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喜歡我嗎？」

　　有一段時間，付千鍾聽葉子星問這個問題聽到耳朵長繭。他無奈地把葉子星從他身上翻下去，自上而下地望他，笑道：「當然喜歡，我和你的匹配率有多高，你不知道嗎？」

　　葉子星的表情頓了一下，伸手摟住了付千鐘的脖子，硬生生把人給攬下去了，兩個人滾做一團，葉子星的臉頰軟軟地貼著付千鐘的肩膀，和他說：「我也是，我也好喜歡你。」

　　付千鍾當時沒看到葉子星的表情。葉子星的慌亂，不安，他統統沒有看到。

　　葉子星在那段時間甚至乖了很多，不鬧新聞，不罵網友，蔣冰冰臉色都好了，還和程奇說繼續保持。

　　可惜沒有保持太久。

　　十一月中旬，付千鍾要去國外出差，早上剛走，晚上程奇就接到蔣冰冰的電話，劈頭蓋臉地罵他一頓，又給他丟了個地址。

　　程奇急哄哄地趕過去，在那裡接到了一個爛醉如泥的葉子星。

　　程奇知道葉子星酒量差得離奇，喝一杯啤酒就要臉紅，兩杯開始口無遮攔，當時也不曉得喝了多少，吧椅都坐不住了，坐在地上，背靠著吧檯朝他笑。

　　程奇三步並兩步跑過去，葉子星的頭抬起來，大舌頭地說：「程奇？」

　　程奇很感動他這樣了還能認出自己，但還是黑著臉，喊他快點起來。

　　「不起來，」葉子星說，「起來沒有用，起來付千鍾…付千鍾也不喜歡我。」

　　葉子星這一輩子，三歲就被自己的媽媽拋棄，五歲開始和新媽媽帶來的兩個哥哥對罵，從小到大最會做的事情就是逃跑，因為有太多人想打他了。

　　葉子星有多討人厭他自己知道，可他在付千鍾射到外面的一瞬間才幡然醒悟過來，努力地回想，好像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一個優點，可以叫付千鍾喜歡他。

　　葉子星以前覺得不重要，覺得所謂的優點都是裝出來的，都很虛偽。他長到這麼大，被人壓著揍的時候沒有過，父親冷眼說他是拖油瓶的時候沒有過，全網黑的時候都沒有過，第一次，覺得好後悔。

　　「我怎麼這麼不好，」葉子星唸了一聲，嘴角一落，居然毫無預兆地哭起來，「我怎麼這麼不好。」

　　程奇被他嚇到，過去蹲下來和他平視：「哪能啊，付總如果都不喜歡你，那喜歡得是什麼樣？」

　　「不是的，」葉子星整個人都有點呆滯，和程奇解釋，「他不喜歡我的，他只是喜歡我的信息素。」

　　程奇無語：「這不一樣嗎？」

　　「不一樣！」葉子星抓著他的褲腳。

　　程奇不想和葉子星這個醉鬼多說了，彎腰下去架住他的咯吱窩要拖他起來。

　　葉子星卻很不聽話，一直抱著程奇的腿不動，就是不願意離開地面。

　　兩人僵持一陣，程奇幾乎滿頭大汗，葉子星還抱著他的小腿。

　　「小祖宗，」程奇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葉子星還在哭，可能是太醉了，從他的表情是看不出來他有多麼難過的，只不過眼淚一直往外流，慢吞吞地道：「我要他喜歡我，和我結婚，標記我。」

　　「可是他不願意，要怎麼辦呢……」葉子星露出有點無助的表情，他仰頭看著程奇，眨了眨眼，眼淚就又流了兩顆，低聲地說，「怎麼辦呀，付千鍾可千萬不要遇到他的百分之百。」

　　「這輩子也不要遇到，永遠也不要遇到…」

　　「這樣，這樣他就只能最喜歡我了。」葉子星說。

　　可付千鍾還是遇到了。

　　葉子星又想到那位女護士的說的破鏡重圓了，他這個時候才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信息素，全世界大概沒有人會在他和范思白中間選擇自己。

　　粉絲也是，導演也是，綜藝製作人也是。

　　付千鍾也是。

　　葉子星想的出神，主持人愣是喊了好幾聲，才叫他聽見。他如夢清醒地啊了一聲，便看見台底下所有觀眾的眼神全集中在自己身上。

　　葉子星遲疑道：「怎麼了？」

　　主持人大概覺得這個藝人十分不敬業，臉上的表情有點難看，但還是維持住了職業假笑，圓場道：「星星昨天晚上連夜的飛機可能太累了，這位粉絲有問題問你呢。」

　　葉子星覺得驚奇。

　　闖入佳境作為一個小破網綜，出演陣容居然還不錯，除了葉子星以外，還有一個一線Alpha小鮮肉，和知名度還可以的兩個beta笑星，外加幾個十八線潛力股。

　　節目組第一期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 分是粉絲見面會外加開機儀式，第二部分才是進山裡完成挑戰。

　　葉子星參加這個粉絲見面會，才發現底下十八線都有人舉燈牌。雖然白天舉燈牌很傻。

　　他這個沒燈牌的人便給自己選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準備全場當背景板。

　　葉子星想也沒有想到，這種問問題的環節，居然還能抽到問自己問題的粉絲，他恢復一點精神，認真地看著那個女孩子，說：「你想問什麼？」

　　小姑娘沉著臉：「你別裝傻，我問過一遍了。」

　　葉子星愣了一下，又覺得沒意思了：「我沒聽到。」

　　「我問的是，」那個女孩說，「網上都說付千鍾和范思白和好了，不要你了，是不是真的啊？」

　　葉子星的耳返好像壞了，他覺得腦袋忽然被很尖銳的一聲穿透，四肢麻木，怔愣當場。

　　觀眾席有很多人舉起了手機，大屏幕也映出他的臉。

　　葉子星有半分鐘都沒說話，底下的竊竊私語多起來。

　　葉子星想到27樓付千鍾拽住范思白的手，付千鍾昨天院子裡推著他的姿態，付千鍾工作也放在一旁，跑到這個地方來，和他心儀的人守在一起。

　　葉子星嘴巴張了張，還沒說話，眼淚便先掉下來了。

　　攝影不怕事大的給了個特寫，一滴眼淚從葉子星眼角滑下來，一路趟過他的臉頰，最後掛在尖下巴上。

　　很多人第一次認真看葉子星的臉，驚覺他還挺好看的。

　　「是啊。」葉子星的聲音有點抖，無力地說，「他不要我了。」

　　人群裡的議論聲一下變得嘩然，葉子星看見製片人不可置信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