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扮相還不錯。”畢竟是見多識廣的大導演，趙辛掃了一眼陶暮，心中滿意，面上卻不置可否：“我聽可平說你是武替出身，還會功夫。既然這樣，你先去跟武指老師交流一下，待會兒試鏡的時候，就做一套動作。”

　　陶暮點點頭，逕自去找武術指導。

　　《豪俠傳》的武指團隊是趙辛的御用班底。首席武指段玉峰從趙辛拍第一部 戲時就跟在他身邊，可以說是老搭檔了。見到陶暮後，笑著寒暄：“你在《紫霄》的表現我也看到了，確實挺不錯的。希望你在《豪俠傳》也能保持這種狀態。”

　　說著，將殺手無名的武器遞過去。

　　這柄青蛇軟劍是劇組根據《豪俠傳》的描寫特意打造的。材質是仿玉石的樹脂材料，外表翠綠無暇，晶瑩剔透，劍身仿照蛇的鱗片雕刻的栩栩如生，劍柄是蛇尾，劍尖是猙獰的蛇頭，繞在手臂上的時候首尾相扣，陽光一照碧色粼粼，看上去特別漂亮。

　　武指老師先將青蛇軟劍扣在手臂上，然後又熟練的抽出來揮舞幾下，跟陶暮解釋道：“因為是軟劍，所以我們在設計武術動作的時候更多參考了太極劍和九節鞭。對了，你會玩鞭子嗎？”

　　陶暮：“老年人晨練時耍的響鞭算嗎？”

　　武指老師頓時笑了：“也算吧。只要能揮起來就行。”

　　便說便把青蛇軟劍扣在陶暮的手臂上：“你先試試，找找感覺。”

　　翠綠仿玉的青蛇軟劍服服帖帖的扣在陶暮的手臂上，就像一條風格奇異的裝飾品，越發襯得陶暮皮膚白皙，骨骼勻稱。陶暮另一隻手搭在手腕劍柄處，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抹，青蛇軟劍順勢抽出，陶暮回憶上輩子陪宋老頭晨練時的耍鞭動作，手腕一轉，青蛇軟劍在身前輕巧的翻了個劍花。

　　武指老師眼睛一亮，欣然笑道：“有點意思了。”

　　頓了頓，又道：“等真正拍攝的時候，這個動作可以來個特寫。挺漂亮的。”武指老師說著，又看了一眼陶暮的手——膚色白皙，似美玉雕琢，骨骼勻稱，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根本不用後期造勢，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個信手挽鞭，懂鏡頭的人立刻就能品出那麼點兒意思來。

　　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用他們武行的行話講就是起范兒了，可關鍵在於這種范兒就連常拍打戲，經驗老練的專業武行們都很難把握，更別說陶暮這種沒在鏡頭前走過幾遍的新人。

　　所以說……果然是老天爺賞飯吃啊！

　　段玉峰心下微動，笑著說道：“就是這個感覺。保持下去，這部戲出了你一定能紅。”這話的潛臺詞，好像陶暮已經通過試鏡進入拍攝階段。

　　陶暮展顏一笑：“承您吉言。”

　　武指老師只覺得眼前一亮，心下感歎這小夥子長得是真不錯。儘管那半邊臉被化妝師禍害的慘不忍睹，可剛才笑起來的模樣，竟然給人一種顧盼生輝，連日光都明媚起來的驚豔。

　　是個渾身上下都帶戲的好苗子。

　　陶暮跟著武指老師練習了能有一個小時，才正式開始試鏡。

　　趙辛坐在監視器前，看著已經走進片場的陶暮。周圍的攝像機都已經架好了，燈光和擋光板也各就各位，暫時沒戲的演員和群演們團團圍在外面，都想看看熱鬧。

　　趙辛也不廢話，直接說道：“你就把剛才老段教你那段兒表演一下。主意鏡頭走位。”

　　陶暮站在片場中間做好準備，等場記喊了聲action，修長的手指一搭手腕，一抹翠綠在眾人眼前一閃而過。陶暮持劍的手腕一轉，青蛇軟劍在手上輕巧的挽了個劍花。緊接著陶暮隨著劍花的旋轉打了個側空翻——有點類似古典舞中的探海翻身，少了幾分輕柔多了幾分淩厲，手中軟劍應勢而出。霎時間鞭風陣陣，破空而舞。

　　雖然沒加特效，也沒上威亞，更沒有後期修補，然而在眾人眼中，片場內的陶暮身材修長，身姿輕盈，如臨風玉樹仙鶴起舞，所有動作都乾淨俐落絕不拖泥帶水。尤其是甩著軟劍做出各種側翻、空翻還有旋轉的動作時，恨不得騰空而起，超強的滯空能力和扎實的武術功底以及段玉峰精心打磨出的武術動作融合在一起，讓片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賞心悅目的視覺衝擊。

　　以至於試鏡結束的時候，圍在片場的很多人都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搞的陶暮跟天橋賣藝似的。

　　《豪俠傳》的男主角也站在人群裏，表情淡淡地看著陶暮。扮演男二號的演員輕笑一聲，扭頭說道：“挺搶鏡啊。我記得趙可平是你們夏星的經紀人吧？特地從外面找這麼一主兒來演無名，該不會是故意壓你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陶暮那張臉在鏡頭裏的攻擊性有多強。更重要的是這小子不光有張臉，武打動作也是行雲流水賞心悅目。雖然是個新人，戲感竟然也不錯。再加上殺手無名這個角色每次出現都跟男主角有對手戲，扮演男二號的演員可以毫不猶豫的斷定，真要是選這麼一主兒來演無名，等劇集播出後，對男主角的影響恐怕不太好。

　　“據我說知，趙可平好像很看好他。這小子都明確表示兩年內不會簽約任何經紀公司，趙可平還是費心費力的給他張羅試鏡。還沒簽下來就這麼捧著護著，等趙可平真的把人簽下了，我估計夏星娛樂下一位一哥也就沒你什麼事兒了。”

　　男主角冷冷的看了男二一眼：“你知道的還挺多。”

　　男二號嗤笑一聲：“誰讓娛樂圈就這麼大呢。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總能聽到那麼一耳朵。”

　　“不過話說回來，不管我聽到什麼，也就是隨便一說。充其量再看場好戲。你就不同了。”男二號說著，用下巴指了指陶暮的方向：“錐立囊中，脫穎而出啊。”

　　扮演男主角的甯遠陰沉著臉，一語不發的轉身離開。

　　而在另一邊，趙辛對陶暮的試鏡表現也挺滿意。等陶暮收勢站定在原地微微喘了幾口粗氣後，直截了當的說道：“簽約吧。明天早上進組。”

　　陶暮猶豫了一下：“明天早上我在《紫霄》有戲。”

　　趙辛皺眉。不管哪位導演，對軋戲的演員都不會有什麼好感。更何況陶暮在此之前還只是個武替——連演員都算不上。

　　趙可平立刻解釋道：“他在《紫霄》的戲份只剩下三天了。而且明天也就早上一場戲。”

　　趙辛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那就拍完戲過來吧。反正你在《豪俠傳》拍的也是打戲，沒必要顧慮軋戲不軋戲的。”

　　陶暮沒聽出趙辛這話是正意還是反諷。不過他在《豪俠傳》的文戲確實不多。殺手無名在百曉生的設定下就是個沉默寡言，不露喜怒的面癱。通篇臺詞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而且幾乎沒有超過四個字的。所以在演技方面並沒有什麼要求。

　　趙辛對陶暮唯一的要求就是在鏡頭前不要做表情。反正只是個出場沒幾分鐘的小配角而已，趙辛也懶得挖掘什麼人物內心。

　　事實上趙導拍戲多年，最討厭的就是動不動給配角加戲。在趙導看來，人家原著本來就很經典了，你要是動不動就想加戲就想魔改就想狗尾續貂，幹嘛不去拍原創，省的拍不好還要挨駡。

　　也正是因為這種想法，趙導拍出來的片子向來都以尊重原著著稱，從而廣受作者和書粉們的歡迎。當然也有一部分人認為趙辛過於照本宣科，拍的片子中規中矩，並沒有什麼突破。而且過於順從原著的風格，也沒什麼自己的特點。

　　大概是被人質疑的次數太多，趙辛這兩年也開始琢磨著拍一個自己原創的片子證明一下自己。而且趙導雄心壯志，這回還不想拍電視劇了，想在大螢幕上出出風頭。

　　不過因為是趙辛自己寫的原創本子，又脫離了電視劇這塊熟悉領域，很多投資商都不看好。以至於趙辛折騰兩年，還沒忽悠到靠譜的製片方和金主。發行方面就更不用說了。

　　這回趙辛看在趙可平的面子上簽陶暮進組，也是希望趙可平能幫他忽悠幾個投資商——畢竟趙可平身為國內金牌經紀人，人脈和資源都比趙辛寬綽不少。

　　話不多說。陶暮在趙可平的幫助下跟《豪俠傳》劇組簽了合同，片酬只有兩萬塊，還沒有他在《紫霄》給沈毓當替身多。不過殺手無名在《豪俠傳》裏並沒有多少出場時常，再加上這畢竟是一個露臉的角色，對於陶暮這種根本沒有螢幕經驗的純新人來說，還是不錯了。陶暮也挺珍惜這個機會。

　　為了感激趙可平的幫忙，陶暮在試鏡結束後請趙可平吃飯，飯桌上直接把一萬塊分給趙可平。

　　趙可平堅持不要，陶暮笑道：“就算是公司跟藝人分成不也得五五分。這次試鏡機會本來就是你幫我找的。我看趙導沒在試鏡的時候為難我，也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這點錢肯定不多，只是聊表謝意。”

　　趙可平笑道：“你別謙虛。趙導之所以用你，是因為你的表現真的很棒，外形也很符合角色需要。如果你自己不行，我再怎麼求趙導也沒用。你要是真的感謝我，那就讓我簽了你吧。”

　　陶暮也笑：“你要是能等我到大三，我就簽給你。”

　　陶暮真是這麼想的。雖然他對趙可平的某些手段不置可否，但僅從工作能力而言，趙可平真的是個非常厲害的經紀人。而且夏星娛樂在未來十年的發展狀況也還不錯。為了拉攏旗下藝人，幾年後還率先推出了給藝人開工作室的先例。陶暮怎麼想都覺得，趙可平真的挺合適他。

　　趙可平但笑不語，心說娛樂圈局勢風雲變幻，等兩年恐怕黃花菜都涼了。我可不是那種被動等待的人。

　　陶暮並不知道趙可平心中所想。他在《豪俠傳》試鏡成功的消息已經傳開了，相熟的武替和《紫霄》的工作人員紛紛跑過來道賀。苟日新那幫人起哄讓陶暮請客。陶暮也不吝嗇，晚上下工直接帶著一票人馬到影視城對面的燒烤攤吃夜宵。五十來號人足足吃了三千多塊。陶暮剛剛到手的兩萬片酬就此只剩七千。

　　大毛小胖都喝醉了，會出租房時還摟著陶暮暢想未來：“……希望暮哥一炮而紅……當大明星……我們自己拍電影……選女主角……”

　　陶暮好不容易把兩個爛醉如泥還不忘嘴炮耍酒瘋的發小塞進被窩裏，自己去洗了個澡，堅持把日記和未來事件記好，這才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