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假山君完成使命回到了原位,顧奕新順便用澆花的裝置洗了個手,把迷迷瞪瞪要睡覺的崽接過來。
陸銘時看起來心情不錯,因為安喬告訴他藥物的研究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
最近陸銘時和安喬走得近,就是因為陸銘時一直在督促安喬盡快進行藥物的研製。為此,黑澈已經抱怨過很多次了。
陸玖津睡著之後,顧奕新拉著陸銘時進行了一場男人之間的談話。
「老婆,你最近經常去找安醫生,是什麼原因呢?」顧奕新拉著陸銘時的手認真問。
陸銘時非常感動,老公在擔心我呢,老公真好。
「是工作上的事啦。」
陸銘時沒有撒謊,他和安喬確實考慮過,這個藥物如果能夠量產,絕對會非常受歡迎。不過,那前期需要很多很多的準備時間,真正上市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完成。
顧奕新一聽是工作上的事,頓覺自己的憂慮非常狹隘,愧疚地跑去給陸銘時放洗澡水了。
這邊三言兩語就搞定了,黑澈卻還在安喬家樓下徘徊。
黑澈蹲在冷風裡,仰頭直愣愣地望著安喬家的燈光,直到那一點燈火熄滅。
他今天剛出院,本來想來找他,給安安一個驚喜的。
卻看見安安送別的男人下樓。
是的,就是那個陸銘時。
為什麼,黑澈的心裡充滿了苦澀,為什麼你永遠都在看著別人,卻不能看一眼我呢?
黑澈掏出小手帕,擤了擤因為眼睛酸澀而湧出來的鼻涕,扔進了路旁的垃圾桶。
第二天早上,安喬揣著他進度88%的研究成果,精神抖擻的去醫院上班。
當他路過66號床時,習慣性地停了一下腳步。
但是,今天卻沒有等到黑澈充滿欣喜的呼喚聲。
剛從病房裡查完房的醫生走了出來,見安喬露出疑惑的表情,解釋道:「主任,您是來看66床的病人的吧?他昨天下午已經出院了。」
「出院了?」安喬有點愣,他自己並不是黑澈的主治醫生,因此這件事他並不知情。
安喬想了想,問:「他已經完全恢復了所有記憶了嗎?」
「是的。」醫生回答道,「包括之前一直想不起來的那個人,他也已經想起來了。」
「哦……哦。」
安喬點點頭,表情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仍然是平時那個豁達開朗的安醫生。
安喬走到辦公室,左右看看,一切的佈置和陳設就是昨天離開時的樣子。他彷彿看見昨天下午,自己和陸總坐在這裡探討藥品開發,而那個時候,黑澈已經辦理好了離院手續。
甚至沒有過來看他一眼。
每天纏著他不放的二傻子終於不傻了。
當然,他已經想起了誰是真正的安安,自己只是個冒牌貨呀。
當黑澈想起了真正令他痴心一片的人是誰以後,自己這個不稱職的大夫,自然就退出歷史舞台了。
「太好了,陸總再也不用擔心有人來打擾我的研究了。」安喬自言自語地檢查了一遍裝置,繼續開始一天的工作。
下午,陸銘時獨自來到辦公室,檢查安喬的研究進度。
「咦,今天黑少怎麼沒有來騷擾你?」
「出院了。」安喬沒精打采地說。
「還是88%?」陸銘時難以置信,意外地看著安喬。
安喬沮喪道:「老闆,我很努力地工作了,可是今天很奇怪,精神根本集中不起來,總是飛到外太空不知道什麼地方去。」
陸銘時覺得這個事情可能比他想像中要嚴重。
要知道,安喬可是真正的高材生,從小到大永遠都是第一名。他從學習到工作,都是佼佼者,學習方法和工作方法也特別靠譜,從未出現過精神不能集中的情況。
「是吧,老闆你也覺得很嚴重。」安喬捂著臉嘆了口氣,「但是我找不到原因。」
陸銘時和顧奕新在一起久了,自然也學到了顧奕新的分析方法。
「很簡單,在這種時候,我們應該使用控制變量法。」
「控制變量法???」
安喬震驚地想,這麼簡單的方法,我怎麼就想不到呢?
所以老闆果然就是老闆啊。
就拿今天和昨天進行對比。
研究時間均為一天。
研究地點均為辦公室。
研究者都是安喬。
連他早上吃的早餐,牙刷在嘴裡停留的時長,來到醫院的時間都沒有變化。
唯一的不同就是……
安喬臉色微變。
陸銘時挑眉:「因為黑澈出院了?」
安喬肩膀微微顫抖,以一種哲學的目光望著陸銘時。
「暫時放下工作吧。」陸銘時對安喬說,「我看你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優先處理。」
安喬下意識否認:「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你的工作就是去找到那個讓你分心的人,把你們的問題解決。」陸銘時指著顯示88%的研究進度,「這是任務,黑澈的地址是弘古區B座250號。」
陸銘時扔給安喬一串車鑰匙。
安喬開著老闆提供的車,戰戰兢兢來到了黑澈家門口。
他撥打了病人的聯繫方式,接電話的卻是黑家的管家。
「您好,您是哪位?」
安喬於是解釋自己是黑澈的醫生,登門來做回訪的。
管家的聲音變得十分恭敬:「少爺恢復得很好,您稍等,我這就去禀報少爺,然後給您開門。」
黑澈此時正捧著安喬的照片發呆。
管家猶豫地敲了敲門:「少爺,有位……」
「不見。」黑澈乾脆道。
來的能是誰?反正也不會是他。
黑澈摩挲著照片,又想嚶嚶嚶了。
安喬在門外等了很久,卻等來管家的回電。
「抱歉醫生,少爺說不太舒服,改天再見人,先睡下了。」
安喬看著掛掉的電話,非常不是滋味。
剛剛還說恢復的很好,接著又說不太舒服,肯定是在搪塞自己。
黑澈根本不想見我,安喬有點難過。
但是,我今天必須要見到他,進行一場深入的談話,否則,明天也沒有辦法順利工作了。
於是安喬一咬牙,從院牆上爬了進去。
黑澈家這邊的房子只有黑澈自己住,黑澈對自己的人身安全非常的放心,所以這棟房子的警衛係數並不高,甚至都沒有報警。
安喬觀察了地形,決定先爬到樹上,然後跳進二樓那扇半掩著的窗,再去尋找黑澈的房間。
算是豁出去了,安喬悲壯地想。反正都已經私闖民宅了,他就再進一步吧。
長這麼大,安喬還從來沒有翻過牆,爬過樹。
安喬在樹上搖搖欲墜,黑澈在浴缸裡傷春悲秋。
安喬努力伸手,勉勉強強拉開了那扇向外開的門,試圖跳進去。
「撲——通!」
空中翻騰半週,難度係數1.0,完成分,零。
主要是水花沒壓住。
安喬是橫著栽進去的,腦袋砸在一個硬邦邦的胸上,砸得他暈頭轉向。
黑澈猛地從浴缸中坐起來,扶著眼看就要滑進水裡的安喬的肩膀,神情茫然。
「難道。」黑澈喃喃,「我已經出現了幻覺?」
黑澈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胸。
「嗷~~」
安喬本來就不大清醒,被這一聲高亢的尖叫直接震得咯噔閉上了眼睛。
安喬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豪華的大床上,黑澈正憂鬱地跪坐在自己面前,眼睛瞪得老大的盯著他。
「安安!」見安喬醒了,黑澈立刻興奮地爬了過來,殷勤地拿毛巾給他擦臉。
安喬有氣無力地自己拿過了毛巾,勉強道:「你不是已經找回記憶了麼,為什麼還要繼續叫我安安。」
黑澈猶豫道:「你……你都知道啦。」
安喬用冰毛巾揉了一遍臉,整個人恢復了理智和清醒。
「我就是來和你把這件事說清楚的。」安喬努力冷酷地看著黑澈。
安喬盯著面前這張黝黑而又可憐的臉,黑澈的五官十分粗獷而有男人味,並不是安喬喜歡的類型。
或者換句話說,安喬單身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究竟喜歡什麼樣的人,他連明星都沒有追過。過去也有一些人向他示愛,但是安喬顯然在感情上十分遲鈍,因此從未修成正果。
不過,這張糙漢的臉,如今卻讓安喬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心動。
黑澈看他的眼神總是非常專注,就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值得注意一樣。
所以儘管知道一切只是一個誤會,他還是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安喬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
黑澈茫然回視著安喬,滿腦門問號。
突然,安喬向前傾身,單手食指挑起黑澈的方下巴,黑澈不得不抬頭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安喬。
安喬逐漸向黑澈逼近,黑澈的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安喬詫異地看著黑澈的臉色:「原來你的臉也可以這麼紅。」
黑澈粗聲答:「哦,那是因為天氣實在是太熱了。」
「安安……」
「安安是誰?」
安喬從來都是以醫生面對病人的溫柔耐心來對黑澈說話的,這是黑澈第一次聽見安喬這種冷酷的聲音。
「是你。」
黑澈伸手抱住安喬的後背,把通紅的臉埋在安醫生微涼的肩膀上。
腦殘的時候告白一百次也不會臉紅,腦殘一治好叫一聲安安就害臊成這樣,可見腦殘也有腦殘的好。
安喬的臉也紅成番茄,掩飾性地輕咳一聲,拍了拍黑澈的背。
「你的病已經好了,黑澈同志,請不要輕易撒嬌。」
當晚黑澈就跟著安喬回家了。
安喬走左邊,黑澈走右邊,安喬的右手和黑澈的左手手牽著手,那樣牽的。
空出來的另外兩隻手在幹嘛呢?
當然是在拼命給自己的臉搧風了。
陸銘時回到家,玖津就醒了,一個勁鬧騰要抱抱。
陸銘時給他抱起來,在屋子裡晃來晃去,晃得小朋友很快露出了笑模樣。
玩了一會兒,陸銘時的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老公,你幫我看一下吧。」陸銘時正掀起衣服給崽餵奶,騰不出手去。
顧奕新拿起來,是安喬發過來的微信。
看到安喬的名字,顧奕新有一點緊張,他點開那個通訊記錄的時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頭頂的毛。
安喬剛發來一張圖片,圖片上是交握的手。
看清了這個膚色,顧奕新起先釋然,然後驚訝大喊:
「親愛的!!不得了了,安醫生竟然在和黑少……扳手腕!」
陸銘時一臉茫然:「什麼玩意兒?老公你拿來我瞧瞧。」
顧奕新於是拿著手機過來給陸銘時看。
陸銘時:「……」
「哪有人扳手腕是一隻左手,一隻右手的?」陸銘時騰出一隻右手,抓住顧奕新空著的左手,牽住。
十指相扣。
「這不叫扳手腕。」陸銘時道,「這是在告訴我們,他們在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