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陶暮被他小齊爸帶回家，縮在被窩裏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他五歲時因為虐待弟弟被養父母退回孤兒院的八卦消息已經傳的滿天飛。

　　陶暮上輩子也經歷過這樣的事兒。

　　那會兒他已經回到沈家四年多了，整個娛樂圈都知道他跟沈毓水火不容。不論沈毓拍什麼電影電視劇，陶暮要麼搶走沈毓的角色，要麼想辦法投拍同檔期同題材的類似影視劇，就是為了狙擊沈毓。

　　陶暮的演技比沈毓好，然而他的路人緣卻不如沈毓。再加上每次影視劇上映前，陶暮總會爆出各種各樣的醜聞，花式引發觀眾的反感。所以最終的結果經常都是狙擊不成反被艸，被沈毓的粉絲嘲諷為“主動找虐的抖 M”。

　　上輩子，姚文霄指使八卦週刊爆料他曾因虐待弟弟被養父母送回孤兒院的小道消息時，陶暮正在跟沈毓競爭當年的收視冠軍。兩人拍的都是民國諜戰類的偶像劇，主角是成長型傑克蘇，各種老戲骨給配戲。

　　因為陶暮的演技更好，跟老戲骨飆戲時劇情顯得更跌宕起伏更驚心動魄，電視外的觀眾也看的腎上腺素激增，一集一集的跟著追劇。電視劇剛播到一半，收視率就超過3%。

　　相比之下，沈毓主演的電視劇雖然也在及格線上。但因為他的演技還顯稚嫩，跟老戲骨對戲的時候，平常劇情還好，一到爆發戲就會被老戲骨徹底壓戲，觀眾看著難免尷尬出戲。兩部電視劇同時上映，沈毓主演的收視率自然不如陶暮的電視劇。

　　接受媒體採訪時，終於揚眉吐氣的陶暮自然少不了在記者面前大肆譏諷沈毓不如他。諸如“野鴨子就是野鴨子，就算鳩占鵲巢也成不了白天鵝”的言語挑釁毫無疑問惹怒了沈毓的愛慕者們。然後就有媒體爆料陶暮因虐待弟弟被養父母送回孤兒院的醜聞。醜聞一開始是由姚文霄的毓霄傳媒報導出來的。其他媒體紛紛跟進轉發。甚至還有電視臺邀請陶暮的養父母做嘉賓採訪。

　　陶暮從出道那天起，給觀眾留下的印象就不太好。業界前輩訓斥他耍大牌，故意刁難同組演員（沈毓），同組藝人爆料他性格暴躁難以溝通仗著家世瞧不起人，更有沈毓的粉絲經年累月接連不斷的爆他的各種黑料——比如曾經在夜店打工，一朝發達就不認患難朋友，囂張跋扈為難同劇組演員之類的。各種醜聞接連不斷。所以觀眾對他的觀感一直都不太好。

　　這次又被媒體爆出曾經因為虐待弟弟被養父母送回孤兒院的醜聞，不知道真相的吃瓜觀眾們也只是覺得陶暮這人果然不怎麼樣。三歲看到老，陶暮剛剛回到親生父母家裏，就能狠心的趕走被收養的弟弟，五歲的時候會因為嫉妒做出虐待弟弟的事，似乎也是可以想像的。

　　沒有人相信陶暮是被冤枉的。就算他後來找到大院的老鄰居們幫他澄清謠言，也沒有人肯信。甚至還言之鑿鑿的污蔑那些老鄰居都是收了他的錢才幫他說話。這些人在網上匿名咒駡幫他說話的老鄰居，沈毓的腦殘粉還人肉出老鄰居的家庭住址和工作單位，跑到人家上班的地方鬧，破口大駡幫他說話的人昧著良心收髒錢，肯定不得好死。氣的人家高血壓都犯了，好在被及時送進醫院。

　　後來事情鬧大了，陶暮聯繫媒體和行銷號譴責極端粉絲人肉他人的違法行為。沈毓又站出來召開新聞發佈會，哭的聲淚俱下，替他的粉絲道歉。表示他願意出錢幫老鄰居治病，願意賠償老鄰居的損失。

　　陶暮當然用不著沈毓送這個人情。事情是因他而起，他自然會給鄰居大娘一個交代。可惜鄰居大娘挺好一個人，卻好心沒好報。就因為幫他說了一句話，被人潑了那麼大一盆髒水。

　　所以這輩子，陶暮也不準備澄清什麼了。就像沈毓的粉絲說的，他根本沒有辦法證明自己那天沒有虐待弟弟。興許他用手指觸碰弟弟的時候故意用了很大的力氣，把弟弟弄疼了。所以他養母才會那麼狠的打他。

　　那些老鄰居們全都站在屋外，誰也沒有親眼看到屋裏的場景。既然沒有親眼看見，就沒資格替他作證。

　　就算親眼看到了，沒有視頻作證，誰敢保證他們說的就是真的。

　　反正陶暮就是個陰狠毒辣嫉妒心重看不慣別人比他好的人。這種人，不論做什麼事情都不奇怪。

　　“小暮，你還好吧？”孟齊站在臥室門口，敲了敲房門：“我給你熬了蓮子銀耳八寶粥，還有你最愛吃的紅豆包，你起來吃點吧？”

　　陶暮默默的從床上爬起來，一語不發的洗漱，然後坐在飯桌前。

　　悶聲喝粥的時候，陶暮終於想起來他為什麼喜歡吃甜食。

　　大概是上輩子過的太苦了。

　　“你甭搭理那些八卦小報的造謠。”劉耀特別氣憤：“這幫人就是吃飽了撐的。我跟你說，這事兒咱沒完。姓姚的不就是喜歡造謠，造謠上癮嗎？他聖安集團家大業大，不怕被罰，那咱們也別客氣。老子還就跟他杠上了。我這去找周律師，咱們繼續告他造謠。媽的沒憑沒據根本沒影的事兒，就憑那對黑心夫妻上嘴皮子搭下嘴皮子嘚吧兩句，誰特麼信啊！”

　　“肯定是收了姓姚的錢，故意給咱們添堵。媽的別把老子惹急眼了，惹毛了老子，老子就告他們個遺棄。讓他們吃不著肉惹一身騷。”

　　孟齊也在旁邊跟著附和道：“沒錯。小暮你別搭理這些人。你是什麼樣的孩子，大家都知道。這種明顯是報復手段的抹黑造謠，沒有人會信的。你的粉絲不會信，有智商的網友不會信。願意信這些的，都是沒腦子的白癡或者你的黑子。你根本不用在乎這類人。”

　　陶暮聞言一愣：“沒有多少人信？”

　　“是啊！”劉耀連早飯都不吃了，鑽進臥室裏捧了個筆記本電腦出來：“不信你自己看。我跟你小齊爸昨兒晚上盯了一宿，信這種謠言的網友根本就沒幾個。”

　　陶暮這才留意到，劉耀和孟齊的眼睛都紅紅的，遍佈紅血絲。一看就是熬夜熬的。

　　“你們……昨天晚上一宿沒睡？”

　　“你忘了你爸是開夜店的？沒事兒睡什麼覺啊！”劉耀一身鐵打的風采，其實也有點熬不住。哈氣連天的說道：“只要你別沒出息的躲在被窩裏哭，那就比什麼都強。大不了待會兒我跟你小齊爸再睡個回籠覺。白天睡覺更香。”

　　陶暮低著頭，用力眨了眨有些發熱的眼睛，給他耀爸和小齊爸分別盛了一碗粥，悶悶的說道：“我沒哭。”

　　劉耀哼了一聲，沒有戳穿他們家小崽子的謊話。孟齊一邊喝粥一邊笑道：“多上上網也好。看看你的粉絲和朋友們都是怎麼說的。大家都相信你的為人。絕對不會因為某些沒憑沒據的言論就胡思亂想。至於那些因為別人三言兩語就質疑你的人，這種人其實你也不用在乎。”

　　陶暮沒吭聲。他低著頭流覽飛訊網，發現幫他說話的人真的特別多。

　　“暈死我了。怎麼又來這套。上次說陶暮冷酷無情忘恩負義，上上次說陶暮在夜店賣身，這回連小陶總五歲的時候虐待養父母家的弟弟這種無稽之談都爆出來了。下回是什麼？小陶總在母胎的時候對親生母親拳打腳踢？”

　　“五歲的小孩兒虐待一歲的弟弟什麼的。我能問問是怎麼虐待的嗎？”

　　“人家記者不是說了嘛。用手捅臉上了。把他弟弟捅哭了。”

　　“不是我冷酷無情無理取鬧啊！要是小陶總一手指頭把他養父母家的弟弟眼睛捅瞎了，我就信這爆料是真的。尼瑪五歲小孩用手指頭碰碰弟弟的臉就是虐待。那我小時候經常跟我弟弟搶吃的，動不動就打一塊兒我媽分都分不開。那我們這是什麼？殺人未遂？”

　　“就我一個人注意到媒體爆料小陶總的養父母因為懷疑小陶總虐待弟弟就把人送回孤兒院了？有沒有懂法的網友科普一下，這算不算遺棄罪啊？”

　　“想知道 1”

　　“想知道 2”

　　“你們陶暮的粉絲能不能不要無腦跪舔主子啊？陶暮是給你們錢了還是睡你們人了，你們一個個的這麼護著他？憑什麼就不相信那對養父母說的是真話？好歹也是養了陶暮五年的人。人心都是肉長的，如果沒有點原因，哪個父母能這麼狠心的把養了五年的孩子送回孤兒院？”

　　“我也覺得養父母的話可信。陶暮的面相就特別凶。相面學上說這種面相就是典型的刻薄寡恩，冷情冷性。而且陶暮的養父母也說了，打從他們懷了孩子，陶暮就變得特別陰沉嚇人。我覺得當父母的擔心養子會對親生兒子不利，為了親生兒子把心機深沉的養子送走，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我可去他媽的吧！五歲的孩子就能看出來心機深沉刻薄寡恩？還特麼相面學，你咋不說你掐指一算算到陶暮克父克母克弟弟，所以他養父母才把他送回孤兒院的？”

　　“比起陶暮粉，我覺得陶暮黑才噁心吧？什麼人連五歲的孩子都能想的那麼壞？”

　　“我覺得陶暮夠慘了吧？剛出生就被親生父母拋棄，五歲的時候又被養父母拋棄。這麼多年自己一個人在孤兒院長大。年紀輕輕就能創下這麼大的事業。簡直就是白手起家的勵志典範好吧？你們難道不覺得我暮拿的其實是大男主人設嗎？”

　　“呵呵，陶暮粉的濾鏡真是深厚。明明你暮從小就心機深沉城府叵測。一個孤兒，不靠父母家人，自己白手起家創建飛訊網，還能單打獨鬥硬抗背靠聖安集團的姚文霄。就因為抓住人家抹黑他的把柄，一分錢沒花就直接把那十幾家報社雜誌收購了，還能逼迫聖安集團出一億五千萬的庭外和解費。最後還把姚聖安送進拘留所呆了十五天。這些事足以說明你們家陶暮從小就不是什麼白蓮花好吧？那他出於嫉妒或者搶佔資源考慮，虐待養父母家的弟弟，也說得過去啊？”

　　“不是白蓮花怎麼了？吃你們家大米啦？我親身證明我們家暮暮就算不是白蓮花，也是個見義勇為的好人。如果不是當初陶暮救我一命，我可能早就被人販子拐進大山裏面遭虐待了，根本就沒機會在網上跟你們嘴炮。所以我特別慶倖，我在陷入危險的時候碰到了不是白蓮花的陶暮……”

　　陶暮嚇了一跳，點擊這位網友的飛訊頭像。愕然發現居然是雲朵這小姑娘親身上陣，給所有網友線上講述她當年去H鎮遊玩，被壞人矇騙騙進傳銷窩點，還差點被人販子賣進大山，危急時刻是陶暮帶著員警找到他們的舊事。

　　雲朵的講述讓健忘的網友們隱約想起半年前轟動一時的案子。有人恍然大悟——

　　“原來當初那件案子，見義勇為的居然是陶暮。天啊，這世界也太小了吧。我居然都不知道我偶像幹過這麼見義勇為的事。”

　　“我記得當初陷入傳銷窩點的有好多人吧？警方還因此抓住了一個人販團夥。事情鬧的挺大的。居然是陶暮説明警方把人抓到的嗎？”

　　“不過這姑娘膽子好大呀。一般女孩子碰到這種事情捂著都來不及。就怕造成二次傷害。小姑娘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資訊。把這條撤了吧。千萬不要讓更多人知道你的事情。這年頭惡毒的人太多了。我真怕你受傷。”

　　“加1。趕緊把這條信息刪了吧。”

　　“就算不刪，主意保護好自己的隱私。”

　　“陶暮做的好事兒還不止這一件的。我是H鎮群演，專門給人當武替那種。我認識一朋友叫苟日新，也是H鎮的武替。基本上在H鎮呆的久一點的都知道這人。就今年九月份的時候，苟日新出威壓事故，當時……後來就是這個陶暮請假過來，幫忙把那姦夫淫婦抓到了。還把苟日新帶去燕京看病……”

　　“我就是苟日新。我能證明前面那網友說的都是真的。附照片1、2、3，我現在就在燕京市第一人民醫院進行康復治療。手術做的特別成功。醫生說我再有兩個月就能完全康復。我特別感激陶暮。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

　　“我也是H鎮的一名群演。我來H鎮的時候陶暮已經不在這裏當群演了。我從來沒見過他。但是我覺得，陶暮只在H鎮呆了短短兩個月不到，就能做出兩件好事。這人平時肯定也特別好。”

　　“陶暮哥哥人特別好。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自己打工兼職賺學費和生活費。每個月還會給孤兒院打錢。陶暮哥哥經常給我們帶好吃的。他真是個好人。我不許你們這麼說他。”

　　“我覺得吧。一個人如果能做到十幾年如一日的好，其實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情。咱們在網上敲鍵盤說話特別輕巧，最好別傷了一個好人的心。就憑陶暮這麼多年幹這麼多件好事，就算他五歲的時候真的把他弟弟捅哭了又能怎麼樣？誰不是從孩子過來的，誰當孩子的時候沒幹過兩件欠揍的事兒？你總不能因為他五歲的時候捅了他弟弟一下，就給人判無期徒刑吧？”

　　“就是。樓上 1”

　　“樓上 2”

　　“我覺得樓上說的特別對。”

　　陶暮一條條評論看下去。發現確實有惡意揣測他的網友。但是也有更多網友，或者說是他的朋友們，肯站出來幫他說話。還有那些素不相識卻始終相信他的粉絲們。

　　雖然陶暮不知道，為什麼同一件事情，這些網友這輩子跟上輩子的反應差別那麼大。但陶暮真的覺得，他這輩子沒白活。

　　能夠重生一回，遇見這麼多這麼好的人，真的是太幸運了。

　　陶暮死死的盯著電腦螢幕。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孟齊沒等陶暮反應過來，站起來身去陶暮的臥室，須臾返回來，將手機遞給陶暮。

　　電話是郭雅凝這位圈內一線女星打來的。陶暮接通電話，就聽到郭雅凝輕快的聲音在聽筒另一端傳來：“崴，我說日理萬機的陶大老闆呐，我那新專輯明年情人節就要發了。您老人家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抽出空來，幫我拍MV呀？”

　　“我等的黃花菜都要謝了好嘛？”

　　陶暮聞言一笑，溫聲說道：“郭姐，謝謝你。”

　　電話另一端，郭雅凝勾了勾嘴角，很嫌棄的說道：“能不能叫我雅凝姐？你這郭姐一叫出來，我怎麼有一種我是居委會大媽的錯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