的發明使公司一舉跨入了世界塑料工業的領先地位,在近幾十年內該項專利受國際法的保護,沒有人敢剽竊或仿製。正是由於上述原因,董事會決定,給予賴赫博士最高的終生退休金和相當高的保險金,以示酬謝。

  賴赫博士聽完董事長為他唱的讚歌,立即站起來說道:“先生們,如果我們所生存的星球在今後幾百年內不會毀滅的話,我給康采恩公司創收的幾十億美元的利潤,足以使這個公司和星球共存亡。遺憾的是,自您們接受了我的請求後,用與我的發明相比少得可除的退休金和獎金來搪塞我,這並不能說明公司慷慨大方,恰恰相反,只能說明您們辦了一件愚蠢的事,這只不過是你們一貫玩弄的拿手把戲!先生們,我感謝您們放我到自由世界去生活,我向來就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我沒有別的要求……只是在告別之際,想告訴你們,是我拯救了這個康采恩化學公司!”

  公司把賴赫的這段告別演說錄了音,後來又整理成書面材料,作為經典文件存檔。

  現在,胡安和賴赫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是一般的舵手與船主的關係了。

  “老闆,晚上由我來掌舵。”胡安說,“您和托爾金斯小姐白天輪換著掌舵吧。”

  “你說錯了,胡安,”賴赫糾正道,“托爾餘斯的真實姓名叫喬安娜·泰伯。再說,值夜班應該是我們兩人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最終爭論的結果還是晚上由胡安一人掌舵。喬安娜和賴赫在船上安安寧寧地度過了兩個夜晚。深夜,這對情人同床共枕,滔滔不絕地談論著未來的生活。

  喬安娜象嬰兒一樣睡在賴赫的懷中,頭枕在他胳膊上,反复地說。“我有預感……我從來都沒有猜錯過,只要我們到了開曼布拉克就會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一切將和你想像的相反,她對我不會像你說的那麼友好,她會仇視……”

  “安內特?她不會那樣做的。”

  “你雖然是個好父親,但是,你卻不了解姑娘的心,大多數女兒都會仇視他父親的情人的。有一次,我在花園裡偶爾發現我父親和一個女農工拉拉扯扯,當時,我真恨死那個姑娘了,真想扼死她。何況安內特呢?她也是一個姑娘呀。為何不可呢?你是她唯一愛的人……”

  “有道理!除非她結識了男朋友。”

  “她在開曼布拉克有結識男朋友的可能嗎?”

  “幾乎沒有……”

  “那你說,安內特不會恨我嗎?”她爬在他懷裡,他裸體上的暖流溫暖著她的心房,“我們什麼時候能到開曼布拉克?”

  “明天,明天中午……”

  “今晚是我倆同床共擾的最後一個夜晚,安德烈斯。”

  “親愛的,不見得,不要那麼悲觀吧。我們的生活剛剛開始……”

  她緘默地搖搖頭。

  她沉醉在他的懷抱中,默默地,一言不發。她一會兒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用雙手推開他的胳膊,一會兒又委身於他,順從於他,複雜的感情像變色板似的變化無常。這對情人奇特的情感是用語言難以描述的……

  第二天中午時分,開曼布拉克島隱隱約約地出現在海平面上,遠遠望去,就像平放在海面上的一苗​​又細又長的針。從這裡開始。他們就朝西海岸方向航行。賴赫站在駕駛艙裡掌著舵,他將船拐入一個岩石海灣。胡安靠在船頭的欄杆上揮舞著雙臂,好像一位受人歡迎的凱旋而歸的將士。

  海灣上的防波堤從沙灘一直延伸到大海。一個巨大的岩石丘嶺上聳立著一座白色的兩層洋房,旁邊是一個搭著拱形柱的平台,平台上培植著各種枝葉茂盛的花卉,晴綠色的密葉里顯露出無數朵絢麗奪目的花朵,看上去活像一個空中花園。洋房的旁邊有幾棵棕櫚樹,樹下擺著幾個供人們乘涼聊天的安樂椅。離洋房不遠處,還有一座用岩石砌成的海水游泳池,整個院落是用紅磚牆圍起來的。

  這個充滿浪漫色彩的公寓,就像一座為外國首腦榻而建造的國賓館。

  “那是你的家嗎?”喬安娜站在賴赫身邊,透過駕駛艙窗前的玻璃,指著那座就像童話中的宮殿一洋的房子問。

  “是的,是我的家。”賴赫自豪地答道。

  “那你怎麼老給我說,你是個窮鬼……”

  “那些都不是真話,那是講給女海盜瑪麗·安妮聽的,現在,那個搶竊錢財的瑪麗·安妮已經不存在了。對你——喬安娜·泰伯,我只能說:我們永遠是幸福的。”

  他抬手指著那座在陽光下閃著白光的洋房和平台上的花園傲慢地說:“這是你的新世界!喬安娜。”

  她點點頭,默默地站在賴赫身旁,這時阿爾特哈號已經靠近防波堤。一個穿著緊身水手製服的人早已站在堤岸上,正伸手去按胡安扔向他的纜繩。

  “他叫傑克,”賴赫給喬安娜介紹,“他對這段海域很熟悉,他現在是我的花工。”

  一個淺棕色的德國狼狗從岩石丘嶺的台階上跑下來,它爬在防波堤上不停地睥叫著。

  “這是本先生,安內特的衛士。謝天謝地……”他把胳膊搭在喬安娜的肩上,緊緊地接著她,“我們成功了。喬安娜,我們到家了。新的生活開始了!”

  她呆呆地點了點頭,眼睛盯著狼狗後面蹦跳著下岩梯的一位姑娘。她留著披肩長發,陽光下那金黃色的頭髮映著淡淡的光,身穿著一件超短裙,上身穿著件白色的T型襯衫,上面印著“我愛爸爸”幾個鮮紅色大字。姑娘身材苗條,大個兒,看上去有十六七歲。

  她下到台階一半處,突然停住了腳步,用手遮著太陽向阿爾特啥號撩望。

  這是一條陌生的船!

  怪不得,這次賴赫博士返航歸來,本先生汪汪不停地嗥叫。

  本先生爬到高高的防波堤上狂叫,竭力地阻攔著正在往纜繩柱子上繫纜繩的傑克。好半天,姑娘才認出站在船頭向她招手的人是胡安,這才將手從眼眉上放下來。

  “她就是……”喬安娜小聲詢問著。

  “是的,她是安內特。”

  “這麼俊俏的姑娘……...

  “和她母親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

  “她不會認我的,安德烈斯……”

  “我們走著瞧吧!”

  他拉著她的手出了駕駛艙,走到船頭的欄杆前時,他突然停住腳步,雙手摟著喬安娜的腰,使勁地擁拖她、親吻她。

  賴赫出奇不意的襲擊,出乎喬安娜意料,可惜的是這只持續了片刻,等她反應過來時,使勁用雙拳將他推開了。“你發瘋了!”她氣喘叮籲地說,“安德烈斯,你這樣做只能加深她對我的仇恨……”

  安內特慢慢地沿著岩石台階往下走來,她緊抿著嘴唇,走到最後一個台階時又停住了腳步,雙手將披在肩上的金發向後攏了攏。

  “她怎麼又不走了……”賴赫嚴肅地說,“以前,每當我回家時,她總是和本先生賽跑著朝我衝來,好像要爭著搶我似的,今天……”

  他鬆開喬安娜,站在甲板上等著胡安把舷梯放下來。

  “走吧,”他說,他拉起喬安娜的手,“勇敢些,向著新的生活道路衝吧,我想看看,誰敢來阻擋我們……”

  “最好是你一個人先到你女兒那兒去,把一切向她講清楚。”

  “不!”

  他拉著她走向舷梯,又把胳膊搭在她的肩上,“這事情得我們倆一塊兒辦才行……”

  安德烈亞斯·賴赫和喬安娜·泰伯下船後,本先生並沒有阻攔他們,而是親熱地將兩隻前爪搭到它主人肩上。它好像要把賴赫推倒似的,又彷佛在親切地詢問它的主人這次出海遇到什麼麻煩事。

  安內特小姐終於朝他們倆走過來了。

  “本!過來。本,過來。”安內特小姐大聲喊道。那狗立即把身子蜷縮起來,臥在賴赫身邊。

  “你現在給我乖乖地呆在這裡,”賴赫用手搔著狗的耳根小聲說,“我又回來啦,本先生——這次回到家要多呆幾天,不會馬上離開的…… ”

  “這兒不安全,安德烈斯。”

  喬安娜站在賴赫身邊,雙眼直盯著姍姍而來的安內特小姐,她沒有戴太陽鏡,瞇著眼睛逆著陽光走過來。

  “狗怎麼不聽她的話了……”

  “她畢竟是我的姑娘嘛。”

  “她的父親回來帶了一個陌生的女人,一個在女兒眼前被父親強吻的女人。”

  “我認為這樣做很有說服力,喬安娜,這是清白的。”

  “哦。安德烈斯,清白!多麼美妙的詞語!我的身世怎麼能清白?我何時才能清白呀!”

  “從今天開始,喬安娜。不上早就開始了,在你劫持我船的那時你就開始走上新生了。”

  “我再說一遍,那是我一生中乾的一件大蠢事!我的本能完全拋棄了我。”

  “但是,你終究擺脫不了命運的擺佈。”

  他拍了一下本先生,示意它到安內特小姐那邊。

  安內特小姐走到他們跟前,喬安娜向旁邊退了兩步,看著父女兩人親切地擁抱。

  “總算把你盼回來了,爸爸。”她的聲音和往常一樣,是那麼親切、熱烈。

  “這次你出去的時間好長啊……”

  她親了親爸爸的臉頰,目光從喬安娜身上掃過去,朝著那艘在陽光下熠熠發光的快艇望去,“爸爸,你買了一條新船?”

  “沒有,那艘船是泰伯女士的,”賴赫轉向喬安娜說,“喬安娜,這是我的女兒安內特。”然後他又轉過來對安內特說,“如果你能和喬安娜相處得好,我一定會很幸福。”

  “一定能,爸爸。”

  安內特把手伸向喬安娜,可是,當喬安娜剛伸過手要與她握手時,她又把手往回縮了一下。

  安內特沒有握喬安娜的手,只是把她那細嫩的手指頭放在喬安娜緊握著的手心裡,一秒、兩秒、三秒鐘過去了,兩個人都以奇異的目光呆呆地對望著……

  喬安娜看著安內特心想,她那雙眼睛就像高山上的湖水一樣清澈、碧藍,有股子寒人的冷光。

  她的眼睛像她的頭髮一樣黑黝黝,亮品晶的。

  安內特心想,它彷彿在對我說,我們彼此都很美、很漂亮。目光中夾雜著一股子勝利者好強的光澤……

  “爸爸帶您到我們家來作客,當然我很歡迎啦,只要爸爸辦的事都是對的……”

  喬安娜鬆開安內特的手,她把胳膊回縮過來,不由自主地甩了幾下,接著問:“我們的船呢?爸爸。”

  “在修理,你瞧,胡安不是也一道回來啦,”賴赫有意識地拍了拍喬安娜的屁股,“一兩個星期後我們再去把船接回來,或許一兩個月後才行,具體時間得修理廠確定。”

  “船觸礁了嗎?爸爸。”

  “沒有了發動機出了點毛病,曲軸和幾個軸承壞了……大概是我經常超速行駛的緣故。”

  “可以換新的……發動機嗎?”她看著阿爾特哈號,“我們的安內特Ⅰ號確實很漂亮。爸爸。”說完,她轉向喬安娜突然問,“您願意賣您的船嗎?”

  “大概可以吧,這要看你的父親有沒有興趣,他現在已經開始試航了……”

  他們3人默默地沿著岩石階梯向空中花園——賴赫的家園走去,這時,胡安和傑克已經開始搬運船上的行李和箱子。

  喬安娜走到中央平台上停住了腳步,她環視了一下四周,這個院落的建築物與眾不同,離奇古怪,院子裡各種奇異的石柱,石房,個個活像個鳥窩似的。花園那邊比較寬闊,旁邊有一個大休息室和一個海水游泳池,游泳池的海水是由3個大水泵從海裡抽上來的。

  喬安娜把這種建築風格看作是建築技術上的藝術珍品,獨特的建築物給她以奇妙的藝術享受。

  “這真像到了夢幻吐界。”喬安娜說。

  “眼前這些僅儀是個序曲……”

  安德烈亞斯·賴赫笑著走進一個敞棚花廳裡,他用手按了一下花廳控制裝置上的一個按鈕,隨著一陣悅耳和諧的音樂聲,花廳裡一道活動隔牆也隨之移動,接著,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用岩石砌成的酒吧,裡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葡萄酒、香檳酒和燒酒。

  “小意思,”安德烈亞斯解釋道,“我們的屋子裡有好多新鮮玩意。我們有一個立體聲控制中心,它控制著院內各個角落裡的立體聲裝置。還有,只要按一下電鈕,擺滿酒席的餐桌便可以從地下廚房自動上升到地面上的餐廳。”

  他從酒櫃裡拿了一個配酒器皿,給裡面倒了些桔子汁、朗姆酒、安果斯都拉苦昧酒和香檳酒,自己配製著飲料。“坐在這兒眺望大海,回憶往事太有意思了,每當我坐在這兒時,我總感到自己年輕了好幾歲。心裡總想乾一番新事業。”

  “爸爸說的太過分了。”安內特小姐坐在一個放有沙發庠墊的柳條安樂椅裡,她出神地打量著喬安娜,有禮貌地指著圓桌旁邊的一個安樂椅說:“請坐,泰伯女士。爸爸的負擔可重啦!他在施達克海灣經營著一個魚肉加工廠,在施泡特海灣有一個海龜養殖場,在克里克海灣還經營著一個小型龜殼加工廠。純真龜甲的生意可紅火啦。”

  “這些我都知道。”

  喬安娜接過賴赫遞給她的高腳酒杯,盛滿冰鎮飲料的酒杯頓時使她感到手指涼颼颼的,很舒適。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手燙滾滾的——好像整個身體在燃燒……

  “我在伯利茲也有一個獸皮、民間工藝品和龜殼出口公司。”

  “那您是爸爸的同行?”

  “有共同之處……”

  他們舉杯共飲,安德烈亞斯配製的飲料味遭新鮮,但是有種奇特的刺激昧。他鬆弛了一下身體,然後蹲坐在平台的欄杆上,眺望著他的岩石院落。

  “1503年哥倫布發現了開曼島,”賴赫說。“他走遍了加勒比海所有的島嶼,他發現這兒的龜很多,因此把這兒取名叫'龜島',後來英國人將這裡的大蜥蜴和龜類動物混淆不清了,才將這兒改名為開曼。

  他舉起酒杯和喬安娜碰杯:“為我的開場白乾杯!”

  “那麼第一堂課先談些關於海盜的事吧。”安內特說。

  喬安娜把高腳酒杯舉到臉前,身體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打了個冷顫。烏黑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一眨也不眨。不留心根本看不出她打了個冷顫。

  安內特接著說; “爸爸講起海盜的事情有條有理,彷彿我們就生活在那個時代,爸爸知道海盜的事情可多啦……”

  “是的……”喬安娜小聲說。

  “十七八世紀開曼島曾是個賊窩,它是整個加勒比海海盜的根據地。這裡有好多窩藏海盜贓物的暗洞至今未被人們發現,所有來這兒尋寶的探寶隊都是徒勞的,一無所獲。我也花費了兩年時間想找到那些珠寶手飾,同樣也是一無所獲。”

  “是在這兒嗎?”

  “是的,是在這兒,就在我們坐著的地方,在我的院子下面。我第一次來開曼布拉克島想找一塊駐地,一位英國老少校對我說; '我知道一個地方,若是您在那兒蓋上房子,人們準會羨慕您的,那是1689年海盜們修建的藏身之地和他們窩藏珠寶的地方,我曾經在那兒呆過一段時間,那兒的大門上還雕刻著當時的年代——1689年。”

  安德烈亞斯·賴赫打著手勢,繼續講著。

  “那個少校所說的地方就是這兒,這個海灣和這個岩石山嶺。大開曼喬治城的總督將這塊地方賣給了我,他說我是一個'狂熱的德國人'。並且希望我的命運不要像這個丘嶺的最後一個佔有者的命運那樣悲慘——這個佔有者在人們還沒有燒毀他的船之前就上吊自殺了。不久我們就動工打地基了,挖地基時,我們在這兒發現了好幾個海盜窩藏贓物的岩洞……裡面淨是些生鏽的破武器和腐爛的衣服箱子……同時,還發現了一個所謂的監獄,那個監獄實際上是個地下岩洞,岩洞裡只留了一個小洞口,洞口上裝著鐵柵欄作為監獄的窗子,監牢的入口有個大吊門。被關押在那裡的人大多都別想活著出來。我們在地獄裡找出了44具骷髏!我和一個醫生在喬治城醫院病理科對骷髏進行了分析,其中有六名女屍骷髏。”

  “那時媽媽還活著……”安內特插了一句話。

  她的聲音聽起來溫柔、親熱,好像對她爸爸講話的補充。但是,從另一個角度束說,她彷彿是對喬安娜明顯的挑戰:你現在坐著的位子本來是屬於我媽媽的,這兒的一切都是她和我爸爸親手建造的。她雖然不在人世了,但是她永遠活在我們心中,儘管你很美、很漂亮,但你別想把她從我們心中擠掉。爸爸真的愛你嗎?我看見他在甲板上的欄杆旁邊吻你,你是他的情人,對他來說這並不奇怪,因為媽媽去世已很久了……但是,你是他帶回家來的第一個女人… …過去他也許曾經擁抱過別的女人,可是,我從未看見過,從未見過她們的面,更談不上與她們談話了。今天他卻把你領到家裡來,喬安娜·泰伯女士,儘管你老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我,無論如何你是代替不了媽媽的,媽媽永遠活存我的心中……

  “我們用了4年時間蓋好了房子,”賴赫繼續講,“房子竣工後,我們宴請了那位總督,他參觀了我們的家後說:'了不起啊!賴赫先生,房子蓋得真漂亮,簡直利天宮沒有兩樣。您真是位了不起的人啊!祝賀您,先生,把海盜的事業繼承下去吧。'他開了個玩笑。房子修建好以後,我和一位英國人買了個魚肉加工廠,後來又創辦了海龜加工廠。”

  賴赫突然住嘴不再講下去了。他舉起杯子一口氣喝光飲料,然後將杯子放到旁邊的石欄杆上。“不久我親愛的妻子就去世了,”他沉痛地說。

  “爸爸可愛媽媽啦……”安內特似乎在補充爸爸沒有講完的話。

  “這些我全相信。”喬安娜雙手緊捧著高腳酒杯,“她能與你齊心協力干出這番事業,一定是位有膽量,有遠見的漂亮女子。”

  “她舉止文雅、溫順,和我一樣的黃頭髮。”安內特傲慢地說,“沒有人相信她會支持爸爸的,可是,出乎人們的意料,爸爸之所以能辦工廠,建家園,都與她的支持分不開。她愛爸爸……如同爸爸愛她一樣。對了,爸爸剛才提到過的那個老少校曾經說過:'賴赫先生,我認為你們倆之間的愛情是人間少有的!'那時,我就站在媽媽身旁,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今天……今天我才懂了。”安內特移了移雙腿,坐在安樂掎上仲了個懶腰,繼續說:“現在再也找不到像我媽媽那樣能與爸爸志同道合的女人了,不僅在這個海盜丘嶺上,在海上,甚至在太空、在太陽上也找不到。”

  “您說得有點言過其實吧,安內特……”喬安娜小聲說。

  “是的,我也要像媽媽那樣。”

  弄不好就要發生一場舌戰。喬安娜和安德烈亞斯同時都有預感,他們竭力地避開對方的目光。賴赫從石欄杆上站起來,收拾著酒具。

  “安內特,”他說。他竭力地控制著自己的音量,“可以請泰伯女士看看你的房間嗎?”

  “可以,爸爸。”

  她從安樂椅上跳起來,“去東廂房還是西廂房?”她轉向喬安娜問,“這兩套房子各有不同之處,在東廂房下面我們發現了死人的骷髏,西廂房下是海盜窩藏贓物的倉庫。”

  “去西廂房!”賴赫說,他無意識地收拾著酒具,他把酒杯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酒櫃裡面,就像幾排被檢閱的隊伍。“西廂房是套漂亮的房間,”他接著又說,“站在西廂房的陽台上,一眼就能看見游泳池。”

  喬安娜跟在安內特身後離開了敞棚花廳。胡安用肩扛著一個大鐵皮箱子來到平台上,箱子裡面裝著喬安娜的物品。裙子、衣服、鞋和陵品。她在從聖佩德羅到開曼布拉克的途中把自己的全部東西都裝在了箱子裡面。

  “吵架了嗎?老闆?”胡安嚴肅地問。

  “吵啦。”賴赫無所謂地答道,“沒想到安內特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太可笑啦。”

  “誰贏了?老闆。”

  “我。當然是我。我並不是只操心魚肉罐頭廠和龜殼加工廠的老頭。”

  “把箱子放到哪兒?先生。”

  “西廂房。”

  “最好是……”

  賴赫指著西廂房說,“照我說的辦,胡安。這裡到譬竺印著海盜的足跡。”他靠在酒吧的牆上,眺望著海灣、大海和閃爍著白光的阿爾特哈號,“我想在西恩德島建一座房。”

  “這兒的房子怎麼辦?”

  “賣掉!”

  “西恩德島也有海盜的……”

  “天哪!……那我們再搬家。到阿魯巴島或者馬提尼克島、格林納達或者牙買加去。世界大著呢,豈能沒有我的立足之地!胡安。”

  胡安一本正經地答道,“先生,我不知道安內特小姐是否願意賣掉這房子……”

  胡安把肩上的鐵皮箱子移了稅向西廂房走去。安德烈亞斯·賴赫看著胡安的背影不由自主地點點頭。胡安說得對呀。他想,我既愛這地球上最漂亮、最美麗的女子——喬安娜,又寵愛和妻子露西亞的獨生女兒安內特。怎麼樣才能兩全齊美呢?

  賴赫清楚這是件棘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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