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拜他所賜
這事說來可就話長了,薛沐洵猶豫了下,才道:「您知道延安侯嗎?」
于洋雖然有些疑惑她為何提到延安侯,卻還是先點了頭。
「天下誰人不知延安侯啊,那可是我們大齊的英雄,他在天下初定的時候,揮師北上,重挫瓦剌,連收六城,是百姓們心目中的戰神呢。」
薛沐洵聽了心裡又驕傲又酸澀。
父母帶著她在邊關浴血奮戰,總算是值得的。
于洋感歎:「可惜瓦剌人太過奸詐,延安侯被圍甘州,力戰而亡,實在是令人敬佩至極。」
他說到此處,臉上的神情既佩服又惋惜。
當年延安侯戰死時,他已經假死了近一年,聽到這樣的消息時,他還是感慨了許久。
「不瞞于大叔,其實我師父與延安侯是故交,我是受師父遺命,來調查延安侯的死是否另有隱情的。」薛沐洵道。
于洋抬眼,眼底全是詫異的神情。
「姑娘是說延安侯的死另有隱情?」
薛沐洵斟酌著道:「我並沒有真憑實據,只是在追查,查來查去,查到可能與一個人有些關聯,所以才來了重慶府。」
于洋眼神微閃,沒有說話。
他想自己大概猜到薛沐洵所說的人是誰。
薛沐洵接著道:「只是時隔多年,曾記得的老人現在也只記得他曾經是多麼的博學多才,多麼的與人為善,再多的什麼也查不到了。」
「我想現如今能夠知道他真正為人的也就只有于大叔了吧?」
她說著,起身向于洋施禮,神情恭敬肅然:「若能得于大叔解惑,沐洵感激不盡。」
于洋有些無措的站直了身子,長歎一聲:「姑娘無需這般多禮,我既請了姑娘來,自然是打算將知道的事情都告知姑娘,只是……」
他搓了下手,神情有些不自在。
旁邊的松青急的跺腳:「爹,您到底在猶豫什麼?」
屋裡只有薛沐洵,孟素心,袁昊,于洋與松青。
孟素心是不放心薛沐洵,松青則是不放心他爹,所以在于洋讓他出去時,堅決不肯。
薛沐洵誠懇的道:「于大叔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于洋長歎一聲:「姑娘也別生氣,實在是等下我要說的事太過於重大,說出來只怕大家都覺得不可置信。」
他說到這裡,嘴角浮起一抹嘲諷:「我也是因為這個秘密,躲躲藏藏了半輩子,本以為要將這個秘密帶入地下了,沒想到卻遇到了姑娘。」
「這便是蒼天有眼啊!」他激動的乾咳了兩聲,才看向薛沐洵。
「這件事一旦公佈於眾,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我躲藏了這麼多年,死不足惜,還請姑娘能護我妻兒安全!」
「爹,你這是做什麼?」松青紅了眼圈。
「我答應您!」薛沐洵開口,「不管什麼情形,我都盡力護得松青安全。」
于洋長長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薛沐洵不答應自己的要求。
他其實很害怕薛沐洵在聽了他的秘密後,不肯答應他的條件,所以才先提出了條件。
聽到薛沐洵答應了自己的條件,他先是放下心來,隨後又覺得有些訕然。
他雙手無意識的搓了下,緩緩坐下道:「姑娘剛才說的那個人是當今首輔崔向安吧?」
薛沐洵眼睛一亮,于洋果然是知道什麼的,「沒錯,正是此人。」
「姑娘想知道他什麼?」
薛沐洵蹙了下眉頭,從杓蘭口中得知有可能是崔首輔買通了孫培暗害了延安侯。
但崔首輔為何如此做,動機是什麼,她卻一直沒有方向,所以才來重慶府查查崔首輔。
「具體說說這個人吧!」薛沐洵輕聲道。
既然不認識,那就慢慢查吧。
于洋往後靠坐了下,神情變得有些迷惘。
「大約是在二十五年前,崔向安進了獻王府,做了獻王府右長史,當時我在做左長史。」
「他初進獻王府,並不得王爺看重,只委派他處理些文書往來之類的雜事,重慶府的政務與農桑諸事,王爺都交給了我來處理。」
或許是因為想起了當年做王府左長史的風光時刻,于洋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眼神晶亮。
「崔向安此人城府極深,善於隱忍,即便王爺不重視他,他表面上從來不表現出任何不滿,反而越發謙恭有禮,廣結善緣。」
「大約過了三年的時間,王府上下皆對他有了好感,王爺也開始逐漸將一些農桑之事交到了他的手上,但政務與軍事方面,仍然由我負責。」
「其實老王爺私下曾對我說過,崔向安此人可用,但不可重用,一個所有人都看不出缺點來的人,恰恰說明了他善於偽裝,更能證明他野心不小。」
「也是在那個時候,崔向安與當時的世子越走越近,並將女兒嫁給世子做了侍妾。」
提到當時的獻王世子,如今的永嘉帝時,于洋神情頓了頓,下意識的看了眼薛沐洵。
薛沐洵神情自然,並沒有絲毫的波動。
他便接著往下道:「女兒嫁給世子後,崔向安的胃口也越來越大,開始逐漸通過世子接觸重慶府的軍事與政務,那個時候,王爺已經開始逐漸將一些事情交給世子去處理。」
「世子很器重崔向安,慢慢的他手上的權力便越來越大,這個時候的崔向安,開始變得有些倨傲起來,與我說話,也沒有了絲毫從前的尊敬之情,而且前後處理的幾樁事情,都有些近功近利,不擇手段。」
于洋簡單的將崔向安處理的不妥之事說了一遍,比如挪用軍資,比如欺瞞百姓等等。
薛沐洵始終安靜的聽著,並沒有打斷他。
從他講的這些事可以看出,崔首輔此人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的簡單。
但這些與她要查的延安侯的事情似乎並沒有什麼聯繫。
她等于洋說完後,直接問道:「恕我直言,我想知道于大叔的假死和躲藏,是否與崔向安有關係?」
于洋放在膝蓋上的手下意識的抓緊了身上的粗布衣衫,深吸一口氣才道:「自然是有關係的,我有今日,也算是拜他所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