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9:30AM，開會。”

　　“11:30AM，會議結束。”

　　“11:35AM，在辦公室。看你的金融報告。”

　　“12:30PM，吃飯。附圖1，2，3，沒有你做的好吃。”

　　“1：30PM，見客戶。談判主題……”

　　“4:00PM，回辦公室。處理文件。”

　　“6:00PM，下班。開車去接你。”

　　“6:30PM，堵車。想給你打電話。”

　　“7:30PM，我到你們學校門口了，想喝奶茶嗎？”

　　“……”

　　從這天開始，陶暮每天能收到厲嘯桁至少15條飛訊。平均一到兩個小時一條。跟流水賬一樣回報自己的每日行程。如果陶暮沒按時回復，厲嘯桁就知道陶暮在忙，於是耐心等待。如果陶暮按時回復，厲嘯桁就會立刻把電話撥過來。爭分奪秒的聊幾句——

　　一般通電話的時間都在中午或者每天晚上下班堵車的時候。通話內容就很雜。從工作到生活甚至到陶暮的表演課。

　　知道陶暮在拍期末大戲，厲嘯桁還暗搓搓的提出自己想要看陶暮拍戲。作為一名合格的資本家，厲大佬在提出要求的時候特別會聯合同盟。他成功遊說了也想去看陶暮期末大戲的宋老爺子，劉耀，孟齊和陶院長，想以家庭成員團的模式，去看陶暮的期末表演。

　　陶暮總不會拒絕宋老爺子和他耀爸小齊爸，以及最近一段時間心力憔悴好不容易打起精神來說想看他演戲的陶院長。於是厲嘯桁就順帶的，也拿到了一張票。

　　宋記。

　　陶暮在灶台前認真做菜。厲嘯桁脫了大衣和外套，只穿著襯衫，坐在飯桌前看筆記本電腦。雖然國際原油期貨市場的做空操盤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但是陶暮和厲嘯桁依舊不想放過跌宕起伏的國際市場。從國際原油轉向各種大宗商品交易，從M國金融市場轉向國際銀行和保險業，還有受金融危機影響難以為繼的全球製造業。

　　只不過跟以前的情況不太相同的是，如今的厲總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把精力從電腦螢幕上抽出來，利用休息養眼睛的瑣碎時間，替陶暮倒杯水擰個毛巾什麼的。偶爾還會到老爺子跟前兒問問經常熬夜需要喝什麼湯。請老爺子教他兩手。

　　這個時候陶暮就會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目光落在在宋老爺子跟前兒謙虛請教的厲嘯桁身上。看幾眼就繼續關注自己面前的幾個灶。

　　厲嘯桁一般不會在陶暮做菜的時候過去聊天，分散陶暮的注意力。但是他會在宋老爺子的教導下煲好一鍋養生湯的時候，把第一碗盛給陶暮，讓陶暮評價一下他的手藝。

　　接下來第幾碗，自然就是宋老爺子和劉耀兩口子的，有時候陶院長過來了，也會分陶院長一碗。剩下的就打包帶回家。據說是給父母喝的。

　　煲湯的次數多了，厲嘯桁就打著耗費食材的旗號，給宋記新進了一批食材。這些食材當然是陶暮利用週末時間，起個大早陪他去農貿市場進的。

　　然後厲嘯桁就以陶暮陪他買菜太辛苦為由，繼續請陶暮吃飯看電影。

　　雖然放話要追求陶暮，但是厲嘯桁在很多時候的存在感並不強烈。他不會像那些十八九歲的小夥子一樣，打著追求的旗號做一些嘩眾取寵的事情。

　　除了每天雷打不動的報備行程，按時接陶暮放學去宋記，兩人的相處模式幾乎跟告白之前沒有什麼區別。最多就是厲嘯桁真的開始學做菜了。

　　然而就算兩人的交流模式沒有什麼變化，甚至在交談的時候都很少提及戀愛相關的字眼。還是有人敏銳的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一樣了。

　　除了陶暮以外，從來沒有教過別人做菜的宋老爺子默不作聲的教厲嘯桁煲湯。他其實不太贊同陶暮跟男人在一起。宋道榛的性格向來古板教條，他認為男人天生就該娶妻生子綿延後代。

　　不提陰陽和諧方為大道。就說兩個男人談戀愛這種事情，本來就不靠譜。就算是男男女女小年輕談戀愛，還有個分分合合的時候。就算結婚了，如果沒有孩子，還不是一言不合說離就離？所以只有生了孩子，一個家庭才完整，才穩定。孩子就是維繫父母雙方的紐帶。可如果陶暮跟厲嘯桁在一起，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再說厲嘯桁出生在那樣的家庭，他家裏邊可能同意厲嘯桁娶個男人回家嗎？他們家陶暮本來就是個孤兒，這麼多年也沒享受過正常家庭是什麼滋味兒。現在兩家差距這麼大，門不當戶不對的，萬一陶暮在厲家受了委屈，他固然能豁出這把老骨頭登門討個說法。但關鍵是兩個孩子結婚過日子，難道是為了賭氣掰扯道理嗎？

　　所以宋老爺子當著厲嘯桁的面兒不說什麼，背地裏卻拉著陶暮的手苦口婆心的嘮叨。趁著兩人還沒感情，把話說清楚。爺爺不是不讓你找男人，可就算找男人，咱們也得找門當戶對的，找你能駕馭得住的。今後結婚過日子，吵架咱們也不怕吃虧。

　　劉耀跟孟齊也是這麼想的。知道厲嘯桁開始追陶暮，劉耀還派大輝暗搓搓的打聽厲嘯桁的為人，以前在M國留學的時候私生活亂不亂，他家裏有沒有給他訂婚，或者就算沒訂婚，有沒有已經看好的兒媳什麼的。還有厲家的行事風格，是不是那種一言不合就甩支票侮辱人的人家。

　　“咱們家暮暮這麼好。才十八歲就創建了飛訊網，做空石油賺了好幾個億M金。長得又帥性格又好，想娶什麼樣的找不到？你就算是真的想跟姓厲的談戀愛，咱們也不用委屈自己。”

　　這兩口子想的倒是沒宋老爺子那麼長遠。還結婚生子什麼的。他們家陶暮過了年才十九歲。就算再玩十年還沒到三十呢，他們著什麼急呢。該著急的是厲嘯桁，是厲家。等得起就等，耗不起就再找別人。

　　“三五年內你就甭搭理他。”孟齊給陶暮出招：“反正你也沒打算談戀愛不是？男人要以事業為重，你先把事業鼓搗明白了，什麼樣的男人女人找不著？再說你本來就是演員，娛樂圈裏什麼漂亮小姑娘帥氣小夥子沒有？還能玩能鬧，不像那個厲總，一天連十句話都說不上。只有在工作之餘，才想起來追你這件事兒。”合著拿他們家陶暮當消遣呐？

　　孟齊是擔心陶暮年紀小見識淺，沒有見過幾個男人，更沒有見過幾個肯對他好的男人。隨隨便便就被厲嘯桁的追求感動了。所以故意歪曲厲嘯桁的舉動。讓陶暮時時刻刻保持警惕心。

　　“不管男人女人，本質上就是犯賤。輕易得到手的不會珍惜。沉沒成本聽說過吧？他在你身上花費多少，在你身上投入多少，就證明你在他眼中的價值是多少。所以千萬別信外頭那些糊弄小姑娘的屁話。一個男人，如果他窮的時候不肯在你身上花錢，有錢的時候不肯在你身上花時間和錢，那就證明他就算對你有好感，這個好感也是有限的。”

　　身為夜色曾經的紅牌，孟齊自認在男女之情這件事上摸的特別透。幾句話說下來，如果是涉世未深的小男孩兒，絕對能被忽悠瘸了。

　　奈何陶暮本身就是重生而來，對感情這事兒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厲嘯桁應該不會是那種人。我倒是相信他此時此刻應該是真心的。”

　　但陶暮經歷過上輩子，親身經歷過“真心變殺心”的全部過程。而且還不止一次。所以就算厲嘯桁此時此刻真的有心，陶暮也不敢信了。

　　當年卓嚴追他，從真心真意到同床異夢反目成仇，正好經歷了七年之癢。厲嘯桁的真心又能保持多久？

　　等到保質期過了。所有人都能抽身而退，陶暮就怕他自己退不出來。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來一次同歸於盡跳樓自殺了。

　　這輩子就算沒有愛情，他就守著他們叫老爺子耀爸小齊爸還有陶院長，照樣能過的挺好。

　　“我覺得小齊爸這話說的未必對。有錢人就算肯在追你的時候花費時間和錢，等追到手了，想分手的時候，考慮到沉沒成本，也未必能好聚好散。”而且有些時候還不只是沉沒成本的問題。

　　“所以你們放心吧。我不會答應厲總的追求。就是我現在還沒想好拒絕的方式方法。慢慢看吧。”

　　就算是拒絕，一言不合也有反目成仇的可能性。可也不能拖的太久。不然別人照樣能指責他玩弄感情，故意找備胎。這種事陶暮上輩子經歷的太多，有心理陰影了。也有解決方法了。

　　都是習慣成自然。

　　厲嘯桁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舉動能被陶暮他小齊爸故意曲解成這樣。更不知道孟齊一番話，更加堅定了陶暮原本就不想談感情的決心。

　　追妻之路漫漫兮，厲嘯桁所有的努力，最見成效的就是不斷增長的廚藝。以至於厲家眾人這大半個月的夜宵湯水不下來，一個個肉眼可見的圓潤了。

　　而在另一邊，一直在忙活期末大戲的陶暮也終於迎來了期末表演。

　　08屆表演系一班的期末大戲是《現代版花為媒》。沒錯，一聽這名就知道這個劇本是杜康同學精心改編友情贈送的。

　　其實一開始看到這個題目，整個08屆表演系一班的同學們，除了陶暮之外，所有人都是拒絕的。大家固然不像陶暮那樣偶像包袱特別嚴重，但十八九歲的的小年輕，誰不想演個高大上一點的節目。學校不給低年級的學生演經典劇本也就算了。你說咱們自己編個劇本，還改編個二人轉。

　　誰想在自己第一學期期末的表演舞臺上演二人轉呐！傳出去了連對象都不好找的伐？

　　對此，後世的杜大導演堅稱這不是二人轉改編噠：“你們能不能有點文化？有點素質？有點對華夏地方戲曲最基本的瞭解？那叫評劇！評劇懂嗎？跟二人轉之間就相當於我跟陶暮之間，還差一個溫葆哪！”

　　“嗯？？？”一直坐在旁邊吃瓜的溫葆同學不幹了：“啥意思？”

　　“我說的是個頭！身高！”杜康同學拿手在自己跟陶暮之間比量一下，特別委婉的說道：“就是一種特別形象一目了然的修辭。”

　　屁啊！溫葆頓時不幹了。撲上來就是一頓亂揍。

　　陶暮倒是仔仔細細觀看了一下杜康改編的劇本。怎麼說呢，雖然名字和主題有點惡俗搞笑，但其實內容還是非常有新意有品質的。而且比班內大多數同學想的自創劇本都要好。

　　陶暮覺得，甭管這劇本是不是評劇改編的。單從劇情和角色來說，角色豐富內容完整，而且有高潮有低谷。不愧是未來的大導演，牛刀小試就已顯露鋒芒。

　　反正陶暮自己是挺喜歡的。有點想演。於是在陶暮的幫忙勸說下，一班的同學們也勉勉強強的同意了杜康的劇本。

　　只不過背地裏大家都在謠傳，陶暮這丫絕壁是期末小考的時候被杜康虐出癮來了。這麼奇葩的劇本，他居然真的想演。

　　對此，杜康編劇兼導演兼角色客串同學深表欣慰。為了獎賞陶暮同學跟他惺惺相惜的藝術鑒賞水準，杜康決定把男主角王zun卿這個重要角色交給陶暮。

　　“那是王俊卿吧？”別以為陶暮沒看過原著。他看了杜康的改編劇本後就去看電影了好吧。

　　“沒錯，就是zun。藝術的表現形式不一樣，臺詞念出來的感覺自然也不一樣。俺們那嘎達就是這麼念！”

　　陶暮：“……”行叭！你是導演你說了算！

　　於是當厲嘯桁陪同宋老爺子等人在京影的藝術中心落座的時候，根本想像不到自己看到的將是一個怎樣的節目。以及一個怎樣的陶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