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辦公室的衆人沉默了起來。

　　看來這件事，不是問責學生就能解决。如果真是家長故意的隱瞞病情就太過分了，連累了學校名譽！

　　中夏學院能發展到現在的規模，其中少不了資本的參與。

　　最開始是借著『弘揚傳統文化』的幌子，試探群衆反應，漸漸有了推崇者，就開始試著經營收費。

　　現在長期的在讀學生，幾個年級加起來有七百多個。每年每人十五萬學費，這就是一億多的收入。

　　更不要說冬、夏令營，針對成年人的短期班，組織學生去表演的報酬。

　　這投資回報可比普通公司好很多，財帛動人心。

　　楊誠遠知道這件事後一肚子火，人跑了，抓回來不就可以了！問他有什麽用！

　　還能是他故意把孩子藏起來了？

　　電話不停的響，生意上的朋友也有投資這個學校的，半真半假的問他怎麽回事。

　　開學鬧出這麽一出，才半天時間就陸續有十幾個學生提出了退學申請，就更不要說後續對整個品牌的影響。

　　楊誠遠滿頭大汗的解釋，自己也不知情啊，畢竟又不是親生女兒，誰知道會突然發瘋。

　　他和王碧容撥了無數次姜蘅的電話，那邊開始是忙音，現在變成了『不在服務區』的機械女聲。

　　楊誠遠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他是依附前妻才得來的身家財産，『鳳凰男』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和自尊心，不想別人在背後議論自己苛刻養女。而王碧容也想博一個賢良的名聲。

　　夫妻倆不能直接把姜蘅送走，這才想到『把人養廢』惡毒的辦法。

　　王碧容氣得臉都青了：「姜蘅身上沒多少錢，也沒有生活能力，難道還能一直離家出走？她能去哪裡？最多兩天就會回來！」

　　「小畜生捅了這麽大的簍子，到時候不要怪我不顧念舊情！」楊誠遠一把掃掉了桌上的文件。

　　———

　　姜蘅玩著手機，那兩個人怎麽也想不到，她現在已經是四中的學生了。

　　到了四點整，班主任走了進來，鬧哄哄的教室漸漸安靜了下來。

　　徐興華不愛長篇大論，說了幾句，就讓同學們簡單的自我介紹，彼此熟悉一下。

　　不過大多數人還是聊著自己的，只是音量小了點。只有初中『名人』上去自我介紹，下面的人才會熱烈的起哄。

　　十班是這届的特殊班級，家裡有權有勢的多了去，班主任也管不住，更不像讓彼此關係太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說什麽。

　　雖然沒幾個認真讀書的，不過嘛……這些學生靠著家裡，再不學無術以後也不會混的差。

　　快到姜蘅的時候，下面就有人提醒，這位就是今年的校花。

　　姜蘅走到講臺，拿起粉筆寫了自己的名字。

　　黑板上的字迹漂亮，隨著女生慢慢轉過身，教室裡安靜了下來。

　　「大家好，我叫姜蘅。」

　　及腰的頭髮披在身後，淺色的瞳孔如同一泓泉，不見底，五官帶著混血兒的精緻，胳膊纖細漂亮。

　　陸一川回過神，轉頭和身邊的人說：「長得挺好看，陳煥你覺得呢？

　　陳煥收回視綫，他『嗯』了聲，接著去看手機。

　　書和軍訓的衣服領了回來，班主任讓人把分發下去。

　　姜蘅雖然瘦，但是她有170，所以要了L碼。

　　其實現在的她還矮了點的，她從前178。

　　姜蘅把衣服叠好放到背包裡，低頭在新發的書上寫名字。

　　她一筆一劃寫的專注，突然前面的光綫暗了下來，

　　姜蘅抬頭就看到一個人站在桌子前面，正在盯著自己。

　　陸一川靠著桌子，痞氣的說：「同學，你字寫的很漂亮。」

　　姜蘅：「……」

　　「那你幫我的新書寫下名字？」陸一川說。

　　周圍立刻有人起哄了，他們這群人就喜歡故意逗漂亮姑娘。

　　姜蘅還沒答應。陸一川旁邊的男生站了起來，有些冷淡的說：「寫什麽名字，那些書你會翻嗎？」

　　姜蘅看過去，她和男生視綫對上，不過後者很快移開了。

　　她心想這個型男，還挺不錯。

　　陸一川聳了聳肩膀：「阿煥，我和新同學開個玩笑而已。」

　　他伸了個懶腰，招呼幾個男生走出了教室。

　　等到人走遠了，葉思源這才小聲的問：「你是不是以前就認識……陸一川？」

　　「不認識。」

　　「啊？那他怎麽讓你寫名字！」葉思源一臉意外。

　　姜蘅想了下說：「應該是同學間的互相幫助？」

　　葉思源：「……」

　　姜蘅的動作很快，把寫完名字的書放到桌子裡，就背著包出了教室。

　　今天是報導第一天，沒有安排晚自習，寄宿生只要九點前返校就行。

　　沿路上學生很多，葉思源跟在姜蘅的身後，忍不住又問：「你是真不知道嗎？」

　　「我要知道什麽嗎？」

　　葉思源說：「那群人亂的特別厲害，以前是七中的老大，現在到了四中，就順手接管了四中。」

　　她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會和陸一川還有陳煥同班！

　　葉思源以前在調皮的學生嘴裡，就聽到過那幾個名字，在市裡中學都出了名的。

　　打架厲害，聽說轉了好幾次學，家裡有權有勢學校也不能怎麽樣。

　　「……這還能順手？」話音一頓，姜蘅想到那雙沉靜的眼睛，又問：「陳煥和那幾個彩虹頭是一夥兒的？」

　　葉思源點頭，想了下又說：「不過陳煥雖然經常逃課，但是成績可以，入學考試在前五十名，平時對女生挺有禮貌……」

　　姜蘅低頭看了看手機，已經六點，不能再聊天，她打斷了對方得話：「我知還有事先走，晚上見。」

　　和她想的差不多，有些本來挺乖的男生，因爲種種原因會被小混混裹挾被迫加入幫派。

　　那個型男估計就是。

　　多好的一小夥子，氣質和那幾個人完全不同。

　　葉思源看到姜蘅走遠，嘆了口氣，她的話還沒說完啊。

　　她從前就遠遠見過那群人，穿的衣服也不像學生，經常騎著機車呼嘯而過，車的後座是不同的漂亮女生。

　　幾個人裡，陸一川的朋友最多，鬧騰的最厲害，但是他們的老大却是陳煥。

　　陳煥挺低調，却很不好惹，據說打架特別狠，因爲長得帥，很多女生偷偷的在背後討論他。

　　———

　　姜蘅出了校門，先是辦了張銀行卡，原主被嬌養了許多年，衣食不缺，但手裡沒有自己的錢。

　　然後她坐上了去市內的公交，進了在網上查到的那家二手名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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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店的服務員都有雙火眼金睛，掃過去就發現走進來的顧客，穿的T恤都得好幾千，態度便熱忱了起來。

　　「我們店的貨都是正規來源，而且保真又實惠，你可以隨便看看。」

　　服務生把姜蘅當成了顧客，畢竟經常會有年輕女孩子來店裡淘貨。

　　姜蘅把背包放到了櫃檯上，笑著說：「我不是來買的，我是來賣東西的。」

　　她把那些首飾一一的擺放出來，有二三十件。

　　店員在查驗過是真貨後，滿眼的震驚，很少有人一次性拿這麽多東西來賣，其中還有限量版的稀缺貨。

　　店員抬頭問：「這些都要賣嗎？恕我冒昧，你能告訴我從哪裡來的嗎？」

　　「這都是我自己的東西，不喜歡就賣了，部分還有發票。」姜蘅淡定的說。

　　店員仔細打量著人，對方很漂亮，氣質又好，大概是個富家千金。

　　送上門的生意，沒道理不做。只是這個單太大，自己一個人不能做主，她又打電話叫來了兩個休假的同事一起來看。

　　姜蘅拿來賣的這批首飾，雖然買了幾年，但是很少用，成色很新。

　　店員查驗過，開口說：「這樣吧，我們都按照市場價的三折收購。」

　　姜蘅拿起櫃檯上的一個手鐲，聲音淡淡的說：「二手奢侈品首年會貶值一半，但是貶掉一半後基本就不會再跌，而且可能還會漲。這批首飾許多都是經典款，跌不了太多。」

　　姜蘅是特長生，不是體育或武術，而是音樂特長生，雖然不太看得出來。

　　她大學讀的國內最好的音樂學院。

　　她的爹是武館的教練，母親是中學的音樂老師。

　　當初姜蘅的老母親眼見女兒整天混在武館，很是發愁，就琢磨學個樂器培養氣質。

　　於是姜蘅就學了父母覺得有氣質的樂器，古琴。

　　沒想到她的天分不錯，居然一路學下來了。

　　那時候學西洋樂器的很多，古琴却非常少。

　　剛好那一届音樂學院要招兩個古琴專業的學生，姜蘅就考上了。

　　音樂學院的學生很多家境都不錯，姜蘅倒是聽室友普及了不少的知識。室友就喜新厭舊，經常去賣包和衣服回血。

　　三個店員商量了一番，她們看人年輕沒經驗才想儘量壓價，沒想倒是懂行的。

　　雙方討價還價，最後按照原價的五折來收購。

　　姜蘅一件沒留，全部都賣了，四中的學費不菲，一年要四萬左右，還有生活費。

　　她得爲以後打算，不會有人給自己掏錢了。

　　半個小時後，姜蘅收到銀行轉帳提醒的短信，就從店裡出來了。

　　一共二十一萬，節約點應該能够用三年。

　　時間到了七點半，外面天都黑了。

　　她過了馬路，就看到了對面有家奶茶店。

　　姜蘅下午聽葉思源提過市中心這家店，味道很好，經常排長隊，還約她一起去光顧。

　　不過這會兒排隊的人不算太多，左右無事，姜蘅决定買兩杯再回去。

　　她排了半個小時隊，還有兩個人就輪到自己的時候，突然有個男人插隊進來。

　　……

　　姜蘅開口提醒：「同志你太有素質了，不過排隊要從後面開始。」

　　男人轉頭看了眼，發現對方是個美女，笑嘻嘻的說：「你叫我一聲哥哥，我請你喝奶茶，待會兒一起去玩啊？」

　　「……」

　　如果玩你大爺我就去。

　　「請不要插隊。」

　　男人無動於衷，臉上表情挺得意，自己插隊了小姑娘又能怎麽樣？

　　……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占自己便宜，姜蘅伸出手扯前排人的衣袖。在第五下的時候，男人語氣不好的轉頭說：「你幹什麽啊？想找事情是不是？再這樣別怪我不客氣！」

　　姜蘅縮回手，剛想擼起袖子開幹……然後察覺到不對。

　　又來了，熟悉的感覺！特麽她又想哭了！

　　這個身體按照設定，只要一遇到覺得委屈的事情，就會自動開始流泪。

　　這都什麽破毛病，還能不能好了！

　　算了，她把袖子放下來，决定好好的和人說道理。

　　姜蘅紅眼眶的看著人：「你怎麽能這樣，插隊還駡髒話，太過分了。」

　　她帶著哭腔，聲音却不小，附近的人都能聽見，一瞬間看了過來。

　　漂亮的姑娘哭得我見猶憐，梨花帶雨，讓人不忍心。

　　於是群衆都開始憤怒的指責插隊的人。

　　「太過分了！」

　　「插隊就算了，一個大男人欺負女的算什麽？」

　　「插隊的滾出去！」

　　奶茶店的員工也出來調解，請對方遵守規則離開，不然就請保安過來。

　　年輕的男人一臉懵逼，開始還辯解自己沒有駡人，不過她插隊却是事實。

　　他如今犯了衆怒，只能離開。

　　五分鐘後，姜蘅拿到了兩杯奶茶和店員送的小點心，帶著鼻音說了聲謝謝。

　　這一聲謝，讓奶茶店的幾個人心都化了。

　　感慨真是個可愛膽子又小的女孩子，再次不平，剛才那個男人怎麽能對小姑娘口出惡言！

　　姜蘅看著奶茶，雖然說事情得到了解决。

　　……但是這不是她要的結果！

　　———

　　陳煥和一群人在商場的三樓吃飯。

　　剛才的一幕自然盡收眼底。

　　陳煥說先看看，其他人就沒下去。

　　「插隊的人我認識，職高的杜航，平時亂的挺厲害，怎麽辦我還是想去揍人。」陸一川憤憤不平的說。

　　受欺負的是他的同學，而且又長得漂亮，剛才還哭了呢，只是老大坐著沒有動，其他人也就按下了火。

　　還好最後杜航灰溜溜的走了，那姑娘倒是安然無恙，有人出頭，也不必他們再下去了。

　　陳煥聲音淡淡的說：「你想打他怕沒有機會嗎？這兩天就可以動手。」

　　陸一川想了下也是，職高那群人本來就和他們不睦，曾經有過節，他笑著又問：「煥哥，你覺得姜蘅怎麽樣？」

　　「挺好的，教室裡也不扎堆聊天，自己做自己的事。」

　　看著挺純。

　　何娜娜挽著陸一川手臂，笑著說：「我也覺得很好，她和那些綠茶婊小白蓮不同，我喜歡。」

　　「行行行，你也喜歡，那不如和煥哥一起公平競爭？」陸一川嬉皮笑臉的說。

　　男生們開始起哄。

　　陳煥伸腿踢了人一脚，笑駡道：「吃你的東西，話多。收斂下你們的臭毛病，別去招惹人。」

　　他聽說那個女生，報名的時候就因爲弄丟了卡哭過，剛才和人爭論，她自己倒是先紅了眼睛。

　　人是不錯，只是膽子未免太小了點。

　　還長得這麽的招人，怕是以後麻煩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