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穆祁的心事

　　大三下學期開學初，蘇元寒果然依照承諾，搬進了君少彌的家中。又恰好學期內課不多，因此兩人幾乎把大部分的時間都放在同修以及出門解決靈異事件這些事情上，漸漸地，蘇元寒也慢慢傳出了名氣。

　　「哈哈哈，他們這傳的也越來越離譜了吧？什麼叫做我一人大戰上百兇屍，真有上百兇屍在，我早就跑了……」

　　難得沒什麼任務，蘇元寒靠在沙發上，聽著對面的人說得八卦，笑的是合不攏嘴。

　　——果真是三人成虎系列啊！

　　而對面聞言笑得有些無奈的人，正是好久沒見的穆祁，華雲派的年輕第一人。

　　「你最近的名氣可大了呢。現在幾乎每個人都知道有一個少年模樣的強大修者，總是出現在靈異事件發生的地方，還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一切事情。」穆祁雖然還是一張娃娃臉，但看起來卻沉穩了不少，玩笑道，「他們都要把你評為年輕一代第一人甚麼的，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蘇元寒有些失笑，「這種名頭什麼的太虛了，不要也罷。對了，你怎麼想起來找我的？有事？」

　　蘇元寒臉上含笑，眼睛中卻閃過了一絲疑惑——這麼一個敏感的時候，必須諸事留心。

　　之前那段時間裡，他和君少彌或單獨或結伴，解決了不少地方的事情，自然也留下了不少的傳言。同時，可能是由於輪迴梭的碎塊大多已經被收集走了，各地的靈異事件發生的頻率一再下降，到後期幾乎沒有什麼大的事情發生，俗世秩序也慢慢的安穩了下來。

　　但是，即使蘇元寒兩人花了大量的時間在解決靈異事件上，他們之後也再沒遇上過什麼疑似的碎塊。到目前為止，他們手裡的碎塊數量一直沒有變動，這讓蘇元寒有些發愁。

　　君少彌倒是不甚在意，反而還安慰少年，說是什麼數量有限，短短時間內收集到這麼多已經很不錯了，接下來的也別急巴拉巴拉之類的。

　　蘇元寒想儘早收集完碎塊的原因也只是想儘早完成考驗，見到外公。在男人一通安慰後，也知道著急沒用，索性他就趁著難得的休息日，約了徐子楓、李奎兩人，一起去了S市，找任嘉逸玩去了。

　　他們四人除了寒暑假之外，平時也不太容易聚的齊。之前要麼是課多，要麼是遇上實習，都沒有好好聚一次，而這次剛好幾人都結束了手裡的各種雜事，也就乾脆的應了邀約，一起聚幾天玩了。

　　然而，在他們玩了兩天後，同在復大的穆祁卻在第三天一大早就找上了門，開門見山的說要和蘇元寒聊一聊。

　　徐子楓他們幾個住的是復大旁邊的賓館，一早被人敲門本就有些疑惑，對方還似乎有些不客氣的樣子，一個個馬上就警惕起來了，紛紛拉著蘇元寒不讓他出門。

　　蘇元寒和穆祁雖然在近幾年沒怎麼見過，但平時的聯繫也不少。這次看他臉上凝重的直接找上門，隱隱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安撫了自家這邊有些護短的小伙伴們後，蘇元寒也就跟著對方來到他家，坐下來好好聊了一聊。

　　——總不應該是那件事真的洩露了吧？

　　看著對方臉色有些凝滯，蘇元寒面上從容，心裡卻開始打鼓。之前他聽到傳言，好像已經有人把輪迴梭碎成碎塊的事情洩露出去了，不知道對方現在是不是也……

　　「你問了，那我也不繞彎子。」穆祁沉默一會後，直接道，「沒錯，我是想來問問你，你手裡有沒有碎塊，或者說，你手裡有幾塊碎塊？」

　　「什麼碎塊？我手裡沒什麼東西啊。」蘇元寒裝傻道，這件事自家外公以及外曾祖父都叮囑過不能外洩的，所以就只能對不起了……

　　「我不想和你玩猜謎！」穆祁揉了揉頭髮，有些煩躁道，「現在已經有傳言說是輪迴梭碎成了碎塊，而近幾年來靈異事件頻發也是因為那些碎塊的緣故。而你和那個無修門少門主因為太頻繁出現在那些事件發生的地區，已經開始有人懷疑碎塊在你們手上了……」

　　「哈？」蘇元寒感覺有些詫異，「這都是誰傳出的消息？簡直是無稽之談！憑什麼說那什麼碎塊在我和少彌手裡？就算真在我們這，難道他們還想直接搶嗎？！」

　　「……已經有人提出這個提議了。」穆祁艱難的說道，「而且還是各大派商討後提出的……」

　　「誒？他們真的打算明搶？」蘇元寒表示很不可思議，「這都是不要臉了嗎？他們已經忘了之前搶奪無修門靈脈的教訓了？」

　　「不，他們怎麼敢向無修門動手，這個提議針對的只是你而已。」穆祁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道。

　　「因為我看起來比較好欺壓麼……」蘇元寒腦子轉了幾圈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冷笑數聲後道。

　　那群人估計是想從他手上拿到幾塊碎塊做籌碼，到時候再和無修門交換合作。如果真有好處，也能因此分一杯羹，還不容易得罪人。畢竟，幾乎沒有人知道他是昭清宮的人，可能都以為他只是個散修而已。

　　「他們不怕無修門出手嗎？無修門少門主還在我身邊呢。」

　　「無修門少門主出了名的不好相處，所以不會有人把你和他聯想到一起的。畢竟你們也不是時時都在一起出現……」

　　聽著穆祁事無鉅細的解釋，蘇元寒有些迷惑：「你和我說這些事……是通風報信？」

　　「算是吧。」穆祁嘴角扯出個自嘲的笑意，道，「畢竟我們也算有些交情，不和你說一聲我良心上也過不去，你當初還救了我一命呢……」

　　「你出什麼事了？」

　　蘇元寒越聽越不對，感覺到對面的人有些悲愴的心情，立馬就打斷對方的話語，問道。

　　「沒、沒什麼，我就是來給你提個醒。」裝作不經意的按了按眼睛，穆祁深呼吸一口氣後，強壓住情緒後，準備送客，「我事情說完了，你……」

　　「到底出了什麼事？！難道不能和我說嗎？」蘇元寒堅決不離開，攔在對方面前再一次問道，「你師門出事了？還是你自己出事了？」

　　「……」

　　閉了閉眼睛，穆祁在聽到師門的時候，眼眶迅速的紅了，像是再也忍不住自身的情緒般，瞬間淚如雨下！

　　即使對方迅速的回轉了身子，蘇元寒卻也在瞬間看見了對方忍不住的眼淚，以及背過身也止不住顫抖著的肩膀。

　　看到如此情形，蘇元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原本只是試探著隨意猜測，卻可能成真，他一時也愣住了。

　　——難道華雲派真的出事了？！他沒接到什麼消息啊。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一下對方，蘇元寒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了半天，除了說了句乾巴巴的「保重身體」外，也沒想到有用的辦法。

　　時間過去好一會兒，穆祁無聲流淚了半晌後，終於能夠再次控制住情緒。收拾好自己，再次坐回蘇元寒對面，穆祁雖然紅著眼眶，但聲音還算平穩。

　　「我師父死了……」

　　！！！

　　蘇元寒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問下去，就被對方這一句開頭給鎮住了。

　　然而還沒等蘇元寒回過神來，穆祁繼續道：「師祖現在不知所踪，門內已經亂成一團。這次代表華雲派和其他幾大派一同商議這件事的，就是我。」

　　「……誰做的？」

　　「玉姬婆婆。」穆祁面無表情的回答道，「她原本是想殺我師祖的，但我師父剛好在師祖那邊，就被誤殺了，後來師祖不見了，玉姬婆婆也不見了。」

　　「這是為什麼呢？不是說玉姬婆婆發誓不再踏入華雲派半步的嗎？」蘇元寒很疑惑，這不聲不響的，怎麼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還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

　　「不知道，但無論如何我都會找到她問清楚……」頓了頓，穆祁繼續道，「然後殺了她，以慰我師父在天之靈！」

　　三言兩語說完了事情後，穆祁情緒似乎釋放了一些，整個人靠在沙發上放鬆了些許，不再緊繃著了。

　　「好，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我一定盡力而為！」蘇元寒也不打算繼續問下去，直接許諾道。

　　「我知道……」穆祁眼神微微帶了絲暖意，笑了笑道，「到時候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不會和你客氣的。不過你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那個碎塊的事情……」

　　「沒事，我會解決的，你不要擔心。」

　　不欲讓對方再煩心自己的事情，蘇元寒拍著胸口保證，一定會儘早解決那件事，不會弄得一發不可收拾。

　　「實際上，你只要公佈出你昭清宮少宮主的身份，一切就好說了……」

　　相處了這麼久，穆祁自然知道蘇元寒是昭清宮宮主的親外孫這件事情，而眼前這個難題無非是其他人看蘇元寒沒什麼背景，比較好欺負才有的計劃，只要少年身份一公佈，那完全不會有人來找下一任昭清宮宮主的麻煩的。

　　「這不行。」蘇元寒搖頭否決道。

　　他剛剛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想到了，這應該又是外公的另一個考驗，不然不可能有人知道碎塊在他手裡這件事。

　　而外公大概也是想看自己如何憑藉自己的力量解決這幫永遠貪心不足的人吧。就像那次無修門靈脈事件一樣，只有度過了這個考驗，自家外公才有可能放心的把昭清宮少宮主之位交給他。

　　怪不得之前外曾祖父藉口有事，把少彌也給召回上靈境去了……

　　不知道少年腦子裡的想法，穆祁在聽說他不打算用這個最為省便的方法後，很是驚異：「為什麼不行？這樣一勞永逸了啊。」

　　「唔，因為一些事情，所以我不能暴露這個身份。」蘇元寒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含糊道，「反正除了這個方法之外，我還有別的辦法，你就別擔心了。」

　　「可是！」穆祁還想再勸一下，頓了半晌還是放棄了，「算了算了，你從來主意正，你自己有準備就好，我不管了。」

　　「嗯嗯嗯，總之這件事還是先謝謝你了。等事情解決了，我一定好好地謝你！」蘇元寒見對方不再說什麼，連忙笑嘻嘻的道謝道。

　　聞言穆祁擺擺手，道：「別了，之前你幫了我不少，我這次也只是和你說個消息而已，不算什麼。」

　　「那不能這麼說的，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到時候我們事情把都解決了，一定要好好聚一聚。」蘇元寒伏下身子故作神秘道，「到時候我介紹我的道侶給你認識啊。」

　　「什麼？！你都有道侶了？」穆祁被少年的話驚的差點跳起來，聲音也不知不覺升高了。

　　「沒錯，三十出頭的大叔，你也要加油了啊，總不能什麼事情都被我趕超一步吧。」蘇元寒故意笑瞇瞇的調侃道。

　　果然，在聽到他這一句話以後，穆祁又一次跳腳了：「你等著！到時候誰趕超誰還不一定呢！」

　　「那我就等著唄，到時候見者人可不要惱羞成怒啊……」

　　「才不會……」

　　好不容易再次逗笑了穆祁，蘇元寒又和他笑鬧了一陣後，才告辭離開。

　　路上，想著活力四射的好友之前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蘇元寒摸了摸下巴——果然還是逗他跳腳的時候最有意思了。

　　而等蘇元寒離開以後，原本氣急敗壞的穆祁轉頭又緩緩沒了表情，眼中深藏的仇恨也慢慢浮現了出來。

　　他之前和少年說的大都是真的，只是忽略了一些細節。比如他師父是被虐殺的，而理由就是所謂的輪迴梭碎塊……

　　他之前偶然間得到了一塊碎塊，但後來因為各種原因，就把碎塊送給了無修門門主，也就是君少彌後來得到的兩塊碎塊之一。但之後玉姬婆婆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得到這個消息，直接殺上門來索要。而他的師父為了護著他，就被活活虐殺了……

　　不想讓少年知道這件事的真相，穆祁下意識的就隱瞞了一部分細節。而在少年千方百計想逗笑他的時候，為了不辜負少年的好意，他也索性就裝出一副假面來，笑呵呵的和他玩鬧。

　　穆祁發誓，他有生之年必然要報了這弒師之仇！一刻都不忘懷！

　　而至於那些朦朧的情愫，既然不可能實現，就讓它們隨風飄散吧。他會在心裡為那個少年默默祈禱，希望他永遠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