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二
適時,酒菜送上,三人可沒有好心情吃喝,匆匆用了一點,丟下一大錠銀子便聯袂出門而去。
及至店夥要找錢時,他三個早走得沒了影兒。
正如那店夥所說,五峰山在萍鄉西面,那五座峰頭就像五個指頭撐著天,遠遠地便可看見了。
不到片刻工夫,三個到了五峰山下。
在未登山之前,霍玄說了話:“咱們怎麼動手先說好,免得到時候你兩個怪我!”
岑參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誰怪過你了,這哪能事先說好?咱們又不瞭解那兒的情形,難道你不懂相機行事麼?”
霍玄碰了個軟釘子,搖搖頭,道:“怎麼說都是我沒理,好吧,相機行事吧!”
說著,三人展開身法,往山上掠去。
五峰山雖有五座峰頭,可是五座峰頭距離都不遠,而那三真人的煉丹池,也就在居中的一座峰頭之上。
這座山,並不那麼崎嶇難行,其實,在三人腳下,便是號稱難比登天的蜀道也未放在眼裡,何況這區區五峰山。
這五峰山的林木,頗為茂密,那正好,茂密的樹林可以掩蔽身形,在那樹林裡行走,的確難為人發現。
未片刻,三人已登上了那居中最高一座峰頭。
這峰頭雖不及峨嵋、青城、泰山諸名山絕峰高,但少說也有個百十丈高低,站在那高峰上,附近幾個城鎮,鎮江、贛江諸水,武功、九嶺諸山可以盡收眼底。
甫剛上峰頭,只聽一陣話聲由峰後腳下傳了過來。
三人對望一眼,立即閃身往前,向下望去。
這座峰巔的背陽一面,是一片背靠山峰,前臨斷崖的平地,平地左邊是一片松林,右邊是一條匹練般瀑布。
在平地的正中央,有一塊大石頭,那大石頭中凹如鼎,這大概就是三位真人當年的煉丹池了。
如今在那煉丹地旁,坐著兩名腰挎單刀的黑衣大漢,正在那兒東拉西扯發牢騷,只聽左邊那個大漢道:“這地方真不錯,要我在這兒住上一輩子我都干。”
那右邊大漢冷哼說道:“不錯個屁,一旦人家找到這兒來,你準能在這兒住一輩子!”
那左邊大漢嘿嘿笑道:“難道到時候你能走得了?”
那右邊大漢道:“我就說嘛,什麼地方不好去,廬山、小孤山、九嶺山,再不還有那張天師坐鎮的龍虎山,幹什麼跑到這兒來……”
“你懂個屁!”那左邊大漢道:“這就是咱們一輩子也當不上教主的地方,人都是留神遠處,絕不會注意到近處,這叫做,這叫做……”
右邊大漢截口說道:“這叫做捧著肉往人眼前送。”
左邊大漢方待再說,只聽一聲冷哼由背後傳來:“你兩個有幾條命?”
那兩個黑衣大漢一驚,翻身躍起,躬下身去。
霍玄三人看得清楚,那是由他三人立足峰頭石壁下行出了一個身材瘦高的黑衣漢子。
三人對望一眼,端木少華傳音說道:“小霍、小岑,咱們腳下石壁上有洞,那兩個老的跟她三個可能就在這山洞之中,咱們……”
話猶未完,只聽那瘦高的黑衣漢子道:“吃幾十年飯不容易,禍從口出,以後少說兩句。”
那兩個大漢似甚為畏懼,點頭一連答應了好幾聲。
那瘦高黑衣漢子又道:“他兩個回來了麼?”
那左邊大漢忙道:“回壇主,不會那麼快,他倆買的東西不少……”
那瘦高漢子“嗯”了一聲,點頭說道:“他兩個回來之後,你兩個上峰四下看看,別讓人追了來還蒙在鼓裡,要不然咱們都活不成。”
那兩個大漢立即唯唯應是。
那瘦高黑衣漢子轉身往石壁行了回去,轉眼間被那橫長於石壁上的茂密樹葉擋住不見。
那兩個大漢又坐了下去,可沒有一個敢再開口了。
靜觀至此,霍玄傳音說道:“二位,咱們怎麼個相機行事,說吧!”
岑參道:“我跟老二去,先收拾了那兩個,然後再引出洞裡的,你在這兒等著,見那兩個老的出來後再掠下去截住洞口,以免被他們竄回去以她三個挾持咱們。”
端木少華道:“好主意,就這麼辦!”
話聲中,他與岑參騰身掠下,飛星隕石一般直向兩個黑衣大漢撲去,兩人隔空出手先點了兩個大漢穴道,然後一人一掌,把那兩個大漢震得身形飛起,直向斷崖下落去,剎那間收拾了兩個,卻是一點聲息有沒有。
落地後,,二人轉身回顧,端木少華沒說話,那石壁下端果有一個人高洞穴,黑黝黝的看不見底,也不見一個人影。
端木少華雙眉一挑,傳音說道:“當年三位真人的修真洞府,怎能容這班東西盤據,小岑,走,咱們闖進去,給他個措手不及!”
說著,便待閃身。
岑參抬手一攔,搖頭說道:“看我的,他們出來一個咱們收拾一個。”
拉著端木少華向石洞撲去,到了洞穴口,兩人一邊站一個,剛站好,岑參突然振吭大叫:“夥計們快出來瞧啊,燒山了!”
話聲剛落,端木少華眉鋒方皺,只聽洞裡步履響動,一陣風般跑出一個黑衣大漢,他邊跑邊喝道:“你兩個不要命了,竟敢在這兒大呼小……”
“叫”字未出已出洞口,一眼瞥見平地上空空,不見了那兩個人影,立即停步怔住。
岑參夠促狹的,抬手一拍那大漢右肩,道:“喂,在這兒呢!”
那大漢嚇了一跳,連忙轉頭,只一眼,大驚失色,一聲呼叫尚未出口,只覺後腦上挨了一記重的,眼前一黑,立即人事不省。
端木少華也夠狠的,手一落抓上那大漢腰帶,振腕一抖、那大漢身形飛起,砰然落向身後十丈外。
這下摔的不輕,卻沒聽他出一聲。
這不過剎那間,緊接著洞裡步履又自響起,有人一路牢騷著行了出來,顯得一肚子不高興:“他奶奶的,你兩個就會給人找麻煩,二老發火了,害得我也睡不成覺,誰闖的禍誰頂去……”
話聲至此,突然頓住,同時,步履也停了下來。
緊接著一聲輕“咦”道:“他奶奶的,人哪兒去了,莫非看燒山去了……”
一條人影猛然竄了出來,落在洞口外丈餘處。
那又是黑衣大漢,他左看右看,一眼瞥見那十餘丈外快到了松林邊上的那大漢,一驚轉身便往回跑去。
這一回身看見了兩個,岑參正衝著他笑。
他差點沒嚇癱了,一哆嗦開口要喊。
岑參出指如電,抬手點了過去。
那大漢身形一晃,往後便栽。
岑參不願他擋在洞口礙事,剛要再出掌。
忽地一股罡風由洞裡捲出,那大漢砰然一聲身形飛起,直墜數丈外,一頭碰在那煉丹池上,立即紅白一片了了帳。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看得二人一怔,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雙雙身影一閃,掠離洞口。
背後,轟然一聲巨響,二人回頭望時,不由皺了眉。
那石洞兩旁石壁上崩了一大塊,碎石到處都是,洞口外,並肩站立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的,是個六旬上下的葛衣老者,灰髮灰髯,骨瘦如柴,膚色黑黝,那深陷的一雙目眶中,光芒森冷,犀利逼人。
女的,是個黑衣老婦人,瘦得更像個人幹,一張老臉皺得如雞皮,兩腮各垂下一塊,右手裡拿著一根烏黑髮亮的枴杖,凶狠之態懾人。
二人一眼便看出,這一男一女不是三女的義父母白骨人魔軒轅忌,與他那老伴兒毒手羅剎鄧九姑。
只是,很顯然地,那洞口石壁,是被那黑衣老婦人以手中枴杖擊崩,這又是誰,具這等功力?
莫非就是那隻聽說而猶不知是誰,滅清教重禮相聘的兩名護法麼?可又不對,看功力卻又不及傳聞中厲害。
兩人正自心念轉動,只聽那黑衣老婦人冷冷說道:“小狗何人?”
聲音沙啞,一如破鑼,哪像人話!
端木少華被她這一句小狗叫得挑子眉,但,岑參卻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以牙還牙,問了一句:“你這兩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