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兩個人站在路邊， 風繼續吹。

　　姜蘅︰「……」

　　小老弟你倒是快說話啊！我等的很心焦啊！

　　杜航︰「……」

　　這家伙都說得什麼玩意啊！

　　杜衡雖然不是太懂， 但現在現在能確定是罵自己沒錯了！

　　「我他媽又不是虐待狂！大爺今天幫了你這麼多， 你就這麼對我！？」

　　姜蘅小心翼翼的確認︰「所以……你真不喜歡被人打？」

　　「姜蘅你再這樣我跟你沒完！！！」

　　這女人簡直太過分了！

　　姜蘅見對方徹底炸了，反倒是心裡鬆了口氣。

　　還好白擔心一場。

　　原來是自己想岔了， 她『噗嗤』笑出了聲︰「你剛才不說話嚇死我了。你要有病我以後都不敢打你了！多沒意思！」

　　杜航皺著眉看著人︰「你要打我？我們現在打一架也可以，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不和你打，我認輸，你是老大你厲害哈哈哈。」她太開心了。

　　杜航︰「……」

　　姜蘅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我欠你一次， 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盡管說。」

　　只要你沒病， 那就一直做朋友。

　　杜航滿腦子的問號， 我發現你真是病得不輕。」

　　姜蘅心情好，不在乎這些細節， 她點頭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我們武術社待會兒有慶功宴， 你也一起來？」

　　她本來還要叫上陳煥， 只是這兩位不睦， 怕到時候對掐起來，還是隔離比較好。

　　自己之後再和乖仔道謝不遲。

　　杜航大聲的咆哮︰「我不去啊！」

　　「你別再氣嘟嘟了， 我不該亂開玩笑，走吧，去吃點東西好不好？」姜蘅把手舉起來投降。

　　她很爽快的認錯道歉。

　　杜航︰「……你什麼意思？」

　　姜蘅說︰「我在哄你消氣啊， 看不出嗎？」

　　杜航︰「……」

　　這家伙很少這麼溫言軟語的。

　　哼， 而且姜蘅這個樣子， 她也不能再說什麼。

　　五分鐘後，本來快幹架的兩個人達成協議，一起去吃火鍋。

　　學校附近很多店會營業到很凌晨。

　　武術社的眾人先到一步，還強行的拖來了葉思源。

　　葉思源今天不但幫他們化妝，還點醒了宋海鑫和許伊恩關係過密，這麼給力那以後就是社團編外人員了。

　　徐馳把菜單遞給進來的兩個人，他們都已經點完了，讓姜蘅想吃什麼自己加菜。

　　男生愛吃肉，光是羊肉牛肉就點了十幾盤。不過姜蘅倒是不肉疼，畢竟她馬上就有大筆的小錢錢入賬。

　　這都要感謝杜航帶來的那位律師，人帥腿長口才好！

　　其實四中和街尾的職高，一直以來是有隔閡，武術社眾人也聽過杜航的名字，不過對方既然是社姐的朋友，那也就是他們的朋友。

　　何況杜航今天還幫了這麼大忙。

　　菜上齊後，姜蘅剛準備往鍋裡下肉，被徐馳攔住了。

　　「先等一下。」

　　徐馳夾起來一塊羊肉在鍋裡燙了幾秒後，放到了桑丹青前面的盤子。

　　「您先來。」

　　轉過頭，他笑著有說︰「現在羊肉太多假的，阿青羊肉過敏，能立刻分辨出真假~」

　　桑丹青翻了個白眼，認命的夾起來那塊肉放到嘴裡。

　　「真的，我身上有點癢了。」

　　大家這才把桌上的肉都一股腦下到鍋裡。

　　反正明天不用上課，徐馳還叫了一打啤酒，另外給葉思源叫了杯牛奶。

　　姜蘅提醒人︰「你們都斯文點，別嚇到人。」

　　葉思源笑了下︰「我其實膽子挺大。」

　　「今天是看出來了，不過和我們比起來，你還是個乖寶寶，從來沒有打過架吧？」桑丹青笑著問。

　　葉思源想了幾秒，認真的說︰「還是打過群架的。」

　　一桌子的男生看了過去，乖學生要磕叨這個，那他們可以先不吃聽聽熱鬧。

　　葉思源就把她打群架的事說了下，有次七八個人打她一個人，群架。

　　眾人︰「……」

　　這姑娘挺有意思。

　　吃完了宵夜，一群人在火鍋店門口散了，葉思源家就在附近，走路五分鐘。

　　姜蘅準備回宿舍，國慶假寄宿生也都回家了，整棟樓都沒幾個人。

　　非常的清淨。

　　她準備趁著這次假期抽空去醫院做個復查，雖然依然愛哭，但是比最開始有好轉。

　　如今時代不同了，男孩子單獨走夜路也不能確保百分百安全，大家約定到家就在『葬愛』群裡各自報平安。

　　姜蘅回到宿舍把手機充上電，她開機就看到了陳煥發來的短信。

　　「你去警局了？」

　　「需要我過來嗎？」

　　「你在哪裡？」

　　「？」

　　姜蘅懶得打字，直接撥了過去。

　　現在十一點半，她猜對方還沒有睡。

　　———

　　護工國慶節請了假，陳煥這幾天都在醫院陪床，他不是第一次來，已經熟門熟路。

　　他還是不能在這裡睡覺，不管多久也沒法習慣，陳煥一如往常借著台燈的光看書打發時間。

　　等著破曉天亮。

　　手機突然亮了，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陳煥放下書走出了房間。

　　走廊的盡頭是大鐵門，門上掛著把鐵鎖。

　　這道門只有到早上六點才會被打開，醫護人員換班後又會鎖起來。

　　住在鐵門裡的是醫生認為有攻擊性的病人，需要隔離。

　　此刻萬籟寂靜，到了走廊最右邊，陳煥按了接聽鍵，湊近手機壓低聲音說話。

　　「姜蘅?」

　　「你果然沒睡著，我已經在宿舍了，給你報個平安。」

　　陳煥的表情放鬆了些︰「到底怎麼回事？」

　　「這件事不是幾句話能說清楚。」姜蘅頓了下又說︰「不如我們見面再說？」

　　「那要等假期結束返校？」

　　姜蘅想了下問︰「我這兩天會去七院復查，你在那裡的話可以踫個面？」

　　她還記得陳煥用輪椅推的那位大美人，似乎身體不好，長期住在醫院。

　　乖仔也應該會陪著人。

　　「我應該在。」

　　「那到時候聯繫你，我先掛了，晚安。」

　　姜蘅掛斷電話就去衛生間洗漱，她臉上還帶著妝，頭髮上也全是定型膠水。

　　等到洗完澡吹幹頭，再爬到床上都快一點了。

　　姜蘅幾乎頭一沾到枕頭上就睡著了，一夜無夢。

　　———

　　杜航第二天早上下樓吃飯，就被她爸媽給審問了。

　　昨天兒子瘋子似的跑回來，拿了行程記錄儀的SD卡一頓折騰後又跑了，到半夜才回家。

　　沈景拙作為『恆威』的法律顧問，昨天的事情自然得和老板通個氣。

　　夫妻倆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反而是杜夫人激動的問，那個姑娘是不是很漂亮？」

　　沈律師說是非常漂亮，又補充了句，還得彈了一手好琴，氣質很好。

　　於是杜夫人更感興趣了，熱忱的有些反常。

　　她也聽人說兒子追了一個女生整個暑假，不會就是這位吧。

　　寧市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恆威也和姜家的公司曾經打過交道。

　　姜家算是老牌的書香門第，和他們這樣的暴發戶有很大區別。

　　只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姜家的產業落到了外人手裡，楊誠遠沒有能力，管理的公司一年不如一年。

　　恆威卻在本市如日中天。

　　杜勝威邊抽雪茄邊問︰「你昨天的陣仗是不是有點太大？」

　　杜航嘟囔道︰「就是幫朋友一個忙，葉律師都沒說什麼，你們還有意見啊？」

　　「講義氣是應該的，不過兒子，我以前怎麼沒有聽你提過這個朋友？再說咱們家幫了她這麼大的忙，她都不來說一聲謝謝的嗎？」杜勝威吐了口煙。

　　「你是放假沒事做，大早上吃撐著閒的？」

　　「你這是和你老子說話的語氣嗎？不過我和那個姑娘的外公有點交情，想見見對方。」

　　杜勝威出身不高，算是白手起家，曾經在街頭混了很久。

　　不過他現在有錢有閒，穿西裝、白酒改成紅酒、煙換成雪茄，處處整的像個精英。

　　但是以前因為粗俗，沒少被人嘲笑。曾經有次差點鬧出笑話，還是姜家那老頭幫他解了圍。

　　杜勝威表面裝作不在意，那群人再怎麼笑也沒他錢多。其實他心裡很感謝那個多事的老頭兒。

　　教養好，那才是正兒八經的紳士。

　　所以他們家教出來的孩子，那自然是好的。

　　夫妻倆以前就見過姜蘅，印象非常深刻。

　　才幾歲的姑娘漂亮的不像話，白色的裙子，被她外公牽著，看著像乖巧的小公主。

　　這一幕讓夫妻倆眼熱，再想想自家每天弄成泥猴的兒子，很長時間都在盤算要不要生個女兒。

　　所以如今聽了那些事，但是更想看看，長大後的姜家姑娘是什麼樣的。

　　杜勝威還有自己打算，杜航十八歲了，年紀不能說小。

　　這小子審美太差，上次老杜看到對方身邊的姑娘，小吊帶豹紋裙，大白天畫了紅色眼影，打扮像孫悟空似的……

　　這娶進來家門，不得每天和自己老婆吵架，家裡天天上演大鬧天宮。

　　姜家這姑娘就很好，雖然還沒見到，他也覺得很好。

　　杜航狐疑道︰「你說得真的？」

　　杜夫人笑著說︰「姜蘅如今不能回家，放假應該沒地方去吧，不如把她叫到家裡來吃飯？我也許還能幫她出出主意。」

　　杜航想了下也行，點了點頭︰「那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別人願不願意來。」

　　姜蘅接到了邀請，就應承下來了。

　　畢竟別人幫了自己大忙，親自道謝也應該的。

　　她在店裡和杜航約定在今天中午12點半，剛好趕上午飯。

　　姜蘅路過禮品店，順手挑了幾件禮物，杜家自然什麼都有，只是禮數不能少。

　　杜家在二環的一個寸土寸金的別墅區。

　　杜航早就交代門衛這個有訪客，所以姜蘅很順利的進去了。

　　姜蘅按了門鈴，原地等了一分鐘，就看到一家四口走了出來。

　　包括還有一隻狗。

　　杜航和他父親長得很像，兩個人氣質都如出一轍，倒是杜夫人看著很斯文。

　　沈青沛打量著眼前的姑娘，長得好看，和她想的一樣！

　　作為顏控非常的滿意！

　　沈青沛是讀過大學的，二十年前的大學生還很稀罕，她當時不顧反對，在一堆追求者裡挑了杜勝威，周圍的人都說她眼瞎。

　　老杜今非昔比，她也變成了養尊處優的杜太太，別人又羨慕她高瞻遠矚會選男人。

　　夫妻倆恩愛了二十年，老杜是個妻管嚴。

　　「你快進來，外面風大。」沈青沛帶著姜蘅往裡走。

　　父子倆和一條狗跟在後面。

　　幾個人在客廳坐下，杜勝威笑著說︰「你怎麼還帶東西來了，那我也回個禮吧。」

　　老杜從抽屜裡拿出一串珠子遞了過去。

　　姜蘅︰「謝謝叔叔，這會不會太貴重了。」

　　杜航雙手抱在胸前，笑著說︰「你拿著吧，誰來我家做客他都得送一串，我爸是省古珠協會的副會長，這換成以前得送大金鏈子。」

　　姜蘅伸手接過來，來做客還有伴手禮……

　　老杜以前脖子上掛著手指粗的金鏈子，要高興就送客人一條，特別土特別豪。

　　後來被人點播，說這不夠高大上，於是就換成了把玩各種珠子。

　　杜勝威開始迷上了珠子，天價收了不少回來把玩，家裡抽屜都擺滿了。

　　不過當時有人跳出來，一臉鄙夷的告訴他的收藏很多假貨，不懂還玩，那就活該被當成肥羊宰。

　　老杜很生氣，他是個愛面子的人，還就真杠上了。

　　專門買了很多書，請教了很多專家，全國各地去看展覽比對，認真的研究了好幾年。

　　如今他儼然成為了古珠專家，還是協會的副會長。

　　他說珠子是真的就是真的，是假的就是假的，還可以自己在鑒定書上蓋章。

　　不但找回了面子，裡子都有了。

　　沈青沛說︰「我都聽律師說了，你不用太擔心，我們能幫忙都會幫的。」

　　「謝謝阿姨。」姜蘅看明白了，果然是一家人，三個人性格挺像……

　　「你太客氣了。」沈青沛越看人越喜歡，主要是合眼緣。

　　她掏出貼滿粉色水鑽的手機說︰「不如我們掃個微信吧，以後方便聯繫。」

　　姜蘅拿出手機，會不會太熱情了。哪怕兩家曾經有故交……

　　杜勝威湊過來瞟了眼，大驚失色道︰「老婆你的簽名居然是『吳彥祖的老婆』，不太好吧。」

　　「我覺得很好。」

　　「那我把自己的簽名改成『王祖賢的老公』可以嗎？」杜勝威試圖試探底線。

　　葉清沛抬頭︰「你覺得我好，還是王祖賢好。」

　　「你才是世界上最好的！」杜勝威求生欲頓起，過了會兒又問︰「那你覺得我和吳彥祖誰好？」

　　沈青沛怒道︰「你快給我閉嘴吧，你怎麼能和我偶像比！這麼大年紀沒點自知之明嗎！」

　　杜勝威︰「……」

　　老婆雙標嚴重怎麼破？

　　杜航已經習慣父母的日常拌嘴，倒是姜蘅笑出了聲音。

　　「你笑什麼？」杜勝威問。

　　「我不是笑您，我的父母也經常這樣吵嘴……」話音一頓，姜蘅反應過來自己現實是另一個人，補充又說︰「如果我有父母的話，他們一定也這麼恩愛。」

　　杜威盛和沈青沛對視了一眼，他們都從彼此眼裡找到了驚喜。

　　夫妻倆一直想要個女兒，又覺得把杜航養大已經很累心，不想在照顧一個小寶寶。

　　兩個人還認真的討論過，如果女兒能一生下就十多歲，性格好還長得可愛就好了。

　　這不是現成的嗎？

　　姜蘅滿足了他們對女兒的一切嚮往！

　　當初他們想要女兒，就是因為看到姜家幾歲的小孫女眼饞，簡直太可愛了。

　　這麼說起來，很久之前就已經結緣了。

　　夫妻倆態度變的更加熱忱，吃飯的時候一直對人噓寒問暖。

　　如果不是姜蘅說明天還有事，沈青沛一定會留著對方住幾天，好好的培養感情。

　　杜航覺得很神奇，他爸媽這態度好的有點過分了吧……

　　哪怕很滿意姜蘅也不至於啊。

　　微笑著送走了姜蘅，沈青沛轉頭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兒子︰「你追了一個暑假的姑娘就是小蘅？」

　　「……不是，而且我和那個女生都分手了。」杜航有些意外，他爸媽難道把姜蘅當成兒媳婦？

　　這會不會太快了？他們都還沒確定關係……至少提前和自己通個氣啊。

　　杜航臉有些發燙，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父母包辦婚姻……

　　嘿嘿嘿，怎麼辦有點刺激，自己作為新時代青年居然覺得也能接受。

　　杜威勝點頭︰「那就好，你要和那個孫悟空在一起順便，我和你媽準備認姜蘅當幹女兒，你要離她遠點，你配不上她。」

　　沈青沛︰「是的，真認了幹女兒，我肯定是要找一個知書達理脾氣又好的女婿，成績差又野蠻的家伙是絕對不行，會有危險。」

　　杜衡︰「……」

　　你們開玩笑嗎？

　　夫妻倆達成了共識。

　　杜威勝笑著說︰「恭喜你有個漂亮又懂事的女兒，落落大方不怯場，很有我們杜家風範！」

　　沈青沛︰「同喜同喜，不如我們再把網上她彈琴的視頻看一遍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

　　兩個人沉浸在『天降女兒』的喜悅中。

　　杜航︰「……」

　　打擾一下，你兒子我，難道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