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香城很小,所以消息特別靈通。梁家父子對陶暮和厲嘯桁的關係也早就有所耳聞。但是他沒想到厲嘯桁居然在意陶暮到如此地步。
飯局第二天早上,梁秋生就接到了姜助理的電話。聽到網購平臺竟然真的選擇梁氏物流公司作為合作對象,梁秋生頓時又驚又喜。吃早飯的時候還不忘跟梁書文感慨:“不愧是內地豪富商業奇才,厲總果然雷厲風行,出手也很大方。”
但也不是盲目大方。這一年的合約也是考核期。做得好,今後就會繼續合作。梁家也能趁勢擴大在內地的市場份額。可要是做不好,用一年的合約還人情,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梁秋生對厲嘯桁的手段心服口服。甚至準備親自監督這次合作。人家出手大方,他們也絕對不能掉鏈子。而梁書文作為幫派的白紙扇,香城大學的高材生,同樣也是梁秋生最器重的兒子,自然也要輔佐父親完成這次合作。梁秋生甚至叮囑梁書文要好好跟陶暮相處,儘量爭取陶暮的好感。
梁書文認真答應。不過內心深處,他總是覺得陶暮似乎對他沒有好感,甚至有一絲厭煩和戒備。不過兩人才第一次見面,梁書文自認禮數周到,沒有得罪陶暮的地方。思前想後,只能把陶暮的戒備歸咎於他的幫派出身。
他們畢竟是混黑道的,就算現在洗白,想正正經經做生意,之前的罪惡也無法抹平。那就難怪普通人見到他們都想保持距離。
想到這裏,梁書文不免心情暗淡。
梁家父子是怎麼想的,陶暮自然不知道。他是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才曉得厲嘯桁居然跟梁家的物流公司簽了一年的省級物流管道的合作合同。
知道厲嘯桁是在替自己還人情,可陶暮還是覺得有些鬱悶。
那個梁書文上輩子跟瘋狗似的咬他,憑什麼這輩子他還要給梁家生意做。陶暮不高興。陶暮也有情緒。但陶暮還不能說。畢竟上輩子的事情這輩子都還沒發生,他說了不就是神經病嘛。
厲嘯桁看在眼裏,卻誤以為陶暮是在生氣自己做決定之前沒跟他商量。連忙把陶暮拉到跟前,摟著陶暮的腰跟他賠禮道歉:“……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提前跟你商量一下的。兩口子過日子,就得有商有量才能長久。我錯了,你就原諒我這回吧?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態度那叫一個端正,言辭那叫一個懇切。就差跪在搓衣板上舉皮鞭了。那是一點面子都不帶要的。不過兩口子又算什麼稱呼?
陶暮看了厲嘯桁一眼。見某個雷厲風行的大總裁低著頭,耷拉著耳朵,好像大型犬一樣眼巴巴地望著他。哪怕明知厲嘯桁是在做戲,陶暮也不由得心軟了。
而且他也不想讓厲嘯桁誤會自己生氣的原因。
想到這裏,陶暮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沒生你的氣。就是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那個梁書文變成沈毓的追求者。為了給沈毓出氣,瘋狗一樣死盯著我。害我吃了不少苦頭。所以今天早上醒過來,聽你說網購平臺竟然跟他們家簽了一年的物流合同。我就有點不高興。”
做夢?
厲嘯桁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睛。敏銳的察覺到陶暮雖然口口聲聲都在做夢,然而對梁書文的戒備和芥蒂卻不是假的。
“那他是怎麼刁難你的?”厲嘯桁蹭了蹭陶暮的額頭,彷彿大型犬跟主人撒嬌。
陶暮也沒有防備,就把梁書文上輩子做的那點破事兒全抖落出來。什麼派小弟恐嚇他,為了維護沈毓找他打架,指使香城八卦小報爆他欺負沈毓的黑料。梁書文雖然出身幫派,但他向來討厭幫派那一套,再者陶暮那會兒畢竟是沈家的親生兒子。礙于沈家的勢力,梁書文也沒敢做的太過分。可就算這些小動作,也把陶暮噁心的夠嗆。
不過後來梁書文卻死在梁秋生的仇家手上。梁家雖然金盆洗手,但當年的血債清不了。梁秋生的仇家找不到機會對他下手,自然把目光放在梁書文身上。那會兒梁家已經洗白,幫派勢力所剩無幾。梁家自認這種選擇是正確的,可幫內老人也有不買賬的。不喜歡規規矩矩做生意。
梁秋生的仇家買通幫派老人,設計將梁書文綁票,敲詐梁秋生一筆鉅款。最後還是撕票了。梁秋生打打殺殺一輩子,臨到老卻要白髮人送黑髮人。悲慟之下竟然選擇同歸於盡,竟然將幫派當年的犯罪證據全部交給警方。
而梁書文的死也催化了沈毓和嚴晟的感情。那會兒沈毓已經是國內一線巨星,嚴晟也開始轉戰國際影壇。因為聚少離多,感情開始降溫。結果梁書文的死訊一出來,沈毓和嚴晟頓時感受到了世事無常。要更加珍惜眼前人。所以嚴晟在奧斯卡的頒獎典禮上直接跟沈毓告白。引起一片軒然大波。
而陶暮第一次見到梁書文的時候,之所以沒有太大反應,也是因為不想跟死人計較。
厲嘯桁若有所思的觀察著陶暮的微表情。能把梁書文做的事情說的那麼清楚,而且情緒這麼飽滿,真不像是做夢夢到的。
彷彿親身經歷過。
聯想到陶暮一直宣稱自己不是天才,卻總能敏銳的洞悉國際金融市場和國內經濟市場的各種動向,給他寫的金融分析報告准的就跟預言似的,給出的資料也詳細的不可思議。知道那麼多八卦秘聞,還有那個只能保持十年的合夥人約定。還有那個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表現的非常介意的卓嚴——
厲嘯桁心下一動,卻沒繼續試探。摟著陶暮的胳膊微微用力,把人拉到自己懷裏,親昵的摩擦著鼻尖,準備做晨起練習。
“瘋狗似的咬著你不放?有多兇狠?”厲嘯桁想哄陶暮開心,啊嗚一聲叼住陶暮的唇瓣,含含糊糊地問道:“有我這麼兇狠麼?”
“你別鬧。”陶暮回憶起上輩子的糟心事兒,本來有些情緒不好。被厲嘯桁這麼一鬧,頓時放開了。
畢竟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他這輩子活的很好,至少現在很幸福。既然重生了,就沒必要總想起上輩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只能說厲總溫水煮青蛙的本事太厲害。向來精明敏銳的陶暮一點都沒意識到,他捂得最嚴實的秘密已經被人察覺到了一點端倪。
從酒店到片場的時候,陶暮還特別開心。然後他發現沈毓和嚴晟也挺開心的。兩人膩膩乎乎地從保姆車上下來。沈毓走到徐導面前,一改往日的唯唯諾諾,還主動提出要重拍昨天晚上那場戲。
“我知道我表現的實在不好。之前也沒有用心,我錯了。我會改正的。希望徐導能給我這個機會。請您用最嚴厲的標準要求我。我會努力演好這個角色。”沈毓沖著徐導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特別認真的表示:“嚴大哥也會幫我演好這個角色。”
“我不想拖劇組後腿。我真的喜歡演戲,不是隨隨便便的。”
徐導有些詫異的看著沈毓。昨天晚上他發了那麼大火兒,主要原因還是沈毓拍戲時不認真的態度激怒了他。
徐導在圈內混跡多年,早就習慣了各種潛規則。有錢有資本的富二代進圈玩票的事情從來不少,資本強推的事情更不要少見多怪。徐穆森拍哪部戲,都有資方強塞進來的演員。真要是較真兒生這個氣,徐穆森氣死都沒用。
他只是不甘心這麼好的一個本子,這麼好的一個劇組,這麼好的演員,所有人的努力奮鬥都有可能毀在沈毓這塊短板上。
徐導也知道,他昨天晚上確實有點過火。沈毓要是真的哭哭啼啼的去找林家告狀,他在林老夫人面前也交代不過去。徐導已經做好被林家劈頭蓋臉訓斥一頓,甚至指責他忘恩負義的心理準備。
卻沒想到一覺醒來,沈毓居然態度大變。非但沒跟林家告狀,反而來找他賠不是。
徐導有點懵。下意識的看向嚴晟。
嚴晟笑道:“昨天晚上我跟小毓聊了聊。不怪徐導生氣,最近一段時間他的表現確實不理想。當然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今天在這裏,我也要跟徐導道歉。那天晚上是我太衝動了。”
不管嚴晟腦袋有沒有問題。他對演戲的態度都是沒問題的。他也是認真熱愛演戲,希望能夠奉獻出一部部經典作品。如果說沈毓找林家出頭只是讓嚴晟感覺到些許尷尬,那麼沈毓對演戲的漫不經心則徹底觸碰到嚴晟的逆鱗。
當初嚴晟之所以會對沈毓特別好,最大原因就是沈毓的表演很有靈氣。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很努力。至於濫用替身這種事情,沈毓用的替身大多是武替。而且沈毓跟嚴晟結識那部戲,恰好是沈毓爆出身世那段時間。從高高在上的沈家公子一下子變成無人問津的養子,沈毓也沒少被人磋磨。嚴晟幾次三番英雄救美,對沈毓更加憐惜。
之後沈家利用投資方的身份,把沈毓塞進《黑白》劇組。雖然有強推強捧之嫌,但沈毓能提前幾個月去警校體驗生活,為拍戲做準備。嚴晟也頗為欣慰。只是沒想到,沈毓進組之後,會表現的那麼差勁。
昨天晚上沈毓被所有人留在片場,哭的厲害。嚴晟到最後還是沒能心狠到底,把沈毓一個人留在街上。所以他讓助理把沈毓叫進保姆車。
沈毓連戲服都沒換,坐在車裏哭了一路。嚴晟也沒搭理他。最後還是沈毓先跟嚴晟道歉。嚴晟才提出自己的不滿。沈毓哭著保證今後一定好好演戲。沈毓真是被嚴晟的態度嚇到了,哭的直打嗝。看得嚴晟也特別心疼。忙把人摟在懷裏,順勢翻雲覆雨一番。兩人徹底和好如初。
後半夜嚴晟就拽著沈毓在床上演了一宿的戲。就是嚴禦得知阿澤死訊這一幕,還有今天要拍的幾幕戲。嚴晟給沈毓仔細分析人物心態,甚至給沈毓做示範。他做一個表情,讓沈毓學一個表情。就跟擺弄木偶似的學了好幾個小時。終於過關了。
然後就到了今天早上。為了拍戲精神,嚴晟還特地點了咖啡和三明治。兩人吃過早飯才進劇組。第一件事就是給徐導賠禮道歉。
嚴晟和沈毓來的不算早。反正他們到劇組的時候,大半員工都來了。佈置場地的佈置場地,佈置攝像的佈置攝像。都看到道歉這一幕了。
徐導覺得倍兒有面子,也就不計較了。大家出來做工也不是為了置氣。只要能把戲拍好,哪怕給他氣受徐導都不在乎。脾氣差又喜歡耍大牌的戲霸他又不是沒見過。
可總歸還是跟脾氣好的人合作愉快。
嚴晟最近一段時間的待人接物大失水準,徐導甚至都想著這次合作以後,再也不跟嚴晟拍戲了。卻沒想到嚴晟自個兒領悟了,那麼大一影帝都當著眾人的面兒給他賠不是了,徐穆森也不能再說什麼。
“只要好好拍戲就好。”徐導擺擺手,臉色非常緩和:“沈毓昨天那場戲確實不怎麼好。那就挪到今天晚上補拍。反正是夜戲。沈毓要是不介意的話,今天的進度拍完了,大家就加個班,留在劇組補一下昨天那場鏡頭。”
沈毓連連點頭,趕緊說道:“不介意,我一點都不介意。徐導您對我嚴厲一點,我會好好努力。儘量減少NG。我把昨天和今天要演的臺詞都背下來了。”
沈毓說著,扭頭看向路過要去化妝間的陶暮:“只要今天對戲的時候,陶暮多帶著我點兒就可以了。”
無辜躺槍的陶暮瞄了一眼沈毓,面無表情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