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姜蘅離開後，客廳裡的三個人面面相覷。

　　楊錦西怒氣衝衝道：「媽，我不想和她一個學校！」

　　她才不要活在對方的光環之下。

　　王碧容也很意外，姜蘅平時對她父親很順從，剛才的態度却不見任何鬆動。

　　計劃生變，她想了下，就算是對方去四中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別把關係鬧僵……

　　王碧容安慰女兒：「她要去就去，我保證不會影響到你？」

　　而且她也讀不久。」

　　——

　　姜蘅回了房間，開始收拾行李。

　　原主從前日子過得不錯，一抽屜的首飾雖然不怎麽戴，但都是一綫品牌！

　　這些是原主養母在世的時候送的，如今哪怕是二手賣了也能值不少錢。

　　這些東西自然沒必要留在這裡便宜別人，何况她現在需要錢！

　　姜蘅一股腦把東西掃到了行李箱後，又收拾了些衣服。

　　這次走後，她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現在能多拿就多拿，

　　最後姜蘅把四中的通知單揣兜裡，提著箱子下了樓。

　　她不打算繼續住在這裡，日日防備著算計太心累。

　　王碧容看到走下來的人，聲音溫柔的說：「怎麽拿了這麽多東西，等送完了你，我再送錦畢，你真的要去四中嗎？」

　　楊錦畢今年讀初三，一直在玩游戲，全程沒有抬起頭。

　　姜蘅：「都，還有學校離家裡挺遠，我準備辦理住校。」

　　楊錦西皺眉：「算了吧，住校你肯定受不了的。」

　　姜衡向來嬌生慣養，雖然聽說四中的住宿條件算不錯，但哪裡比得上家裡！

　　王碧容臉上有了猶豫：「你要去四中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住校我不放心。」

　　「我的成績不是很好，這樣能有更多時間學習。」

　　姜衡找了個很適合的理由。

　　「小蘅，我怎麽覺得你和我們生疏了。」王碧容斟酌著問。

　　她的表情失落，仿佛自己全心爲對方打算，却換來了疏遠。爲此十分傷心。

　　「沒有，你就是想多了。」姜衡轉頭看著楊錦西，故意問：「不如你也住校，我們有伴。」

　　「算了吧……我不是很喜歡住寢室。」

　　和幾個人去擠小房間，楊錦西想一想就覺得可怕。

　　王碧容有些慌張，她確定自己沒有露出破綻，對方不可能發現。

　　畢竟是十六歲的孩子，叛逆也是有的，事到如今自己强硬反對倒是不好。

　　王碧容轉過頭，看向自己的丈夫，滿目愁容的問：「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阿衡她……爲什麽要這樣？」

　　楊誠遠很不滿養女的『鬧騰』，挑戰了自己的權威。

　　他不喜歡高貴的前妻，却很心疼沒有名分跟著自己的王碧容。

　　兩個人是自由戀愛，當年他只是迫於無奈取的姜家小姐，現在自然要加倍的彌補心愛的人，不能讓對方受到委屈。

　　楊誠遠：「姜蘅你讓我太失望了！現在修正錯誤還來得及！」

　　「什麽錯誤？」她不懂就問。

　　楊誠遠怒氣衝衝道：「你沒有認識到自己錯誤？你必須去中夏學院，這也是爲你好。」

　　父親大發脾氣，換成原主早就恐慌了，姜蘅只想笑。

　　倒插門的男人自尊心很强，可能以前在前妻面前裝了太久孫子，如今徹底反彈了。

　　可就在下一秒，姜蘅却覺得不對勁！

　　自己明明是看笑話的心態，怎麽會鼻子酸，而且眼睛也濕了……

　　等等……她記得那本小說裡對女配最多的描寫，就是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心生惻隱。

　　開心要哭，難過要哭，看到天邊彩霞都可能會掉泪。

　　這到底是什麽奇葩的體質？自己現在是繼承了嗎？居然不受控制！

　　看到姜蘅低頭紅了眼睛，王碧容心裡鬆了口氣。

　　或許還能商量。

　　她打邊鼓說：「阿衡，你爸也是爲了你好，你不如先試著讀一段時間。」

　　只要對方去……她就有把握讓人留在那裡。

　　姜蘅抬頭，對面的三個人都緊張看著自己。

　　約摸都再等她點頭。

　　她吸了吸鼻子說：「那我去了，你們可不要後悔。」

　　「什麽後悔不後悔，你覺得不合適，我們再重新選學校就是，你也別哭了。」王碧容聲音溫柔，輕輕的扶助了對方的肩膀。

　　姜蘅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好，我去。」

　　她哭得鼻子都不通氣，這是什麽魔鬼體質！

　　楊誠遠面色也有所緩和，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十分鐘後，姜蘅拖著箱子上了車。

　　這幾位訴求這麽强烈，那她就去看看。

　　姜蘅從瞭解過這種地方，打著學習『傳統文化』的幌子，把好好的女孩子洗腦成女奴。

　　作爲紅旗下長大的青年，人人得而誅之！

　　哎，就是不知道那些從腐朽棺材爬出了的老娘們，身子骨硬不硬朗。別被她氣的再爬回棺材……

　　———

　　中夏學院位於郊區，開車過去要兩個小時。

　　姜蘅透過車窗，遠遠的看到一片古式建築，重檐輕瓦，木窗白墻。

　　湖光山色，只是可惜了這樣的好景致。

　　這個學院收費昂貴，送孩子來讀書的家長非富即貴。今天開學，外面停了許多的豪車，其中還有外地牌照。

　　學校的創始人，自稱是晚清一位文學家的後人，靠著這個噱頭不愁生源。

　　楊誠遠靠邊停好了車，姜蘅提著行李箱走了下去：「你們就送到我這裡，回去吧。」

　　這地方有要求，如果想進入學校的全日制班，就必須先讀暑假班。

　　原主暑假已經讀了一個月，今年的學費早就從銀行卡代扣了，今天只是報導而已。

　　王碧容關切的說：「我不放心，還是我們陪你一起吧。」

　　姜蘅搖頭：「我想自己的事自己做。」

　　楊誠遠和王碧容交換了個眼神，左右都到了校門口，也出不了什麽岔子。

　　「那好吧，阿衡你有需要，就打個電話給我們。」

　　「好。」

　　看著人進了大門，夫妻倆鬆了口氣。

　　———

　　姜蘅不著急去前廳報名，拖著行李箱轉了一圈，來到了後門。

　　這裡就是最佳的撤退路綫了。

　　她把行李箱放在門邊，安排好了，這才不慌不忙的晃悠到了前廳。

　　姜蘅剛進去就被嚇到了，十幾個人排成兩排，正在集體行跪拜禮。

　　大部分都是未成年女孩。

　　旁邊的老師看到姜蘅，招手道：「你快來對師長行禮。」

　　姜蘅問：「今天這裡是在舉行追悼會嗎？這些都是孝子孝孫？」

　　衆人：「……」

　　穿著長袍的老師皺眉：「你的禮數去哪裡了？爲什麽要這麽說？」

　　姜蘅認真的問：「你知道《道德經》是誰寫的嗎？」

　　這個學校的主旨是『弘揚傳統』，遵從儒家和道家的文化。

　　要說起來，儒道兩家思想既有積極影響值，也有消極作用需要引以爲鑒。

　　這個學校就厲害了，完全做到了去其精華，留起糟粕！

　　反向操作100分！

　　「我當然知道，是老子。」

　　「那你知道老子爲什麽要寫《道德經嗎》？」姜蘅笑眯眯的又問。

　　那位老師稍微思索了下，這才回答：「自然是要推崇他的思想主張。」

　　姜蘅搖頭，一字一頓的說：「不，是因爲老子願意！」

　　「你怎麽能駡人！」

　　姜蘅：「我是很想駡人，所以我不會駡你。」

　　衆人：「……」

　　「你是今年的學生？現在馬上去辦公室！」旁邊的工作人員厲聲喝道。

　　幾個老師一同來拉人。

　　她們想仗著人多，但是姜蘅實戰經驗豐富，這幾位根本控制不住，幾次包抄失敗。

　　姜蘅其實也很煩，原主遇到事就哭的體質，讓她漸漸眼眶濡濕……看人都有些重影了。

　　旁邊的人看得一頭霧水，這姑娘怎麽還哭上了？

　　而且看著還挺可憐的……

　　忽略對方剛才做的事，真會以爲受到大委屈。

　　姜蘅邊躲邊繞著大廳四個角跑。

　　這個場景特別詭异，像是一群人合夥欺負小姑娘。可雙方追趕的過程中，學校的老師有摔跤的，有撞到一起的，再沒有往日的端莊儀態。

　　唯獨小姑娘沒有事了！除了哭得越來越汹涌……

　　「我和你們說，在這裡讀書沒學籍，無論是想出國還是找有學歷要求的工作都別想！一輩子完蛋啦！」

　　「學費貴就好？屁！那爲什麽教育部沒有推行這種性質的學校，大便裹著黃金也改變不了本質！臭的！」

　　小姑娘體力好，奔跑中帶著哭腔的聲音中氣十足……

　　這場追逐戰持續了三分鐘，終於來了幾個男老師。

　　姜蘅眼見對方人多勢衆，自己可能吃虧，就决定脚底抹油溜了。

　　她剛才說的話也不是爲點醒別人，就想把自己名聲打出去，以後楊誠遠再想把她送進來，學校也不敢收！

　　畢竟要真說起來，禁錮這些小姑娘的不是學校，而是人心。

　　姜蘅衝出了大廳繞著跑了幾圈。

　　她的裝備是運動褲、運動鞋，穿著長袍追趕的人，拖拖拉拉自然趕不上。

　　前面轉了個彎，終於身後只剩下一位男士能勉强跟上。

　　姜蘅突然停下來，轉頭盯著人，她想給個很有氣勢的笑作爲end！只是眼泪止不住。

　　變成了又哭又笑。

　　她這個狀態，旁邊的吃瓜群衆也不敢往前靠啊，心裡琢磨著這姑娘難道羊癲瘋犯了？

　　萬一碰瓷怎麽辦？

　　年紀輕輕，長得又這麽漂亮，別說還真可憐！

　　對方笑得太詭异，男老師也察覺到不對，警惕的看著人：「你……你想幹什麽。」

　　姜蘅邊擦泪邊說：「你跑得這麽快，我的快樂農場還缺條狗，明天來上班？」

　　男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