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三哥誒

　 「三哥？」曲洛逍遙了一個多月，並沒有回宿舍去，暑假的時候也沒有太多聯繫，只知道孟襄嶸在學校。

　 現在乍然聽大胖哥的聲音和「三哥」兩個字，曲洛甚至有些恍惚了。

　 他想了想：「前兩天他不是還在朋友圈抱怨，說圖書館開放時間太短，恨不得通宵學習？」

　 孟襄嶸學霸人設從大一延續至今，從沒崩過。

　 大胖哥：「你要是有空，去看看他。我覺得這人神神叨叨得不太對勁。貧僧的第六感還是有些靈的。」

　 尤其是在猜包子是肉餡還是菜餡的時候。

　 不過曲洛敏銳察覺不妥當，如果只是「神神叨叨的」和「不太對勁」，那大胖哥不會給自己連打幾個電話的。

　 曲洛站起來，開了擴音，拿了衣服往身上扒拉：「到底怎麼了？」

　 電話那頭停了一小會兒：「我懷疑他這幾天都是在圖書館過夜的。」

　 曲洛：……

　 這人穿好衣服，拿著手機已經走到洗漱間：「我知道了，我去找他勸勸他。就算要考研，也不能這麼拼命啊，也不怕猝死。他舍友怎麼都不勸勸他……」

　 「不是。他後來死賴在咱們宿舍沒聽從分配。」

　 大胖哥打斷曲洛，「老大你聽我說。我覺得特別奇怪，老三自己好像不知道晚上沒回去。我本來已經買好下午的票，明天就能到學校的。但今天早上打電話他沒接。」

　 「什麼鬼。」曲洛罵完靈光一現，想起圖書館裡有個了不得的東西一直鎮著。他和迢星一直沒有再去看顧。

　 惡鬼心。

　 曲洛皺起眉頭深吸一口氣，再吐出去，推門出去：「你說老三神神叨叨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今天沒接電話是怎麼回事兒？大胖哥，等下，我……進電梯，沒信號，三分鐘之後打給你。」

　 曲洛剛好看到小黃打算送雁飛離開。雁飛站在傳輸陣上，小黃一腳踏在傳輸陣裡，另一隻腳還沒放下。

　 曲洛掛了電話衝進傳輸陣，小黃這才進入其中。

　 傳輸陣發動。

　 雁飛見了曲洛委屈：「老師，師父不肯帶我玩兒。他今天早上可摳門兒了……」

　 雁飛把早上自己念祝禱詞催動巡生盤的事情講了一遍，重點是告狀——他妖爹不肯帶他一起去尋仙緣！

　 「尋仙緣怕也是有危險的。你回家好好待著，下週把作業都寫好。要開始預習下學期的課了。」

　 雁飛撇嘴，嘟囔：「就知道袒護他。」

　 曲洛又問小黃：「迢星是不是出去了？」

　 小黃點頭：「巡生盤發動，主上去尋仙緣了，他讓我將雁飛公子送回家。」

　 曲洛抿嘴。

　 尋仙緣的話，也可能有危險，甚至現在最好不要打擾。曲洛立刻放棄了找迢星的念頭。但也不能放著孟襄嶸不管。

　 小黃問：「洛哥你是不是也有事情？」

　 曲洛點頭。

　 這時候白光散去，他們到了圖書館後的水井蓋上。

　 曲洛莫名覺得身後有人在看自己，轉身抬頭就見圖書館頂樓自習教室的窗戶邊，似乎有個影子，看著特別像孟襄嶸。

　 曲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錯覺了，又看了一眼雁飛，實在不放心他在這兒，就催促小黃帶著雁飛離開。

　 曲洛自己則是急匆匆去了圖書館，路上再給大胖哥打電話問情況。

　 大胖哥注意到孟襄嶸神神叨叨，大約是在快期末的時候。這人總說自己學壞了腦子，明明人家都在卻覺得自習教室裡只剩下他一個。

　 大胖哥：「那時候我還和二哥調侃，說他是閉門入深山，學到入定入靜的境界了。」

　 不過後來孟襄嶸就不這麼說了，精神也是好。只是有一兩次晚歸，說是在圖書館睡著被鎖了。有一次曲洛還和他撞見的，一起回宿舍，替曲洛省了去招待所的50塊。

　 那時候曲洛忙著糾結刷任務，沒有注意到這些孟襄嶸的這些細節。

　 後來期末考完，他去了迢山，更不提了。

　 大胖哥：「放假之後，我偶爾和老三聯繫。然後我覺得他白天和晚上跟換了個人似得，嚇死爹了……咳，阿彌陀佛。然後這個星期就全天候都跟晚上一個樣了。老大，貧僧識人的本領尚且有一些的……」

　 大胖哥雖然胖且宅，但在識人方面，他的確有些過人之處。

　 曲洛也沒想懷疑，直說：「我信。」

　 大胖哥鬆了口氣：「那你等會兒找到他，先跟著他。我覺得他可能是考研考出心理方面的問題了，不能刺激。老大你雖然是個英雄，但哄老三這事兒還是讓我來吧……」

　 曲洛：……

　 「胖哥。」曲洛突然打斷大胖哥，「我那次，謝謝了。」

　 「老大你怎麼突然客氣起來了？」大胖哥喘著氣，「我先去車站看能不能換個票。這個心理問題，我還是有點研究滴……」

　 「這不是個心理問題。」曲洛站在圖書館玻璃門前。

　 因為是暑假，圖書館也顯得空空蕩蕩。但曲洛向內看，只覺得圖書館正中央的地方一團黑氣向上冒。

　 曲洛瞬間就可以確定，鄧志峻的問題和迢星鎮在圖書館裡的惡鬼心有關了。

　 那時在醫院，一顆惡鬼心就惹了曲洛看見無數鬼怪，還蠱惑了鬼怪追著迢星打……鄧志峻常年在圖書館泡著，惡鬼心未必不會蠱惑他。

　 「不是心理問題？」大胖哥追問，「那是什麼問題？」

　 「撞邪，或者被附體。」曲洛依舊站在玻璃門外，深吸一口氣，他似乎又看到有個黑影閃過，「你信我……」

　 「臥咧個大槽……善哉善哉。」大胖哥迅速轉換，「老大，老三八字弱啊！」

　 大胖哥從科學到迷信無障礙切換，曲洛差點沒適應過來。

　 他哽了哽：「我識人的本領不行，但打鬼的本事還是有些的。日落的時候，如果我還沒有聯繫你，你就給……小黃發短信。我告訴你號碼。」

　 「先就這樣了。」曲洛將小黃的號碼報給大胖哥，再不耽誤，掛了電話推開了玻璃門。

　 一進入圖書館，就是一股涼氣撲面而來，冷得好像初冬，顯然不是正常的中央空調的效果。

　 曲洛從口袋裡抽出自己的筆，要在手上寫字。筆尖劃過皮膚，卻是一點痕跡也沒有。

　 曲洛皺眉，轉身卻見玻璃門上爬滿了黑色的藤枝。曲洛用筆戳了一下，藤枝立刻暴起向前。

　 曲洛急退幾步，掏出手機，沒信號，知道自己大意了。

　 他再看向圖書館中間天井，天井正中黑氣扭動。黑氣從二樓的地面一路向上，直抵六樓的玻璃天花板，好像一棵樹，又有細小的黑氣在空氣中彌散向外。

　 而各個樓層的書庫因為是暑假都沒有開放。曲洛站在天井邊緣，抬頭向上，隱約看見六樓自習教室的門似乎開著，邊緣站著一個黑影。

　 曲洛抬頭：「老三！」

　 那影子緩緩扭動了一下，手抬了起來。

　 曲洛衝到電梯邊，停了一下轉身進了樓道。這個時候電梯顯然已經不安全了。

　 樓道裡尚且乾乾淨淨，只是有些古怪的敲擊聲迴盪。曲洛側耳聽了一下，敲擊聲是從樓下傳來的。

　 救孟襄嶸＞打鬼

　 曲洛沒做停留，衝上樓去，一路直奔六樓，推開樓道門就見一個黑影站在自習教室門口。

　 黑影好像個黑色剪紙，和人等身，單看就是孟襄嶸的身材，空氣中的黑氣纏繞在黑影上，只有兩隻眼睛露在外面。

　 黑影見了曲洛，立刻艱難挪動，手指在半空揮舞，先是三個點，再是三條線，最後再是三個點。

　 摩爾斯密碼SOS。

　 黑影又開始比劃1和0：10011111110011。二進制的SOS。

　 黑影就是孟襄嶸沒錯了。

　 曲洛看黑影比劃到一半，確定他是個人就開始到處找東西。他見地上還躺著幾本書，只有一本《泛函分析》沒被黑氣纏上。

　 曲洛撿了《泛函分析》，打開，其中金色字跡閃閃爍爍，光澤暗淡。但也顧不得許多，曲洛拿起書衝上去揮開糾纏黑影的黑氣。

　 黑氣褪去，曲洛又拿著書猛拍黑影。黑影身上的黑氣好似灰塵一樣，被曲洛拍得彈了起來。

　 曲洛拿書揮黑氣，也不知道這麼拍拍打打多久，黑影終於有了些許色彩。

　 曲洛卻愣住：「老三？」

　 黑影之下的確是孟襄嶸，但卻是個半透明的孟襄嶸。

　 孟襄嶸低頭看著自己，一隻手和另一隻手交疊，直接融在了一起，好像3D投影。他也是急了又說不出話，急得瞬間褪了一個色。

　 曲洛忙說：「我從小就能看見鬼，差不多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兒。你現在可能是魂魄和身體分開了。」

　 孟襄嶸猛點頭。

　 孟襄嶸的神情不是恍然大悟，而是肯定→他已經知道自己魂魄和肉身分離。

　 曲洛不廢話：「你身體跑哪兒去了，知道嗎？」

　 孟襄嶸指向樓下，又比劃出一個「-1」。

　 曲洛心裡一個大寫的「操」，說不定剛才聽到的聲音就是孟襄嶸的身體了。

　 曲洛想了一下：「你和我一起下去。然後想法一起出去。」

　 孟襄嶸卻搖頭，他指著樓下閉上眼，再睜開，抬起頭。

　 曲洛猜：「你下樓就失去神智，再醒過來就在這裡了？」

　 孟襄嶸猛點頭，伸出大拇指。

　 曲洛再看看，也就明白點了。這時候外面還是白天，而全樓太陽最好的地方就是頂樓的天井玻璃窗了。

　 曲洛深吸一口氣，知道日光現在能給孟襄嶸保命。這人猶豫了一瞬，衝進衛生間，一腳踹碎上面的鏡子，挑著大塊的搬出來。

　 天井是圓形的，外圍圍著一圈欄杆，曲洛將鏡子盡可能靠著欄杆擺放，將折射的日光對準孟襄嶸那邊。

　 曲洛跑來跑去，速度極快，沒一會兒，將佈置好了。

　 半透明的孟襄嶸被白花花的光圍住，顏色竟然還亮了點，發出微弱的聲音：「老大……」

　 曲洛卻可惜鏡子不夠，不然能往下面的樓層照一照。

　 曲洛跑過去對孟襄嶸說：「你暫時沒事了。試試看能不能飛起來，往上飄一飄，能飄出去最好。」

　 孟襄嶸：……

　 曲洛看著孟襄嶸一臉便秘表情，更加想念大胖哥，他只能勉強給孟襄嶸鼓勵：「學霸就要有學霸的樣子，突破一下吧。我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