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我不捨得
薛沐洵收回了目光,問蕭祁湛:「你懷疑最後一個勸他吃肉的是下毒的兇手?」
蕭祁湛點頭:「太醫說明昊中的是狗扣子,這種毒一旦吃進去,發作很快,所以最後可能是最後一個勸他吃肉的人是下毒者。」
薛沐洵蹙了下眉頭。
狗扣子她知道,民間通常用它來作為鼠藥來滅老鼠。
「用鼠藥來下毒,是沒有毒藥可選還是隨手選了一包毒藥?」她見蕭祁湛翻看她的那本兵策看得認真,也沒在意,自己琢磨起來崔明昊中毒這件事。
狗扣子這種毒雖然發作的快,但需要一定劑量才能將人致死,如果是睿王在幕後策劃,要除掉作為太子最有力靠山的崔家,不是應該選一種致命的,無色無味,難以察覺的毒藥嗎?
選狗扣子這種當場就能發作的毒藥,直接在校場上便有可能露了馬腳,不像是精心策劃的。
「我覺得這件事是睿王的可能性並不太大。」薛沐洵徘徊片刻,得出結論,站定在桌子前。
蕭祁湛頭也不抬的低笑:「腦子反應還挺快。」
薛沐洵飛了個白眼給他,見他仍舊低著頭看書,不由好奇的問道:「兵策這種書,你應該是從小就看的啊,怎麼整的好像第一次看一般?」
蕭祁湛指了指頁面右下腳的批注,抬起頭面色古怪的看過來:「這些批注是你寫的?」
薛沐洵趴在桌案上,身子探了過來,伸頭去看蕭祁湛指的地方:「嗯,那是我以前閒來無事的時候批著玩的。」
她說罷,終於意識到蕭祁湛為何面色怪異了。
這本兵策是大姐薛沐湖送給她的,她以前在九華山住著的時候,沒事就翻看兩眼。
因為自持有前世戰場廝殺的經驗,她看兵策這種書並不是抱著學習的心態,而是會著重思考裡面的每一場戰爭的失利之處,用兵策略,戰場指揮等,然後將自己的觀點寫在下面,交給她大姐去看。
因為薛家人除了老爹之外,就數薛沐湖在戰場上的經驗最豐富,她又在九華山別院陪自己的時間最長。
所以閒暇無事的時候,姐妹倆常常會切磋戰情指揮,大姐在的時候,兩人就當面聊天,辯論,不在的時候,薛沐洵便寫在書上,等她回來的時候,給她看。
當時大姐就常常誇她,並且十分自豪的對二姐,三姐和哥哥們道:「雖然小六從沒上過戰場,但她對於戰情的分析與把握,是他們姐弟幾個都不能及的。」
當時四哥,五哥聽了,還很不服氣,和她推演了幾次,便心服口服了。
剩下的便是自豪與驕傲。
「我家小六是世上最聰明的姑娘!」這是四哥說的。
五哥則說:「我家小六從沒上過戰場,卻堪比上過戰場的老將,他日若能上戰場,必能以一當十,做個英姿颯爽,叱詫風雲的女將軍!」
可眼下蕭祁湛看到這批注,會不會覺得奇怪?畢竟她從來沒上過戰場。
戰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親身經歷遠遠不是那種從別人口中聽來的感受所能比擬的。
若是說她只從父兄口中聽說過戰場的情形,便能寫出如此精彩的點評,那便只有一個解釋:她是天才。
果然,薛沐洵正斟酌著該如何解釋,便聽到蕭祁湛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道:「洵寶從未上過戰場,卻能寫出如此精闢,直中要害的戰情分析,實在是厲害。」
「若是洵寶生為男兒身,上了戰場,必定是一方統領三軍的將帥之才!」
薛沐洵蹙眉,有些不解:「為何是生為男兒身才可以?本朝又不是沒有女將軍,不說前有明月郡主,便是現在,也有我大姐,二姐這樣的女將。」
她托著下巴笑瞇瞇的望著他:「便是女兒身,我也一樣可以上戰場殺敵,做一員大將,怎麼樣?世子爺,願不願意收下我這員女將?」
秋日的暖陽灑在明亮的廳堂內,逆著光的薛沐洵身後彷彿有無數的光圈在飄動,越發襯得她眉眼清晰,俏皮靈動。
蕭祁湛眼眸一深,眸光湛湛,身子也往前傾了下,兩人隔著長長的桌案,額頭卻幾乎快觸到了一起。
他喉結微動,輕輕的吐出兩個字:「不收!」
薛沐洵瞪眼,十分不滿:「為何?」
蕭祁湛眼中浮現淺淺的笑意,輕輕的在她光潔的額頭印下一吻:「我不捨得!」
薛沐洵對上他深沉的眸子,微微愣了神。
蕭祁湛輕輕的將她鬢邊的碎髮順到了耳後,抵著她的額頭,低聲呢喃:「洵寶,這一世,不論多少刀光箭雨,有我在前方擋著,你只需要在我背後開心幸福就好了。」
薛沐洵托著下巴的手無意識的放下來,微愕的看著蕭祁湛,對面的男人面容堅毅,眸色深沉而專注的望著自己,一雙幽深的眸子裡映著的全是自己的身影。
這句話還真是動聽!她有些迷糊的想,這好像是蕭祁湛第一次如此直白熱烈的對她說話吧。
見她仰著下巴,清澈的眸子略帶詫異的望著自己,蕭祁湛心中一熱,低下頭熟練的去尋找她的粉嫩的唇瓣。
啪一本書擋在了他的嘴邊,沒有親到那一抹粉嫩甘甜,卻碰到了散發著墨香的書,蕭祁湛有些不滿的拿下被摁在臉上的書。
薛沐洵卻已經笑嘻嘻的跳到門口,向他撇撇嘴:「你和我老爹,哥哥們一個樣,個個都說不捨得,還不是怕我到戰場上保護不了自己,說白了,就是不信任我,怕我只會紙上談兵。」
說罷,哼了一聲,背著手走了。
蕭祁湛搖頭低笑,目送著她走遠,眼神落在手中的書上,神色複雜的歎息。
這樣直擊要害的分析,又怎麼只會是紙上談兵?
洵寶她真的沒上過戰場嗎?
薛沐洵並沒有生氣,她從小就活在姐姐們,哥哥們的關愛寵溺下,知道他們是真的疼愛擔心她,才不捨得送她入軍營歷練。
有的時候,正是因為過分疼愛,才無法做到像外人一樣信任她能在戰場上保護自己。
因為疼愛,所以擔憂,因為擔憂,所以無法做到信任,只因為他們不想承擔任何一種可能的意外。
蕭祁湛也是如此吧!
只是……她蹙了下眉頭,總覺得蕭祁湛方才有句話說得好像有些彆扭,又一時想不起來那裡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