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是何居心
「你說什麼?你不留在宮裡?」元豐帝詫異的睜大了眼睛,望著神色淡然的蘇離昧。
蘇離昧鬆開永嘉帝的手,他剛剛為永嘉帝診完脈,正好聽到崔太后派人來對元豐帝說留他在宮裡,慢慢為永嘉帝調養的事,所以隨口說了一句他不留在宮裡。
「父皇身染沉痾,還是需要蘇先生留在宮裡,隨時診治為好啊。」元豐帝誠懇的挽留。
蘇離昧站起身來,床上躺著的永嘉帝激動的雙眼直直的望著蘇離昧。
事實上,自曦月公主一進殿,永嘉帝就激動的啊啊直叫,他急切的想說話,表達自己的憤怒,但偏偏身子動彈不得,只能用啊啊大叫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感覺。
直到曦月公主為他介紹了蘇離昧是自己請來的民間聖手,他才安靜下來,讓蘇離昧為他診脈。
眼下診完脈,他滿心期待的等著蘇離昧說他的病情,卻又聽道蘇離昧說不留在宮中,當下又急了。
「父皇別急,咱們先聽蘇先生把話說完。」曦月公主拉住永嘉帝的手,柔聲細語的安慰他。
待永嘉帝安靜下來,曦月公主才轉頭看向蘇離昧「蘇先生的意思是」
蘇離昧負手站在窗前,輕哼一聲「他是中毒,又不是生病,這樣的病症只需我幾針下去,毒便可解,哪裡需要我住在宮裡?」
「至於毒解之後的調養,那應該不是我的分內之事了吧?」他神色嘲諷的撇過旁邊站著的一眾太醫。
「什麼?」
「真的嗎?」
兩道同樣驚訝的聲音同時響起,不同的是一道清脆爽朗中帶著驚喜,一道驚訝中帶著失聲。
元豐帝激動的上前一步,便要拉住蘇離昧的手「先生說今日就可以為父皇施針解毒?解完毒我父皇便可以恢復如初了嗎?」
蘇離昧撇著嘴往旁邊閃了下,避免被他拉住手,那邊曦月公主又跳了過來,同樣眼巴巴的望著蘇離昧「是真的嗎?蘇先生?」
永嘉帝一雙眼也熱切的看向蘇離昧。
三個人,六雙眼睛,同樣的神情,不同的期待。
蘇離昧淡淡的開口「想恢復如初自是不可能。」
曦月公主和永嘉帝眼底的火苗一下淡了下去,元豐帝暗暗鬆了口氣。
「不過,正常的行走坐臥,言語飲食應該沒有問題,其他的就要看他的調養了。」蘇離昧輕輕的又拋出一句。
元豐帝一口氣松到一半,倏然又提了起來,險些被嗆到,他瞪著說話大喘氣的蘇離昧,半晌才從齒間蹦出一句「蘇先生說話可真有意思。」
永嘉帝和曦月公主卻是面露笑容,神色間全是期待。
「還請蘇先生立刻為父皇醫治。」曦月公主恭敬的對蘇離昧施禮。
元豐帝則急的伸出手阻攔「慢著!」
所有人都扭頭看向元豐帝,除了不能移動的永嘉帝。
元豐帝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神色有瞬間的僵硬,才幹巴巴的解釋道:「我是咳咳,朕的意思是說,蘇先生施針前不需要做些準備嗎?恩要不要準備些藥材什麼?蘇先生列一下,朕這就讓太醫院去準備。」
「藥材就不用了。」
元豐帝傻眼了,不用準備藥材,難道現在就讓蘇離昧施針?若他幾針下去,父皇就好了,那他他還玩什麼呀?
「真的不用準備什麼藥材了?蘇先生再好好想想,父皇龍體尊貴,可不容有半點閃失。」元豐帝一邊使眼色給心腹內侍,一邊面露期待的看著蘇離昧。
蘇離昧凝神想了想,元豐帝的一顆心隨著他的工作在半空中飄蕩。
「藥材是真不需要!」半晌,蘇離昧道。
匡當,元豐帝的心絕望的跌落下來,咬牙想著要不要現在就讓禁衛軍進來阻止蘇離昧,這個時候又聽到蘇離昧幽幽的道:「但卻有一件事需要事先說明。」
元豐帝一口氣又被卡住了,恨不得上前踹蘇離昧一腳,這個怪醫,說話就不能一次說利索麼?
「什麼事?蘇先生請講!」他一字一句的磨著牙道。
「我用針需要從頭頂的百會,神庭,風府,天柱等穴位進針,不能有絲毫差池,略有差池,人就會沒命。」蘇離昧緩緩說道。
曦月公主臉色一變,元豐帝則鬆了一口氣,沉著臉問「這諸位太醫怎麼看?」
太醫院的太醫們面面相覷,片刻由院判站出來回答「臣認為此舉萬萬不可,百會穴如此重要的穴位,怎麼隨意用針?」
「是啊,若有任何差池,害太上皇實在擔待不起啊」其他太醫也紛紛進言。
元豐帝一臉遲疑道:「這件事確實事關重大,蘇先生可暫緩行針,待我同母后商議後再做定奪。」
「無需商議,這件事哀家不同意。」崔太后沉著臉買了進來。
永嘉帝立刻憤怒的啊啊大叫起來。
曦月公主跳起來反駁「明明有痊癒的希望,太后卻偏偏阻止父皇恢復,你到底是何居心?」
「哀家還想問問你到底是何居心?」崔太后冷著臉聲色俱厲的反問,「且不說你父皇龍體尊貴,不可在他頭上輕易動針,便是動了針,若失敗了,害了你父皇性命,你能擔待的起嗎?」
「我我」曦月公主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口。
床上的永嘉帝用唯一能動的左手憤恨的捶打著床榻。
崔太后側坐在床上,輕輕拉住他的手,柔聲哀泣「我知道太上皇這樣受苦了,可這行針確實風險極大,臣妾實在不敢冒任何失去您的風險啊,與其失去您,臣妾情願您這樣,至少您還活著啊。」
她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永嘉帝憤怒的瞪著她,這個毒婦,他想破口大罵,說出的卻只是一些含混不清的字眼,在外人眼裡看來,他只是情緒激動的想表達自己的激動。
他想努力抽出自己的左手來,偏偏崔太后緊緊的拉著他,長長的指甲幾乎扎進他的肉裡,讓他動彈不得。
蘇離昧輕輕的拂了下衣袖,「既然如此,蘇某便出宮了,若公主還有需要,再去找蘇某便可。」
說罷,微微施禮,轉身離開了,絲毫不顧及房內坐著的是大齊如今的皇帝與太后。
元豐帝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放任蘇離昧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