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鬥法臺上木傀儡蹦蹦跳跳地走到躺在地上的彪形大漢身邊, 彎下腰:
「真人, 你準備好了嗎?阿萬要把你脫光光了哦。」
「呸!」魁大身體不能動, 只能破口大駡,「不知廉恥!」
「廉恥?」阿萬歪著腦袋, 「廉恥是什麼?可以吃,還是像蚯蚯一樣,可以給阿萬玩?」
台下一陣轟然大笑。
「你就不阻止阻止你小師妹?」
圭鏡忍不住問。
雖說玉清門在外一向沒什麼名聲,可一位年輕姑娘要真支使一個木傀儡剝人衣裳, 傳出去……還真不大好聽。
二師姐咳了一聲,抱著嬰兒眼珠子不錯不錯地看著主持修士在那嘟嘟囔囔點元石, 算著即將到手的元石,魂都飄了。
「哦……小師妹啊, 她有分寸。」
圭鏡:「……」
靜月嗤的笑了:
「怕什麼?咱們玄蒼界, 不還有天體派?」
修道之人早將凡人愛講究的那套禮義廉恥拋諸腦後,甚至還有激進些的修士組織起來辦了個「天體派」, 天體派出行,隻披紗衣,那層紗衣薄透不堪, 穿了等於沒穿——
有天體派珠玉在前,鄭真人不過是給那賤嘴的一個教訓, 有甚說不過去, 何況,還不是自己剝?
「猴子,你怎麼說?」
猴臉修士魂也飄, 只不過此飄非彼飄,他用力扇了一下自己的臉:
「你們說說我剛才這義氣怎麼就不能多來點兒?下他個十塊八塊的,還用得著這麼起早貪黑地去跟異獸拼命?」
他壓根沒往鬥法臺上看。
男人嘛,兩個蛋一把刀,大刀小刀都是刀,有甚稀奇,還不如這玉潤潤的元石可愛。
想著,他忍不住瞪了悠哉悠哉的書遠一眼:
「你倒好。」
書遠莫名其妙,瞥他一眼,不管這猴臉,眯眼向臺上看去,只覺得這神氣活現、刁蠻颯爽的女修……甚是合他脾胃啊。
玉清門人也個個喜氣洋洋,只覺今日當真揚眉吐氣,看著鄭菀的眼睛,一雙雙都在發光。
倒是其他人有些不太平。
一半等著看魁大脫衣服,一半將注意力放到了那新出現的木傀儡身上。
「那……」
「那是離微真君的木傀儡吧?我聽著好似是叫這個名字,蒼欄報上有一期寫了。」
有愛經常翻檢蒼欄報的,特地從儲物囊裡將那期拿出來比對:「沒錯,長得一模一樣,就是離微真君身邊那個『阿萬』!」
「這般說來,玉清門這位先天道種和離微真君好、好……上了?」
男修紛紛歎離微真君好豔福,前有第一美人獻殷勤,後有這位真「第一美人」當紅顏知己,而女修大半臉都黑了。
從前離微真君修的是無情道,練的是無情劍,她們大家都沒機會,也就算了。
如今這高嶺之花落凡塵,要修一段緣,落不到她們這些清清白白的女兒家身上也就罷了,至不濟,也得找個像太白門那位掌宗之女那般的,怎麼反而說著說著,這鮮花要插到玉清門那等既不知羞的女修身上?
上了無涯榜又如何?
不過區區一個守中境,守中境之上還有玉成境、知微境,有無妄境、妙法境,要能一直盤踞在上,才算是本事。
「木傀儡長得不都一樣?說不得是玉清門那位戀慕咱離微真君,特地去買了個差不多的回來。」
「就是,離微真君這般神仙人物,可與你們這幫俗物不同,人家目下無塵,最是高潔清妙,不重美色,色,色——」
便在這時,臺上清風微拂,一襲白袍翩翩落地,及腰墨發被風吹得飄起,四散入這漫天飛舞的冰蓮花。
冰蓮花盈在他如玉的五官,使他眉含冰,眼藏鋒,讓人瞧一眼便心驚肉跳,可這心驚肉跳落到那黃衫女修身上,便有股說不出來的雋永。
「離微真君?!」
「竟當真是離微真君?!」
「離微真君他上臺作甚?!」
底下人「嗡嗡嗡」,跟蜜蜂似的鬧成一團,鄭菀還沒看明白,眼睛就被一道雪色絲綢遮住了:
「鄭菀。」
「崔望?」
她驚訝地扒開他手,卻見崔望不知何時站到了鬥法臺上,正垂目看著她,一臉面無表情。
「你上來作甚?」
「跟我下去。」
他道。
「我不。」
鄭菀哪肯。
這魁大就是她的戰利品,兩人在鬥法台下便說好了,誰輸了便任誰處置,何況這人嘴這麼賤,不治治他如何對得起被他侮辱的玉清門?
「阿萬。」
阿萬正玩得起勁,魁大的腰帶給他解了,外衣脫了一半,聽崔望叫它忙蹦蹦跳跳地過來:
「真君找阿萬,也是想讓阿萬幫忙脫光光嗎?」
「可真君的衣裳都是讓——」
崔望冷冷盯著它,阿萬話沒說完,便渾身打了個激靈,「砰砰砰」一下跳到了鬥法台下,面朝著高出地面的台壁,站得筆直筆直的。
「阿萬錯了,阿萬自己去罰站,真君你別生氣。」
「阿萬錯了。」
「阿萬錯了。」
「阿萬——」
「閉嘴。」
「是,阿萬閉嘴。」
「那他怎麼辦?」
鄭菀可不同意事情就這麼輕輕揭過。
卻見崔望拂袖揮出一道指尖劍氣,那劍氣繞著魁大饒了兩圈,直接將他五花大綁一路提到了高空,魁大禁不住大叫起來:
「離微真君,真君饒命!」
「我正盟不得同門相殘,你既有如此精力,不如去罅隙深處探一探。」
「真君,真君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和玉清門道歉,和鄭真人道歉!小的那純粹是口無遮攔!是孫子,龜孫子!」
鄭菀仰著頭,看著那劍氣大振,將魁大一下子甩到了魂識看不見之處——
那方向,在她第一日來營地時,便被再三告誡過,非精英弟子不得去,據說邪氣縱橫,極其危險。
「你……殺了他?」
「死不了,多吃些苦頭罷了。」
崔望淡淡道,「打蛇打七寸,你既要教訓他,便要一步到位,訓得他見你便痛,看你便躲,不敢再惹你。」
「剝衣裳有甚用處?你以為他是你。」
「……」
「崔望!」鄭菀羞紅了臉,跺跺腳,「我不理你了。」
殊不知台下已經激起了軒然大波。
男修們深覺離微真君果真不是一般人,捨棄身家豐厚的太白門千霜,而選了這玉清門女修,也不知以後雙修起來……
而年輕女修們大都面無人色,有多愁善感些的,甚至已淚盈於睫。
「瞧,你們離微真君這般神仙人物,最後不也是個看重美色的大俗人?」
「呸!必是玉清門那女修使了魅術,才使得真君著了道。」
「得了吧,你們便自欺欺人好了。瞧瞧人家,入門不足半年,便從入元境跳到了守中境後期,上了無涯榜,又生了張這麼絕色的臉蛋,只要他離微真君他不是塊石頭,就不會不動心!」
而李司意也瞠目結舌地看著,搖扇子大歎:
「沒想到,小師弟竟有如此話多的一日。」
千霜在一旁問:
「他平時對她……也是這般嗎?」
李司意一愣,轉眼見第一美人神傷,那顆憐香惜玉的心便忍不住飄:「我未見過幾回,小師弟話少些,不過對那小修士確實特別。」
……特別啊。
千霜黯然地收回視線,花葉躊躇地看了她一眼,道:
「千霜師姐……」
「罷了,說到底之前也不過是我一廂情願。」千霜卻已拂袖轉身,「我們走罷。」
臨走前,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黃衫女修俏臉上那一抹紅暈,如天邊映日朝霞,幸福得讓人刺目。
「崔望,你說你上來作甚?你那些愛慕者,她們光用眼睛都快把我撕碎了。」
鄭菀情知兩人關係自昨晚開始就瞞不住,可也沒想著這般高調。
她苦著臉,裝模作樣往崔望身後躲,卻被他抽回了袖子。
「可我觀你內心甚是得意。」
崔望喚上阿萬,遞出手去,「還不走?」
鄭菀確實挺得意,自來了玄蒼界,她已經許久沒有被這樣的目光給包圍了,想起來,還有些懷念。
「不走。」
她沒接,直接跳下臺,逕自走到鬥法台主持修士那兒,之前她讓崔望代她下了三塊上階元石,現在可以坐地收錢了。
「三塊上階元石,賠率一比六,十八塊上階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