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迢山好

　 迢星瞪了狐狸一眼：「再作剝皮做地毯！」

　 黃皮狐狸聞言立刻站直，化作人形，變回小黃。

　 小黃哀嘆：「主上，看在我這些年一心護主，給您打理家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份兒上，你能不能繞過我這回？小的保證沒有下回了！」

　 迢星哼了哼。

　 小黃見此路不通，立刻尋求外援，撲到曲洛面前：「洛哥，哥哥呀，您就是我親祖宗！看在我這些年盡心竭力效忠主上的份兒上，您給我美言幾句吧！我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我在湖區見了您，被您的威武霸氣迷昏了頭，就忘了迢山的事兒了麼。迢山也不是別的地方，我不敢交給旁的妖……」

　 「你還敢怪他不好！」迢星拔高聲音。

　 小黃立刻改口：「都怪我在湖區玩得太開心！」

　 曲洛沒好氣，揮開迢星，對小黃說：「之前迢山的火，原來是你的障眼法。」

　 曲洛說著，拳頭咔嚓一聲響。

　 曲洛：燒得老子現在都不能友好地抽煙了，該捶一頓吧！

　 「火不是。」小黃嚇得毛都豎起來了，瞥一眼迢星，老實交代，「火是主上的障眼法。我的任務是用妖法迷惑往來行人，不讓他們再上山，發現草木恢復了。」

　 然而端午三天，小黃跑去了湖區，忘了迢山的事，才有了微博熱搜的異聞。

　 曲洛鬆開拳頭：「那現在怎麼辦處理了？」

　 小黃：「手下人去處理了。熱搜已經撤了。還打算出幾個報導……」

　 小黃嘰里咕嚕一通彙報，還用上了幾家新媒體。曲洛聽完大開眼界，才知道微博還能這麼運營。

　 說完，小黃又四下看了看，嘆氣：「主上，小的現在還是不能做地毯。這新佈置是我安排的，現在我來復原比較好。」

　 「本君不會？」迢星冷哼。

　 小黃立刻跑去拉住迢星的袖口：「您妖法高深，當然無所不能。但您身份高貴，這些小事兒還是留給小的吧。」

　 迢星抽了袖口：「那你將這裡收拾好。我帶著卿卿出去轉轉，不對，先將傷口處理了。」

　 小黃忙殷勤地說：「人族新的藥，小的也備好了。」

　 迢星拉了曲洛的手，向一邊走。

　 曲洛看著手：真膩歪。

　 不過還是隨著這妖行動了，省得他再往地上撲翻來滾去的。

　 走了兩步眼前一花，他們到了另一間房中。

　 這屋子足有百平，沒有窗戶，只一扇門。

　 四方四正，一面牆是中藥房的七星斗櫥，一面牆是西醫用的醫用櫃、器械櫃。還有一面牆用板材打成了無數格子，格中閃著各色各樣的光。角落裡還有搶救車。

　 屋子中間，放著醫療床、治療台什麼的。

　 曲洛驚嘆：裝備真是齊全。

　 迢星也驚嘆，提起搶救車上除顫儀的電極板，戳戳邊上的按鈕：「這是個什麼？」

　 除顫儀嗡鳴。

　 曲洛聽見聲音轉身，就見電極板在除顫儀上，迢星的手指戳在了電極板。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妖的身體結構和人不一樣，還是這地兒風水不好，總而言之除顫儀運作，一波電擊。

　 「嗷！」迢星一蹦三丈高，跳到一邊吹手指。

　 「你不要命啦！這東西帶電，搞不好會死的！」曲洛衝過去關了除顫儀，抓了迢星的手，再去探他脈搏。

　 迢星任憑曲洛動作。

　 曲洛摸了這妖的脖子，心跳正常，居然一點事兒都沒有。

　 曲洛：……媽的，妖孽。

　 「咳咳。」迢星看著曲洛的肩膀，「給卿卿處理下傷吧，皮外傷現在要用什麼藥？金瘡藥好像過時了，我搜搜吧……」

　 迢星說著拿出手機。

　 「別搜了。」曲洛乾淨利落地在醫療床上坐下，「你給找一瓶雙氧水來。」

　 迢星轉頭沖著醫用櫃一伸手，櫃門開了，一瓶雙氧水飛出來撞進迢星手中。

　 曲洛掀了T恤，轉頭看肩膀。肩頭三道抓痕長卻淺，滲著血水。就是一般的皮外傷，可見青面鬼和一般的鬼也沒太大差別。

　 迢星提著雙氧水湊過來：「卿卿，還要什麼？」

　 「不要了。」曲洛接過雙氧水，擰開瓶蓋。一手撐開傷口，一手將雙氧水澆在了傷口上。抓痕立刻冒出了許多白泡，發出細微的聲響。

　 迢星在一邊看著抿嘴擰了眉頭。

　 曲洛四顧，指了一邊發光的格子牆問：「那個是不是妖用的藥？」

　 「嗯。」迢星瞥了一眼，依舊看曲洛。

　 曲洛此時半裸著。這人上身緊實，肌肉精悍修長，隱約露出些許線條，雖沒有壘疊結塊，但像只豹子，動靜之間都是力量。

　 曲洛想想又說：「醫療器材有些能救命也能要命。你以後不要仗著自己是妖，就隨便亂摸亂碰。」

　 「好。」迢星依舊盯著曲洛。

　 曲洛：……媽的，還有什麼話題？

　 他實在是被看得不自在，只好直言：「你能不能看看別的地方？」

　 迢星抬頭看曲洛的臉。

　 曲洛：特麼地還不如看胳膊呢！

　 幸好迢星開了口：「卿卿，這些疤痕是什麼時候留下的？」

　 迢星說著，指尖貼在曲洛左肋下。

　 仔細看時，曲洛身上有十多道大大小小的疤痕，都是淺淡白亮，可見年代久遠。左肋下的那條疤最大，邊緣翻卷，還有些縫針的痕跡。

　 曲洛拍開迢星的手：「鬼撓人打，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迢星追問：「誰打的！卿卿有沒有打回去，把他們打得皮開肉綻！」

　 「倆人渣，和他們計較什麼。」曲洛渾不在意，看著肩膀上傷口上的白泡消失了不少，抬手又要澆雙氧水。

　 迢星憤憤：「卿卿就是心太好。哪兩個人渣，告訴我！我去殺……哦，不能殺人。本君去抽他們一頓！卿卿說，是誰！」

　 「我爸我媽……」曲洛將雙氧水澆下去，肩膀傷口裡的白泡翻滾，疼得鑽心。

　 迢星咬牙切齒：「他們的名字八字給我！」

　 曲洛一愣：「你沒聽見我說話？我爸我媽。」

　 「我聽見了啊。你爸你媽又稱你爹你娘。」迢星詫異，「怎麼了？」

　 是啊，怎麼了？就不能打一頓嗎？

　 可曲洛小時候被打，最好的時候是有好心人攔住他爸媽，更多是親戚勸他不要記仇。他要是還手，還會被人罵不孝。後來這些事他都不講了。

　 這妖倒是別出心裁，還委屈上了：「我都不殺了，就打一頓而已。要不，要不不打了，就把他們吊起來，吊十……吊三天？」

　 曲洛：……

　 這時候肩膀上的雙氧水順著胳膊躺下了，曲洛察覺慌忙拿了衣服擦，擦了幾下。

　 曲洛開口，聲音嘶啞：「殺人會找不到仙緣，打人說不定也會損福報。你要去仙界不是去旅遊，還是別做這些事兒……早說過，人的事妖不要插手。」

　 曲洛說完，又給自己澆了一回雙氧水，用衣服隨便擦了擦。再抖開衣服——爛成一團。

　 曲洛咳了咳，抬頭問迢星：「能給件衣服穿穿嗎？」

　 「好啊好啊！」迢星立刻將打人的事情拋在腦後，興致盎然，翻手就拿出一件襦裙。

　 曲洛：……

　 曲洛：「滾！」

　 這人揮開迢星，大步流星推門走出去。

　 出了門，曲洛驚了。

　 門外是個半弧形平台。平台之上矮樹小花交錯，又有幾道流水蜿蜒其中。

　 平台之外是山崖。向遠，山林翠綠環繞，湖區宛然如寶石鑲嵌其中。

　 曲洛佇立，向遠望。

　 迢星跟上來，提著件襯衫給曲洛披上，片刻後，小聲問：「卿卿，這裡好不好？」

　 曲洛猶自失神：「好。」

　 天幕碧藍，湖水澄澈，山林遼遠。一陣長風拂過，山林簌簌有聲，時間的邊際模糊了，心中陰鬱蕩然無存。

　 迢星的手順著曲洛的肩膀向前伸，自背後抱住了曲洛，貼著他耳邊小聲說：「那你以後就和我住在這裡好不好？」

　 曲洛驀地醒神，轉頭看向迢星：「你幹嘛！」

　 「抱抱卿卿，付報酬啊！」迢星理直氣壯，小心避開曲洛肩膀上的傷口，臉貼在曲洛後頸上。

　 曲洛：……特麼地被抱著，這算報酬嗎，這是吃老子豆腐！！！

　 曲洛拍開迢星：「報酬是老子抱你，不是你抱著我！」

　 「好啊好啊。」迢星立刻跑到曲洛面前站好，張開胳膊，「那卿卿快來抱抱我吧。」

　 曲洛：「滾！」

　 「那不抱，至少回答個問題啊。卿卿以後就和我住在這裡好不好？」迢星重複之前的問題，又補充，「上學也沒關係，我在圖書館樓後面開個法陣，站在法陣上很快就能到。這裡有吃有喝，風景也好，還安靜。還有WiFi和電腦，還算不錯了吧？」

　 這哪裡是不錯，簡直就是人間仙境了。

　 曲洛晃了晃神，卻沒有答應，只說：「總住在招待所的確委屈你。」

　 要不是為了忽悠自己，迢星也不必總是在招待所裡待著。可見自己的確很重要。

　 逆推：成仙對迢星很重要。

　 抱也抱了，總該做點事的。

　 迢星剛要張嘴說話，曲洛搶先一步：「我都沒問過，你到底有沒有好好找仙緣和孽緣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