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許籬遠的選擇

　　在蘇元寒不能動彈的這一個時辰裡，他除了一開始和君少彌聊了會天，交流了一下現狀以後，就一直閉目運轉功法，恢復體內缺失的靈力。

　　俗世內的靈氣並不純粹，還有些稀薄，但不知道為什麼，蘇元寒在吸收靈氣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這種情況。要不是君少彌說他現在還在俗世，他都要以為被帶回上靈境了。

　　靜靜回覆了大半個時辰，直到蘇元寒感覺到身體重新回到他的控制，他才睜開眼睛斷開與周圍靈氣的溝通。

　　等下了床，他一邊活動筋骨，一邊有些好奇的問：「你這裡佈了聚靈陣？分佈的靈氣都快和上靈境一樣濃郁了。」

　　在旁邊陪著一起打坐的君少彌也不隱瞞，爽快回答道：「不僅是聚靈陣，還有靈石埋著，所以才有現在的效果。」

　　蘇元寒恍然點頭，有靈石填充，怪不得靈氣不像其他地方那麼斑駁。

　　「走吧，去看看隔壁的人，早點結束你也可以早點回去，你這傷還需要時間多休養。」君少彌一副想早點結束的樣子。

　　「嗯，我們走吧。」蘇元寒也贊同對方的提議。

　　他知道，目前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沒什麼傷痕存在，但內裡的傷勢並沒有解決。現在是憑藉藥力勉強動彈，藥力一過，他又會失去力氣躺回床上待著了。

　　打算速戰速決的蘇元寒和君少彌不再耽擱時間，推開門走進許籬遠所在的房間。

　　一進門。蘇元寒的眉頭就緊緊皺起。無他，就是因為房間裡那個神色呆滯的許籬遠。

　　他現在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以前那般溫和開朗的模樣，木呆呆的坐在牆角，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也不關注周圍的任何動靜，一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樣子，越看越讓人火大。

　　蘇元寒皺著眉頭，走到對方跟前蹲下，開口道：「許籬遠？」

　　然而許籬遠對他視而不見，眼睛中沒有映入任何人的影子。

　　靠在門邊的君少彌看著這幅情景解釋了一句：「他之前就這樣了，帶他進房間，他也就只是坐在牆角不動，讓他吃飯也完全沒有反應。」

　　蘇元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這是想讓你媽媽的犧牲白費？」

　　許籬遠還是不說話，一動也不動。

　　「你知不知道你媽媽為你做了什麼？她先是為了你不去轉生，後來又不顧及自己的來世會怎樣，把大半力量用來轉移你身上的罪孽，差點不能進輪迴。」蘇元寒也不管對方的反應，繼續道，「可是你呢，執拗的要求她陪在你身邊，還給她下咒，最後還要破壞她進入輪迴通道。你是想讓她死？不，應該是魂飛魄散吧。」

　　聽了這麼一番刻薄指責的話，許籬遠終於動了動眼珠，張開嘴巴想說些什麼。然而還沒說出口，卻又默默閉上嘴巴，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

　　蘇元寒看對方終於有了點動靜，也就不管不顧繼續往下說。

　　「原本你媽媽來找我做交易，不惜被淨化也要不拖累你。這麼一件好事我自然是答應了。結果沒想到事情有變，最後不僅我接手的力量大大減少，還差點把我這條命搭進去。現在這個情況，我都不想再履行最後的交易內容了。」

　　裝出一副厭惡嫌棄的模樣，蘇元寒掏出一封信，故意在許籬遠面前晃了晃，說道：「你媽媽給我了這封信，說是讓我交給你。不過看你這副樣子應該也用不著了，那就算了吧，我撕了它好了。」

　　剛想作勢欲撕，許籬遠已經一把奪過那封信，力氣大得讓原本就是強撐著的蘇元寒差點撲倒在地。

　　險險穩住身體，蘇元寒心悸的拍了拍胸口，蹲的累了，索性席地而坐。

　　而身後伸出手欲接的君少彌看到少年已經穩住身形後，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收回邁出去的半隻腳，再次靠回牆上。

　　看著眼前這個握住信紙，淚流滿面的人，想想不管以後對方有什麼成就，現在也只是一個未成年的青少年，蘇元寒心中的火氣慢慢降了下來。

　　他心平氣和的再次開口：「東西我交給你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還是想跟著你媽媽走？」

　　許籬遠終於開口，說出了自昏迷醒來的第一句話。

　　「我會活下去。」他的聲音沙啞，像是砂礫磨過般粗糙。

　　「你應該也知道了，我之前的打算是什麼。」蘇元寒提醒對方。

　　「嗯，你封印我的記憶，廢去我的靈力，這封信上都有寫。」

　　「這麼活下去你願意？」蘇元寒好奇，照理對方應該最看重這段記憶的啊。

　　「這是媽媽囑咐我的最後一件事，我會聽她的。」許籬遠眼神黯淡，但好歹多了些生氣，「以前我不聽話了那麼多回，這一回，我總不能讓她再失望。」

　　「不錯，腦子清醒很多嘛。」蘇元寒有些詫異，這種感覺像是對方突然不再偏執了一樣，沒有以前那種格格不入的僵硬感了。

　　「這也是媽媽送給我最後的禮物了，我會控制好自己的。」許籬遠語焉不詳。

　　蘇元寒明白他的意思，放心了不少，這樣也算是勉強達到標準了吧。

　　「我可以不封印你的一部分記憶……」

　　按住想說些什麼的對方，蘇元寒示意他別急：「但是有關修行的記憶我會封印，靈力也會徹底廢除。你可以留下的記憶只會有模糊的印象，為了你以後能更有目標的贖罪。」

　　「好好好，只要還有一點記憶，我以後一定會做更多的善事，絕對不會再為惡。」許籬遠很是激動。

　　「但這樣你以後會很辛苦，容易做噩夢，吸引一些不潔的東西……你要仔細考慮清楚再選擇。」

　　「我知道後果，沒關係的。」許籬遠笑的很輕鬆，「這段記憶對我來說比什麼都寶貴，我選擇好了。」

　　深深看了一眼神態自然的許籬遠，蘇元寒不再多做勸導：「既然你做出了選擇，那我……」

　　「等等！」靠在門邊的君少彌突然出聲阻止道。

　　「怎麼了？」蘇元寒有些疑惑，一手撐在地上，轉過上身看向走近的好友。

　　「我來吧，你好好休息。」君少彌扶起了坐在地上的蘇元寒，語氣柔和的建議道。

　　感受了下體內恢復了半數不到的靈力，蘇元寒想了想就點點頭，把事情交給了對方。

　　看著那個明顯不好惹的男人扶起了蘇元寒，許籬遠眨了眨眼睛。等蘇元寒信賴的把事情都交給對方，而對方眼含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以後，許籬遠又眨了眨眼睛，心中冒出無數猜測。

　　不過許籬遠很是識趣。看男人一臉冷淡的吩咐他盤腿坐好，還遞過來一顆丹藥讓他服下，許籬遠立馬一一照做。

　　一旁的蘇元寒怕對方有什麼想法，貼心的解釋道：「這位是我的好友，他的修為比我高，封印這種事讓他來做效果更好。而這顆丹藥是為了緩解痛苦的……」

　　不等許籬遠反應過來到底是緩解什麼痛苦，君少彌已經運起靈力，沿著他的經脈開始抽取體內靈力了。

　　為了不損害許籬遠的身體，君少彌選擇的是最無害的一種方法。然而，作為被廢除的一方，許籬遠只感覺經脈都快斷了，整個人都在痛苦得一直在抽搐。

　　等到徹底結束，許籬遠已經接近昏迷，渾身被汗水浸的濕透，像是剛從手裡撈出來的一樣。趁他意識模糊，沒有多大抵抗的時候，君少彌迅速抬手拍在他的腦門上，靈氣侵入大腦，結成複雜的圖案，封印了記憶。

　　一連串的動作做完，蘇元寒看自家好友沒事人一樣，一滴汗都沒出，很是羨慕。

　　「這就完了？」

　　「嗯，等他醒來以後只會記得他母親和他說過的一些話，不會有修行相關的記憶了。」

　　揮揮手把人放倒在床上，君少彌扶著已經快要站不穩的蘇元寒一步步往外走。

　　「嗯，那等會就讓趙鑫送他回家，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了。」蘇元寒也不推拒，藥效正在慢慢消失，疼痛感蔓延上來，他已經沒什麼力氣了。

　　「這件事情完了，你接下來要怎麼辦？」君少彌看不下去對方蝸牛一樣的速度，扶著蘇元寒的肩膀，冷不防的一把把他抱了起來，大步往原先的房間走去。

　　「哎，等等等……」蘇元寒措手不及，慌忙間攀住了對方的肩膀，死死抱住。

　　「別等了，照你這個速度你得明天才能到隔壁。」君少彌抱著一個大活人，臉不紅氣不喘，口氣自然的對著蘇元寒調侃道。

　　這對話好像有點耳熟？

　　當蘇元寒還在思索在哪裡聽過這些話的時候，君少彌已經抱著他回到房間，輕柔的把他放回到床上。

　　「想什麼呢？」看著對方糾結沉思的模樣，君少彌有些好笑，「我說，你想過回家要怎麼解釋嗎？天可是快黑了。」

　　「呃——」聽到好友的提醒，蘇元寒頓時忘記了剛才的糾結，陷入了新一輪的苦惱。

　　「要不照實說？」君少彌提議。

　　「那不行，照實說了他們會多擔心啊，不行不行。」蘇元寒想都不想的就拒絕了。

　　「那能怎麼辦？你這傷勢可是要好好修養的，這時間起碼得一星期吧。難道你能無緣無故消失一星期？」

　　「唔，這一開始我也只是以為最多脫力，明天躺一天就好了，沒想到……」蘇元寒也有些急了。

　　想了好一會兒，蘇元寒試探著問好友：「少彌，你這丹藥……」

　　「想都別想。」君少彌斷然拒絕，「要不是你還有事情沒處理完，我之前也不會給你用那種丹藥。」

　　「哦——」蘇元寒怏怏收回期待的眼神，鬱悶的繼續思考對策。

　　看出少年有些氣悶，君少彌猶豫了下，還是解釋道：「不是我不捨得給你丹藥，這丹藥只是暫時讓人有氣力，少量服用対傷勢有好處，如果想靠這個支撐一星期是絕對不可能的。」

　　蘇元寒聽到對方的解釋心情奇蹟的回轉了不少。

　　他知道好友是為了他好，但這一受傷，心裡突然就脆弱了不少，聽到好友毫不猶豫的拒絕，剛剛不知怎麼，蘇元寒心情就變得很低落。而現在好友稍稍解釋，他就又開心了。這情緒的轉換，連他本人都覺得很奇怪，像是無理取鬧一樣不可理喻。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蘇元寒心情好了，語氣也輕快了不少，「但是家裡那邊我想不出辦法，所以才想用丹藥瞞過去。」

　　君少彌聽出少年沒在生氣，也就沒把剛剛的事情放在心上，順著他的話又提出建議道：「要不，你就說略有些感悟，要閉關？」

　　「這個方法好！」蘇元寒眼睛一亮，按照這個思路繼續完善計劃，「先說閉關，然後就找個地方待著……」

　　「別找地方了，就我這吧。」君少彌打斷道，「剛好我這段時間沒事，可以留在這邊看著你。」

　　「誒？你不是有工作嗎？」蘇元寒疑惑道。

　　「我沒和你提起過嗎？我現在的職業是攝影師，還是自由的那種，所以時間安排上很寬裕。」

　　「住你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要不我回外公那邊住吧。」蘇元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煩，反正我也是要修行的。這邊佈置的還不錯，靈氣也算充裕。到時候我們再同修一次，沒準恢復的更快。」君少彌解釋道，轉而又故意感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和我性格投契，體質也互補的人，我不得好好抓住，不讓人跑了啊。」

　　「哈，那我就不跑了，省的也弄丟了一個和我性格投契、體質也互補的好友，那可虧了。」蘇元寒打消了最後的顧慮，笑著回侃道。

　　看著對面少年笑容燦爛又帶了一絲狡黠的模樣，君少彌感覺他的心在剛剛似乎多跳了兩拍。

　　得出解決方案的蘇元寒終於搞定了所有的事情，一身輕鬆的躺在床上，和君少彌天南海北的聊著天。

　　一時間，兩個人談興正濃，相視而笑，房間內氣氛甚好。

作者有話要說：

許籬遠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以後應該也就是打打醬油之類的活了吧。

小劇場：

許籬遠（不滿）：戲份就這麼結束了？說好的上一世的強勁對手以及這一世的青梅竹馬呢？

小墨（心虛）：呃，不是在元寒回憶裡說過一些了麼，要不以後再提幾句？大不了後期送你個大雞腿嘛，不要在意這種小細節啦~

許籬遠（咆哮）：滾——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小墨就……滾就滾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