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
那店夥搖搖頭,道:“這個我不知道,他五位在小店裡住了兩天了,沒聽他們說。”
端木少華點了點頭,道:“謝謝你,小二哥,沒事兒了,你去吧!”
那店夥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支走了店夥,端木少華轉身進屋,岑參劈頭便道:“閣下,你要幹什麼?打算攀親?”
端木少華搖頭說道:“小岑,別開玩笑,說真的,那位穿青衣的,好像就是適才躲在林中竊聽咱們談話之人!”
岑參疑惑地望著他道:“閣下,是真的?”
端木少華正色說道:“岑參,我什麼時候說過謊話騙過人?”
岑參眉鋒一皺,沉吟說道:“這倒真是巧事了……”
端木少華道:“你沒見她們適才見著咱們三個都一驚一怔麼?”
岑參點了點頭道:“是有點兒,但這種事又不好……”
忽聽房外傳來一陣步履聲,三人只當是客棧中的住客在走動,並未在意,可是,那步履聲在房門口停了下來。
三人剛一怔,門上響起了剝啄聲,隨聽一個沙啞的話聲說道:“房裡有人在麼?”
這聲音很蒼老,也不像那店夥口音。
門開處他不由又一怔,一個童顏鶴髮,手持龍頭拐瘦老婦人當門而立,一雙無神的老眼,直瞪著端木少華。
端木少華忙舉手一拱,道:“老人家是……”
那老婦人未答反問地截了口,道:“這位小哥兒貴姓?”
端木少華腦中電轉當即說道:“有勞老人家動問,我複姓端木,我這兩個朋友,一個姓霍,一個姓岑,老人家有何見教?”
“不敢!”那老婦人幹瘦臉上不帶絲毫表情,道:“老身是住在對面亮燈那間客房裡的客人。”
端木少華心頭一震,忙道:“原來老人家便是那三位姑娘的……”
老婦人用那雙老眼翻了一下,道:“不錯,老身夫婦倆是帶著三個女兒住在那一間,三位是認識老身那個女兒,還是認識老身夫婦?”
端木少華忙道:“都不認識,老人家何有此問?”
那老婦人道:“老身聽小二哥說,三位適才曾打聽老身夫婦!”
端木少華臉一紅,忙道:“不敢說打聽,那不過是隨口問問!”
老婦人又兩眼一翻,道:“彼此素昧平生,無一面之緣,便是隨便問問,也屬失禮。”
端木少華一怔,一時難以答話。
那老婦人冷哼一聲,又遭:“不錯,老身承認小女們都頗具姿色,但三位氣宇軒昂,儀表非凡,並不似登徒子之流,以後倘再有如此輕浮放肆之舉動,莫怪老身要一狀告到官裡去!”
氣憤憤地一頓龍頭拐,顫巍巍地轉身而去。
端木少華吃她一頓搶白奚落,好不窘迫尷尬,愣立半晌,方始關上了門,轉過了身,苦笑不語。
岑參冷哼一聲,道:“閣下,這都是你招來的,夠光彩!”
端木少華搖頭苦笑,道:“厲害,厲害,真夠厲害!”
臉色忽地一變,目光直逼岑參前胸,沉聲接道:“岑參,你胸前心口上是什麼?”
岑參低頭一看,臉上陡地變了色,抬手拿下一物,那是根牛毛狀,尖端烏黑髮紫的小針,他目閃寒芒,冷笑說道:“若非我懷中這玄玄寶鉤……你兩個也看看!”
霍玄與端木少華忙低頭,臉色又是一變,二人的前胸心口上,各插著一根與岑參手中相同的小針。
霍玄豁然笑道:“看來咱們三個這貝葉金刀、玄玄寶鉤、蟠龍玉杖是放對了地方,要不然咱三個早一命嗚呼,喪生在這小小的針兒之下了,玫瑰多刺,老花兒更毒,足為咱三個戒,走,這種虧吃不得,找他們去。”
說著,他便要奪門而出。
岑參突然喝道:“小霍,動不得,枯木禪功、浩然真氣,快!”
霍玄與端木少華機伶一顫,連忙閉目運功。
只聽“叭”“啪”幾聲,三條金色蠶狀小蟲由三人鼻孔內掉下,落地後猶蠕蠕而動,霍玄環目暴睜駭然說道:“好毒的老婆子,金蠶蠱!”
揚掌虛空一按,三條金蠶頓化灰燼。
“現在可以去了!”岑參一聲輕笑,飛掠出屋。
霍玄與端木少華跟著撲去。
西邊屋裡,燈光猶亮,但寂靜不聞人聲。
岑參冷哼說道:“好滑的東西,走了!”
一揮手,三人騰身而起,半空中運目四望,只見百丈外夜色中兩條人影飛掠如電,其中一人正是那老婦人。
三人六袖齊揮,疾若行空天馬,劃空電射追去。
三人承接三聖衣缽,一身功力僅次於那宇內第一的玉簫神劍閃電手夏夢卿,身法何等的高絕快速。
轉眼間便已追近五十丈內,岑參一聲輕嘯,銀光燭天,瑞氣千條,師門至寶玄玄寶鉤探懷掣出,便要脫手飛襲。
驀地裡,嬌叱震耳,黑、青、白三條無限美好的身影劃空射至,半空中分為三路,橫截三人。
只聽“錚”地一聲,一條銀色匹鏈被截為二,其一沖天而起,墜落遠處夜色中,再看時,兩邊三三並肩相對而立。
霍玄、端木少華與黑衣及青衣兩位人兒俱都兩手空空。
岑參手仗寶鉤,那白衣人兒嬌靨煞白,玉手裡握著一柄劍,但那卻是一柄斷劍。
霍玄三人尚未有任何行動,那白衣人兒突然跺了蠻靴:“姐姐,我早就說過這三個賊眼灼灼不是好東西,你兩個偏不信,如今怎麼樣?就會欺負老年人,這個更可惡,還毀了我的劍,我跟他拼了。”
話落,她嬌軀閃動,欲撲岑參。
那青衣人兒倏探皓腕,一把拉住了她,冷冷道:“妹妹,讓大姐找他們說話!”
只聽那黑衣人兒道:“你三個是兄弟?”
霍玄道:“可以這麼說。”
那黑衣人兒道:“誰居長?”
霍玄道:“我,你要幹什麼?”
黑衣人兒杏眼—睜,道:“我找你說話,三個大男人什麼事不好幹,為什麼偏要欺負老年人,說個理由我聽聽!”
霍玄道:“老年人!你不說那兩個是你三個的爹娘?”
黑衣人兒臉色一變,目射威芒,道:“你敢出口不遜?”
霍玄一怔說道:“怎麼,難道不是?那老婦人親口說的!”
黑衣人兒一跺蠻靴,嬌叱說道:“你胡說些什麼,誰是誰的爹娘,誰親口告訴你的?”
霍玄道:“你三個可是住在西屋?”
黑衣人兒點頭說道:“不錯,我姐妹跟我爹我娘是住在西上房!”
霍玄道:“那就不錯了,那老婦人告訴我三個,她老夫婦兩個帶著三個女兒住在西上房,而西上房只有一間。”
黑衣人兒嗔聲說道:“你胡說八道,適才那兩位老人家住在南屋……”
霍玄一怔說道:“誰說的?”
那黑衣人兒怒聲說道:“誰還會騙你不成,我姐妹比你三個早住進客棧,還會不知道?不信你三個回去問問店夥去!”
霍玄怔住了,半晌始道:“這麼說來,那兩位跟三位不是……”
“本就不是。”那黑衣人兒截口說道:“我爹我娘在房裡睡得好好的,三個那麼大的大男人,不分青紅皂白,糊裡糊塗地硬給人派爹娘,上了人家的當還不知道,以後多用點頭腦長點心,二妹,三妹走!”
一聲“走”字,三個嬌軀閃動,騰空而起,飛射而去。
臨去時,每一位都曾投下了深深的一瞥。
端木少華啞然苦笑。
霍玄搖頭說道:“咱們這叫什麼?傳出去豈不要被人笑掉大牙,走吧,回去吧,別站在這兒喝風發愣了!”
是該回去了,人家都走得沒了影兒了。
三人同時騰身,折回客棧。
客棧中,那店夥捧著茶水,正站在門口望著那空屋發愣,一見三人由半空裡射落,嚇了一大跳,險些摔了手中的茶水,定過神來,忙道:“三位……哪兒去了,害得我嚷了大半天!”
三人未回答,端木少華卻問道:“小二哥,那西上房的三位姑娘回來了麼?”
“回來?”那店夥呆了一呆,道:“走了,剛結算過店錢!”
端木少華臉一變,道:“你們這南屋中也住著一對老夫婦麼?”
那店夥又一怔,訝然說道:“沒有哇,南屋根本沒人住。”
端木少華苦笑不語,三人臉上的神色好不難看。
岑參突然說道:“小二哥,我這位朋友剛才在這兒問你的事兒,你告訴誰了?”
那店夥“哦”地一聲道:“剛才我走了之後,西房那位老太太把我叫了去,問我三位相公爺都問我些什麼,我只好一五一十的說了。”
岑參軒了軒眉,未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