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台上下來的時候, 江雲間累得長吁了一口氣。

倒不是採訪有多累，而是主持人一直在問他戀愛相關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他應付得有些疲憊。

旁邊的工作人員叫住他：“江哥, 辛苦了, 我們特地給您訂了個大盒飯，馬上給您送去！”

“不用了, 我回家吃。”江雲間笑笑, “有看到博哥嗎？”

博哥叫博鎮，是他的經紀人。

“好嘞。看見了，他剛剛在陽台抽煙。”

江雲間頷首, 朝陽台走去。剛靠近，就見博鎮還在抽煙，手裡握著電話, 正壓聲說著。

“我好不容易給你爭取來的機會……什麼？你要陪男朋友, 晚兩個小時？你當人大老闆是你備胎啊，買你一晚上還要等你大半天, 那老闆的床平時多的是人想爬。”博鎮嘆了聲氣，“算了，那我問問別人吧。”

說完, 博鎮無視掉對面人的叫喊, 直接掛了電話，誰知一轉頭就撞上江雲間的目光。

他登時愣住了，下意識把手機往身後藏。

江雲間看到他這舉動, 疑惑地皺眉。

他在娛樂圈混了這些年，當然知道博鎮剛才在談什麼。這種事情在業內早已不稀奇，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經紀人願意幫忙拉個線，許多小明星高興都來不及。

捷徑雖險，但好走。

“錄完了？”博鎮輕咳一聲，“那我送你回去吧，明天開始是你請的年假，兩年沒休息了，這五天你好好放鬆放鬆。”

江雲間嗯了聲：“你剛剛在給誰打電話？”

換做平時，江雲間不樂意八卦這些。但現在不知為什麼，他心裡頭隱隱約約總覺得不對勁。

博鎮報了個名字：“你也不認識，他去年演了個小網劇就沒動靜了。前段時間他一直找我幫忙，說男女都行……就想進個能上星的劇組。”

江雲間抿脣，又問：“是誰要找？”

在江雲間沒出道，只接雜誌的那段時間，兩人就認識了，出道後更是形影不離，前前後後大約七年，所以他們並不只是單純的經紀人和藝人的關係。博鎮經常跟他吐槽一些業內的私事，江雲間嘴巴密不透風，都是聽聽就過了，從來沒往外說過，也鮮少找他打聽什麼。

博鎮自然是什麼都願意對他說的。

但此刻，博鎮捏著那根快燃盡的煙，十分為難：“這有些涉及到**，我不太方便說哈。”

江雲間戳破他：“……是不是程鵬？”

“……”靠，江雲間是自帶一個程鵬雷達嗎？！怎麼每次都能精準的猜中？？

博鎮一沉默，答案立刻清晰。江雲間的心臟猛烈地跳了起來，他做了幾下深呼吸，低聲道：“博哥，讓我去……”

“不行。”博鎮立刻打斷他，“你不能去。”

“我要去。”江雲間表情未變，語氣卻特別堅定，“博哥，你幫幫我。”

博鎮頭疼，異常堅決：“你瘋了啊？不行，我不可能讓你去的。”

江雲間沉默了。

他堵在陽台的小門口，不讓博鎮離開。

兩個工作人員路過，朝他們打招呼：“江哥，博哥，你們還沒走啊？”

“沒呢，馬上走了。”博鎮朝他們笑笑，立刻把人拽到了陽台上，緊跟著關上門。

“……小間，我不是沒幫過你。”博鎮苦口婆心道，“幾年前我就把你往程鵬旁邊送過，結果呢？他對你跟對其他人有什麼區別嗎？”

江雲間在剛出道那會，也曾這麼求過他。

江雲間長相在圈子裡是一等一的好，就算不走捷徑也能大紅，但江雲間不聽，非要走程鵬那條路。博鎮了解他，也知道，江雲間不是為了那點資源，他就是單純的想跟程鵬處。

不管談戀愛還是包養，能處著就行。

之前他還能咬咬牙，把人送去，但幾年過去，江雲間早成了一線男星，今年甚至有望靠一部現實題材電影衝擊影帝。現在還想走那條老路，一旦被有心人發現，簡直跟送死沒區別。

江雲間非常固執：“哥，我求你。”

“……”

“你要不讓我去，我就自己去找他了。”江雲間不自覺握緊手。

“你知不知道前兩年你和他同框的那檔綜藝，被你粉絲們剪輯成了一連串表情包。”博鎮氣死了，“還好粉絲當時沒往那方面想……”

“博哥，求你。”江雲間抬頭，目光平靜而堅決，“這是最後一次……只要你讓我去，年假我也不要了，隨便你給我安排通告。”

博鎮納悶壞了，煩躁地瘋狂擰頭髮。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程鵬給江雲間下了蠱。

半晌，他問：“真這麼喜歡他？”

江雲間：“嗯。”

坦蕩得讓博鎮無話可說。

“……來找我的不是程總，是他的一個合作方。因為知道程鵬的口味，特地讓我安排個人去，就一晚。”博鎮表情都快糾結死了，“晚上十點，紅湖大酒店，房卡你找這個電話號碼拿。”

江雲間眼底一亮：“哥，謝謝。”

“行了，有什麼好謝的啊？”博鎮朝他揮手，“趕緊走吧，不然一會我後悔了。”

“我會小心不被拍到的……”

“不是小心！”博鎮道，“是必須！必須不能被拍到！你去我家開我的新車去，車牌都是臨時牌，裹的嚴實點，脖子都別露！第二天回我家，我再送你回去！”

——

程鵬喝得有些暈。

今晚談公事的合作方在業內出了名的愛玩，車子、男人、女人，樣樣都沾。

但對方也只有這一個缺點，在工作上，面前的中年男人是個非常棒的合作對象。

“程總，合同簽完了，一塊回酒店？”

程鵬捏著酒杯，聞言，挑了挑眉。

“哈哈哈，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千萬別想歪。”那位老闆站起身來，“我特地讓人給你物色了一個，去嘗嘗？再憋著，都要成和尚了。哎，我記得你以前可是萬花叢中過，怎的這兩年轉性了？”

程鵬笑：“沒遇見中意的，沒興致。”

“那你今晚必須去那看看，人我給你找來了，不去就是不給我面子了。”

沒必要為了這種小事跟合作方鬧不快，程鵬乾脆地點頭：“行。”

酒店是當地最好的一家，程鵬站在電梯裡，想著一會兒把人趕走後，好好睡一覺。

剛進房間，就聽見浴室傳來潺潺水聲。

程鵬能猜到裡面的人在幹什麼，他走到書桌前坐下，打開電腦，慢條斯理地看起下一份企劃案。

江雲間在浴室做好準備，隨便套了件浴袍，覺得浴室裡水汽太重，浴袍前面的扣子都沒系好就走出了浴室。

結果一開門就撞上了程鵬的視線。

程鵬由上至下打量了他一邊，江雲間僵立在原地，任他看著，只覺得血液全往頭上涌，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小男星雖然換了個髮型，但五官和周身的氣質其實沒怎麼變，程鵬過了一會兒就把他跟記憶中的人對上了號。

是他以前養過的男生，對於江雲間，程鵬其實沒有太多印象，只記得這張臉了。

小男星以前身材也這麼好嗎？

“程……程總。”江雲間從嗓子裡擠出一句。

江雲間的長相其實是程鵬喜歡的類型，五官柔和，卻不女氣，看著讓人想疼著。

但程鵬這人，從來不吃回頭草，情人同樣。更不用說他今晚原本就沒打算讓人陪。

“嗯。”程鵬問，“他們給你開了多少錢？”

江雲間一愣：“……啊。”

“我這裡多給你一份。”程鵬拿出支票。

江雲間喉間一澀。

程鵬打開鋼筆：“多少？你儘管說，沒關係。”

“……我不要錢。”

“那要什麼。”程鵬溫聲，“看上什麼資源了？”

江雲間恍惚回到了幾年前。

不得不說，程鵬是一個非常合格的金主。他語氣永遠溫柔，出手大方，在那期間，江雲間除了陪他，幾乎不用擔心任何事。

程鵬見他沉默，以為是幾年過去，小男星的胃口變大了。

正要說什麼，面前的人突然有了動作。

江雲間手一抬，身上的浴袍掉在了地上。

程鵬眸子微沉。

“我收的已經很多了……”江雲間整張臉紅透，語氣都有些不穩，“不需要您再給我。”

程鵬放下鋼筆：“可我對你沒有興趣。”

江雲間羞愧至極。

程鵬看他臊得連脖子都紅了，有些想笑。他想起來了，他們之前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江雲間皮膚太容易紅，每次結束，都像自己用了暴力似的。

程鵬原以為江雲間會羞憤離開。

誰想，對方不過呆滯了幾秒，就快速朝他走了過來，他還未反應，江雲間就挺直腰，跪在了他的面前。

“我知道，我之前……弄得不好。”江雲間慌亂地解他腰帶，“可這兩年，我已經練得很好了，不信你可以試試。”

“真的，我會好好做。”

“……”

沒想到小男星這麼大膽，程鵬毫無防備，輕鬆被他得了手。程鵬本來就有些微醺，在這個狀態下，最容易情動。

而且他也確實很久沒碰別人了，也不知道是江雲間短暫急促的呼吸，或是他仍舊笨拙的技巧刺激了自己，那久違的感覺來得猛烈又突然，他保持原先的坐姿，最終還是沒把人推開。

程鵬向來不愛忍耐，江雲間弄到一半，他伸手捏住對方的下巴，迫使他把頭抬起來，跟自己對視。

“自己弄過了？”

江雲間咳了兩聲：“嗯，都弄好了……”

以前兩人接觸的時候，程鵬都是只是單純的發泄，並沒怎麼顧及到江雲間的感受。

今晚，他有意給了身下人一點甜頭。

他第一次聽見了江雲間興奮時的聲音，低低的，一段一段，克制又壓抑，竟然意外的好聽。

……

江雲間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

他們是第一次持續這麼久，程鵬昨晚興致好像很高，折騰到幾乎天亮。

江雲間食指無意識地摳著床單，那是不是說明……他昨晚的表現，比之前都要好很多了？

這個認知讓他感到興奮。

他小心翼翼轉過身，想偷看男人一眼。

枕邊空空盪蕩，別說人影了，連一絲溫度都沒留下。

“……”

江雲間坐起身來，又帶著僥倖心理，去了趟浴室。

片刻，江雲間平靜地接受了套房裡只剩下自己的事實。

也是，昨晚博鎮就跟他明說了，對方只要一晚。

江雲間高高提起的心臟瞬間墜落，覺得嘴裡苦苦的，分不出是什麼味道。

他拿起牙刷往嘴裡塞，讓牙膏的味道覆蓋掉那層苦味。

江雲間知道，兩年前程鵬曾經跟一個小情人在一起過。

談戀愛的那一種。

跟程鵬談戀愛是什麼感覺？江雲間忍不住試想了一下，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對情人都這麼溫柔了，更何況是對愛人呢。

江雲間把杯子放回原處。

算了，哪怕只有一晚上，他也該滿足了。總比在夢裡摸不見碰不著的好。

他雖然羡慕，但也知足。

剛起床時，那股興奮勁兒撐著，江雲間沒覺得有什麼。直到洗漱完穿衣服時，他才覺得渾身酸痛得過分。

他坐回床上，躺到了程鵬昨晚睡覺的位置。

人雖然走了，但味道還在，像是香水，又像是沐浴露。

他臉貼在枕頭上，紅著耳朵嗅了好幾遍。

手機響起，這個時間點，會給他打電話的只有博鎮了。他沒看來電顯示，接了就往耳朵上放。

“博哥？”一出聲，他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啞，他輕咳了聲，有些不好意思，“你一會再來接我吧，我有點困，想再躺一會。”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然後傳來一聲笑：“那是我打擾你了，我還以為你該起了。”

江雲間瞬間覺得自己耳朵像是被電擊中，麻得厲害。

半晌，他瞪大眼，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程總？”

“……是你嗎？”

“是我。”程鵬淡聲解釋，“今早有個會議，看你睡得香，就沒叫醒你。”

“我……不貪睡。”江雲間愣愣道，“你叫我也沒關係的。”

程鵬聞言又笑了。

……他在說什麼啊。

江雲間心都跳到了喉嚨，半天擠不出一句話。

“我馬上還有個會議，沒時間說太多。”程鵬緩緩道，“我打來就是想問你，你想不想繼續跟我？”

江雲間又愣住了：“嗯？”

“當然，不願意也沒關係。”程鵬說，“我不會逼你，昨晚的事，我也不會讓其他人知道。”

江雲間瞬間回神：“要——”

他呼吸加快，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說，“我……要跟您的。可以嗎？”

聽出他的緊張，程鵬扯了扯嘴角：“那具體以後再談？”

“好的。”江雲間道，“謝謝您，我會好好表現的……一定隨叫隨到。”

程鵬：“不用，我會看你的行程表。不會在時間方面為難你。”

他會看我的行程表。

他要看我的行程表！！

江雲間覺得心跳要停了。

“……謝謝您。”

“嗯，沒事的話就先掛了。”

“好的。”江雲間腦袋一片空白，“祝您工作順利。”

“也祝你工作順利。”程鵬失笑，突然道，“等會兒，你叫什麼名字？”

江雲間深吸一口氣。

“……江雲間。”怕程鵬記不住，他忍不住重複了一遍，“我叫江雲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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