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正式交談

　　等蘇元寒再一次躡手躡腳的來到書房門外，把耳朵附在門上，屏住呼吸的時候，門內的談話已經開始好一會了。

　　書房內，林蘊之和那個神秘人相對而坐，只不過林蘊之臉上一片平靜，而對方確實滿滿的詫異。

　　「……大致就是這樣。我已經安排好了接下去的事，如果有個萬一，我家就拜託你看顧一下了。」林蘊之說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神秘人，慕清聽了林蘊之的話，難以置信：「你要放棄這麼多年的修為？別人不知道，我還是清楚的，只要你再修煉下去… …」

　　「不管我再修煉下去會怎麼樣，現在我外孫這種情況，我不可能完全捨棄不顧的。」林蘊之打斷道，「他還這麼小，又這麼聰明，不應該像祖上預言的那樣早早離世。我已經活了這麼久了，用接下來的生命換自己外孫平安一世，很划算。」

　　「你……哎！」

　　慕清狠狠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好友主意已定：「我是勸不動你了，你連後事都準備好了我還能說什麼呢？你身上的氣息翻湧，是因為練了那個封印之術吧？真不知道你修煉太快是好是壞了……」

　　聽著好友絮絮叨叨的聲音，林蘊之笑了，知道他已經答應自己的請求，以後自己若有萬一，也不用太擔心自家女兒、女婿以及小外孫了。

　　看到老友還能笑得出來，慕清惡狠狠的說：「你最好還是好好活著，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你家女兒到時候會怎麼樣，阿嫣那個小傢伙我可搞不定！」

　　「雨嫣啊，我還沒有和她說，不過她應該也猜到了不少……」林蘊之話還沒說完，突然轉頭朝門外厲喝一聲，「誰！」

　　而此時，門外的蘇元寒因為聽到外公已經開始準備後事了，呼吸不免亂了亂。而就是這麼一下，就被門內的人發現了。

　　不等門內的人再說什麼，蘇元寒定定神，伸手敲了敲門，鎮定答道：「是我，外公。」

　　門內林蘊之原本手中都擺出攻擊的手勢了，卻聽到自己的外孫應了門，不免大吃一驚。

　　「元寒？」林蘊之疑惑不解。

　　元寒怎麼會到這裡來？他又聽到了多少？

　　不等林蘊之想清楚，一旁的慕清已經跑去打開門，他很好奇，老友口中乖巧可愛又聰慧的小外孫，那個男性的九陰之體擁有者到底是怎麼樣的。

　　蘇元寒見書房的門打開了，正準備往裡走，卻發現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這個男人面冠如玉，身體欣長，一身休閒的長衫長褲，看上去比外公要年輕，似乎才25、6的樣子。雖然長得有點帥氣，但整體看上去就像走在街上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而已。

　　這個就是剛剛和外公平輩論交的人？

　　看出蘇元寒眼中的疑惑，男人慕清也不解釋，嘻嘻一笑，開了門就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坐下，饒有興致地看著接下來的發展。

　　——他想看看這個小小的孩子接下來到底會怎麼做。

　　蘇元寒也沒吭聲，走進書房以後把門重新關上，然後走到外公面前，靜靜地和他對視。

　　林蘊之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不管蘇元寒聽到了多少，他都打算把這件事糊弄過去，不能讓蘇元寒察覺到不妥。

　　這個年紀的孩子，再早慧，他活了這麼大年紀了，應該也可以成功糊弄過去吧。

　　林蘊之不確定的想著。

　　看著眼前的外孫，林蘊之剛想開口，蘇元寒已經說話了：「外公，我都聽到了，你不要用封印之術好不好？」

　　林蘊之僵了僵，看來是最壞的情況了。

　　「哪有什麼封印之術啊，剛剛外公和那個叔叔在說著玩呢。那個叔叔是遊戲公司的，所以才有什麼封印啊之類的，跟外公沒關係的。都這麼晚了，元寒怎麼出來了？是餓了嗎？外公讓人給你拿點吃的。」

　　聽著外公笨拙的誘哄，蘇元寒一時有些無語，也有些感動。外公明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最後的結果，聽他之前講的話，他自己成功生還的機率肯定極小，卻還安慰母親，瞞著所有的人。

　　蘇元寒不受林蘊之轉移話題的影響，繼續說道：「外公，我知道我是九陰之體，也知道要想封印會有什麼結果。我雖然還小，但聽到的東西還是能記得很清楚的，該懂的也都懂了。我不想用外公的命換我的命。」

　　「不會的，哪裡會有什麼換命呢？那個叔叔真的是遊戲公司的……」

　　林蘊之還想再努力一下，這時候自己外孫太聰明也不是好事啊，自家女兒女婿平時都教些什麼的？！小小年紀怎麼會懂這些？

　　「那為什麼這麼晚了，外公和這位叔叔還在書房裡談事情呢？」蘇元寒反問，「外公你就不要瞞我了，實際你和媽媽爸爸那天晚上的談話我就聽到了。」

　　「呃……」

　　林蘊之無言，自己的警惕性這麼低嗎？沒道理有人在自己周圍這麼近自己還沒發覺的啊。

　　「好了，蘊之。你家外孫既然已經知道了，你就不要再瞞下去了。」

　　慕清倒是很欣賞蘇元寒這麼小就說話極有條理的樣子，確實是個聰慧的孩子。

　　「好吧。」

　　林蘊之知道糊弄不了小外孫，決定放棄換個法子，認真和蘇元寒交流。

　　「元寒覺得第三個方法不好嗎？外公也不一定會受傷的，沒準等外公成功了，你好好的，外公也是好好的。」

　　「可是這個機率很小不是嗎？」蘇元寒說道，「如果失敗了呢？或者即使成功了，但外公失去靈力，就不會有什麼影響嗎？」

　　「你知道什麼是靈力？」

　　「嗯，爸爸和我說過的。靈力是把空氣中的一種靈氣吸到體內，運行功法轉化為自己的力量，積少成多後，不僅能捉鬼或者畫符煉丹，也能延年益壽，要是足夠深厚，還能保持青春。」蘇元寒頓了頓，補充道，「就和外公一樣。」

　　這是這兩天蘇臻給他科普的，本來是想講講如何避開魂體，結果在蘇元寒的追問下，不知不覺就講了一遍靈力由來和用處等內容。

　　林蘊之扶額，蘇臻也是閒的，怎麼突然給孩子講這些東西，不是說他們家已經沒人修行了嗎？怎麼還學這個的？

　　這個林蘊之可是冤枉蘇臻了，蘇家確實沒人修行了，但這幾代還是會學些理論知識，更何況和林雨嫣在一起後，兩人偶爾也會探討和研究一下修道的由來之類的。況且，要不是蘇元寒之前能夠看到魂體，蘇臻也不會興起給他科普這些東西的念頭。

　　林蘊之沉默了一會，問：「那換成你，你會怎麼做？」這是正式把蘇元寒當做一個成人來說話了。

　　「我知道，如果我是外公，也會想著用最保險的方法來換外孫健康平安的。」蘇元寒承認，如果同樣的情況，他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

　　「但是！」

　　看著外公彷彿在說那還有什麼不對的眼神，蘇元寒繼續說道：「現在是我這個做外孫的不樂意啊。媽媽在我和您之間無法抉擇，也不願抉擇，那這個決定就由我來做——我不想要封印這個體質。」

　　「你知道不封印的後果嗎？九陰之體不是單純的體質，它不僅會吸引無數魂體接近你，也會使你體內陰氣瀰漫，最後的結果不是被人抹去魂魄佔去身體，就是因為難以忍受陰氣的肆虐自我了斷。」

　　林蘊之不提別的，把九陰之體的危害重新說了一遍：「古往今來，沒有一個人能活到成年的。即使這樣，你也不想封印？」

　　「沒錯，即使這樣，我還是不想封印。」蘇元寒聽到林蘊之著重突出的話，還是堅定不改自己的決定，「而且我想，如果我堅決不配合，這個封印應該也沒有辦法成功的吧。」

　　看著外孫狡黠的神色，林蘊之本來打算是在不行直接硬來的方法也被徹底放棄。

　　——這個封印之術雖然不要求被施術人多配合，但也絕對不能完全不配合啊。

　　上一世的蘇元寒就是在茫然不知的情況下被封印的，這次一旦有了反抗意識，本來成功率就不高，如果當事人還要反抗，那是絕對沒有辦法成功的。

　　林蘊之都有些無奈了，外孫太聰明不好辦啊。

　　看外公無奈的樣子，蘇元寒想了想，安慰道：「沒事的外公，你看，我現在身體好好的，也沒感覺什麼陰氣瀰漫，沒準因為我是男的，所以沒有陰氣呢。」

　　「怎麼可能，是個人就有陰氣……」

　　林蘊之下意識反駁，人怎麼會沒陰氣呢？就算是男性，也就是陽氣大於陰氣，九陰之體又是吸收陰氣的絕佳體質，都5歲了陰氣也該……

　　林蘊之突然意識到什麼，急切地拉過蘇元寒的手，一邊仔細探去，一邊喃喃自語：「5歲了，也就是5年了，怎麼可能感覺不到陰氣……」

　　「什麼？」

　　蘇元寒有些懵了，這又是怎麼了？沒有陰氣不對嗎？

　　「居然是這樣，居然是這樣……」林蘊之抓著蘇元寒的手探了好久，臉上又驚又喜，不斷重複說道。

　　「你終於發現了？」一旁像個隱形人一樣的慕清看著林蘊之驚喜交加的模樣，懶懶開口，像是早就知道了的樣子。

　　「你早就發現了？」

　　林蘊之終於回過神來，放開蘇元寒的手，隨即又不滿道：「那你幹嘛不早說？！看戲呢？」

　　慕清大呼冤枉：「我也是剛剛你家外孫進來的時候感覺有點不對，你這一探脈我才肯定了的。我這不也是想看看你誇得上天入地的外孫會做些什麼事嘛。」

　　「哼！」林蘊之不屑，說到底還是想看戲。

　　「呃……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蘇元寒弱弱的開口了。這是發生了什麼，外公突然很驚喜的樣子，是我剛剛說的話有問題嗎？

　　林蘊之像是現在才發現自己身邊還站著自家外孫，而外孫臉上一片茫然，和剛才堅定成熟的樣子完全不同。

　　林蘊之不禁搓了搓外孫的臉頰，不顧蘇元寒掙扎的動作，難得滿臉笑意，喜不自禁的說道：「我找到解決九陰之體的第四個方法了！」

　　「什麼？！」

　　蘇元寒停下手裡掙扎的動作，有些不敢相信，這麼快就有第四個方法了？開玩笑的吧？！

　　「恩，沒錯。」

　　林蘊之總算停下手裡的動作，恢復以往的冷靜。

　　「我剛剛發現你的體內不知為何陽氣還是重於陰氣，並沒有完全被陰氣侵蝕。這樣的話，原先怕你修煉以後陰氣過重，反而損害壽命的情況應該不會出現了。同時，只要你身體內有陽氣存在，那麼也不存在無法修行的狀況。但是——」

　　「但是，你一旦修行，若是最後還是化解不了陰氣，那麼對於壽命仍是有礙。不過相對於你原來的情況來說，足夠你活到老了。」一旁的慕清接過話說道。

　　「沒錯。本來擔心你身上陽氣稀少，難以修行，但現在你身上陽氣挺足。我林家雖然沒有九陰之體的修煉功法，但陰多陽少情況下能夠修煉的功法還是有的。只要你以後修煉時盡量保持陰陽平衡，就足以……」

　　「等等，九陰之體的修煉功法我知道哪裡有啊！」慕清突然打斷道。

　　「你知道？」

　　林蘊之懷疑的看向慕清，這東西不是早就失傳了嗎？不然自己也不會想著說換種方式，以陰陽平衡來緩解九陰之體。據傳，成功的九陰之體都是修煉陰氣而不會反噬的。

　　「是啊，你不提我都快忘了，這個是很早前傳出的消息。你也知道，我們家主上因為一些原因，很關注這方面的事情。當初主上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也調查了很久。」

　　「然後呢？」

　　「呃……然後現在那個功法要麼就還沒出世，要麼，就在主上手裡……」

　　慕清看著林蘊之越來越平靜的臉色，聲音愈發低了。

　　「你是說，你家主上有九陰之體的修煉功法？你是要我去找你叫主上？」林蘊之語氣詭異。

　　「是、是啊，這總比沒有消息要好的吧。再說，都那麼久遠的事了，你們兩個不能就放下了嗎……」

　　在林蘊之的注視下，慕清又一次消聲了。

　　沉默了一會，林蘊之揉揉太陽穴，嘆了口氣：「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那就好、那就好，實際你看啊，主上一直都在關注著你們，這次要不是他讓我過來，你家外孫的事還沒那麼容易就解決了……」

　　看老友這次難得有些妥協的意向，慕清高興地說個不停。

　　「停停停，這個等會再說。」林蘊之瞥了一眼不停為他家主上說好話的好友，不再理他。

　　他轉過身叮囑自家外孫：「既然九陰之體的修煉功法有消息了，那你先不急修煉，畢竟別的修煉功法治標不治本，難有保障。等我從、那個人那邊問來確切消息的時候，我們再來說下面的事情。」

　　蘇元寒在一旁聽的有點糊塗，不過畢竟不是真的5歲的小孩，雖然信息量有點大，他還是迅速理清了大致的關係。

　　那個主上好像和外公有些關係，可能還有點虧欠，而現在自己需要的功法可能在那個主上手裡，所以外公要去找他。

　　當初發生了什麼事自己也不清楚，外公都已經是這麼大的人了，可以考慮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或者不應該做什麼。自己只要確保外公打消以命換命的念頭就好，其餘的事情可不能隨意干涉。

　　於是，等林蘊之回身交代蘇元寒暫時不要和父母講這件事，怕給他們太大希望以後，萬一不成，失望也就越大的時候，蘇元寒眨了眨眼睛，乖巧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林蘊之滿意地點點頭，牽著蘇元寒的手，不理身後還在喋喋不休的好友，準備送自家外孫回房。這麼一折騰，都已經4點多了，小孩子沒有充足的睡眠可不好。

　　至於那個人……自己也該好好思考一下要怎麼面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林蘊之：誰！

蘇元寒：我呀，外公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

林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