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〇
雲飛忙道:“在您面前我怎敢露醜,您這不是存心……”
時遷一搖頭,道:“別多說,練一式我看看。”
雲飛無可奈何,暗一皺眉,道:“我只有遵命了,您可別見笑。”
當即抬了個架式,練了一式俗招,馬步不穩,身形晃動,那副架式連雲飛自己都覺得好笑。
時遷咧嘴一笑,搖頭說道:“老弟台,你藏私,別把我當傻子,就憑這一手你能制住那個趟子手喪門神,來點真的,不然我就不放你走。”
雲飛由衷地苦笑說道:“時老,你饒了我吧,我是真……”
時遷突然說道:“老弟台,留神!”探掌向雲飛肩上抓去。
雲飛一怔,時遷五指抓已上他肩。
雲飛剛一聲“哎叱”,時遷底下伸腿,雲飛猝然一聲摔個結實。他坐在地上瞪大了眼望著時遷道:“時老,您這是……”
時遷苦笑擺手,道:“老弟台,別問了,算了,算了,我走眼了,摔你一下,我這裡向你陪個罪,別再提了。”一拱手,轉身走了。
雲飛怔在了那兒,直等時遷身影不見之後,他笑了,翻身躍起,飛快地向喪門神住處行去。
趙家鏢局的趟子手,都住在前院東角一間大敞屋裡,大炕一排,擠得暖暖和和的。
唯有喪門神,他獨霸靠廚房邊上的一間小屋。這間屋本來是柴房,因為太小不合用,後來又蓋了一間大的,這間屋就空了,喪門神人快搶了先,這間屋就成了他的,一個人消遙自在。
雲飛找到了喪門神的住處,屋門關著,雲飛抬手在門上敲了兩敲,只聽喪門神在裡頭問道;“是老雲麼?”
雲飛道:“是的,快開門。”
門開了,雲飛閃身進了屋,單身漢的住處,其凌亂樣兒是可想而知的,屋子裡還有股子汗酸味兒。
喪門神在身邊說道:“你點了他的穴道,我沒敢動他。”
雲飛道:“麻煩你一趟,去拿點藥來,另外打盆水……”
喪門神道:“要不是等你,我早就拿藥去。”
雲飛抬過板凳坐了下來,掀開被子慢慢在一件件脫大虎的衣裳,剛脫了上身,步覆響動,喪門神回來了,真快。
雲飛站起來伸手開了門,門開了,他怔住了。
那裡是喪門神,赫然竟是時遷,他衝著雲飛一咧嘴道:“老弟台,我這一套不錯吧,是老的辣,你服不服!”
雲飛定過了神,雙眉微揚,道:“時老……”
時遷一搖頭,道:“別多說,我沒惡意,只不過想摸清楚老弟台你的底而已,稱一定不願再多一個人知道,對麼?”
雲飛搖頭苦笑道:“時老,您請進來坐吧!”
時遷邁步走了進來,順手掩上了門,目光往炕上一凝,臉色凝重地沉聲說道;“老弟台先告訴我,這小夥子是誰?”
雲飛道:“他叫大虎,在一家車行裡當長工,鏢局裡上上下下都認識他,也都跟他很熟。”
時遷道:“這身傷是怎麼來的?”
雲飛道:“被幾個會武的整的。”
時遷雙目一睜,震聲說道:“誰,誰這麼狠,石家的人?”
雲飛道:“不,時老,四個來自北京的大內侍衛。”
時遷臉色一變,尖聲叫道;“大內侍衛,這孩子怎麼招上了他們?”
雲飛把結怨的經過概略地說了一遍。
聽畢,時遷目射寒芒,道:“好鷹爪孫,只為這點小事就把一個不會武的半大孩子打成這個樣兒,下回就別讓我碰上……”
一頓,接問道:“老弟台,是誰把他要回來的?”
雲飛道:“時老,您這是明知故問。”
時遷目光一凝,道:“老弟台,那幾個爪孫怎麼樣了?”
雲飛道:“都還能走路。”
時遷道:“好一個都還能走路,等閒人誰敢惹他們,誰又能惹他們,老弟台,請據實相告你是誰。”
雲飛道:“時老知道這麼多了還不夠麼?”
時遷道:“老弟台,這跟我干的買賣一樣,越多越好。”
雲飛遲疑了一下,道:“時老,我有位拜兄現在趙家鏢局。”
時遷忙道:“誰,誰是老弟台的拜兄?”
雲飛道:“活報應華……”
時遷眼一睜,目光發直,叫道:“你是李,李……”
雲飛道;“你聲音太大了,時老!”
時遷一巴掌拍上額頭,叫道:“我的爺,我偷兒早就瞧出你不對,可沒想到你就是他的主兒,你,你怎不早說?”
雲飛道:“我要能說不就沒如今這麻煩了麼?”
時遷目光一凝,道:“趙老二他知道?”
雲飛道:“是的,時老,也只他一人知道。”
時遷叫道;“好哇,這個老小子,可害苦了我,他可真能憋屁啊,這回我要是不拔光他的鬍子,我就跟他姓趙……”
雲飛道:“時老,請看我薄面,手下留情。”
時遷咧嘴一笑道:“為我這個時家著想,我聽二爺你的……”
猛然一陣激動,道:“趙家福大,有二爺你為助,他還怕什麼,我偷兒這下也壯了膽了……”
雲飛道;“時老,也請嘴下留情,除了趙爺跟您之外,我不希望再有第三個知道,請您嘴兒千萬留情。”
時遷目光一直道:“紅臉的也不知道麼?”
雲飛道:“只有您跟趙爺知道!”
時遷訝然說道:“二爺,這為什麼?”
雲飛道;“時老,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時遷一怔道:“有不得已的苦衷,能說說麼?”
雲飛搖頭說道;“時老,您原諒,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