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餵狗糧

　 「對了，攝影師有一個暑假回家去了……」向北說著人員情況。

　 曲洛坐在一邊聽著他們說話，看向窗外。窗外路對面紅燈閃爍。

　 曲洛又轉臉去看迢星的手。亂七八糟地想著，還是要個紅鑽石。

　 雖然紅鑽石貴到天上去，但也只有這樣才配得上妖。他就是天上的星星。凡人望塵莫及。

　 這麼一想，拍《洛神賦圖》也是合適的。洛神是他，人是自己……

　 「洛哥？洛哥誒。」艾雙夏推了推曲洛。

　 曲洛醒過神，發現身邊妖和向北都不見了：「他倆哪兒去了？」

　 「買單去了。」艾雙夏說著蹦起來，跑到曲洛身邊坐下，胳膊肘搗了搗曲洛，「哥，你這都和他同居了，就這麼堅定地彎了？」

　 「不行？」曲洛瞥艾雙夏。

　 「當然不是不行。我從前以為你就是個冰塊，要孤老終生呢。現在有個人能用鑿子給砸開，」艾雙夏笑起來，「就很好。」

　 曲洛也是笑：「他那個力度的，還是個鑿子？得是個□□吧。」

　 「哥你笑起來真好看。」

　 艾雙夏高興得手舞足蹈，湊過去，「你說說啊，你們現在住哪兒啊？迢星對你好不好啊？以後什麼打算啊？要不要出國結婚？不出國結婚，至少買個房子，把兩個人的名字放一張不動產證上吧。」

　 曲洛：……

　 這人從前以為艾雙夏說給他養老是鬧著玩兒，現在才發覺，這姑娘是說真的。

　 「別打聽了。」

　 艾雙夏不依：「怎麼能不打聽呢。彎了的情況比較特殊，還是要多考慮的。」

　 其實不特殊，至少沒有彎的對象是個妖特殊。

　 曲洛說：「還想想你的《洛神賦圖》吧。」

　 艾雙夏摸下巴：「也是，今天星哥還要和我們一起做前期準備，明天下午去湖區……嗯，我剛好親自觀察觀察。」

　 曲洛：……

　 接下來的幾天，艾雙夏同學除了準備《洛神賦圖》的材料，真的就觀察起來。

　 現象一，迢星非常不專心。準備材料時三心二意沒事兒就將視線轉動到曲洛那邊。

　 結論：在乎度高，很好。

　 現象二，迢星非常愛吃醋。只要曲洛不在，就想法設法表示要給曲洛在《洛神賦圖》裡的鏡頭減一些。

　 結論：有不安全感，很好。

　 現象三，迢星非常愛撒嬌。總是黏著曲洛，說悄悄話，時不時撩得洛哥面紅耳赤要打人，然後迢星立刻再撒一個嬌，曲洛就捨不得打了。

　 結論：有情趣，主動性高，很好。

　 現象四……現象五……現象N……

　 艾雙夏觀察了一天覺得眼有點瞎，雖然自己已經有了男朋友，但還是感覺被強行塞下一袋狗糧，有點撐。

　 艾雙夏感嘆：「膩死我了，媽的，老子的洛哥從前笑都不笑，現在都快閃瞎我了。星哥，真的服！」

　 向北適時表示擔憂：「可感情像下雨，春雨細密但綿長，夏雨急切但短暫……」

　 艾雙夏沒好氣，翻了個大白眼：「你少酸了。你以為感情是定額分配的啊？你等著，等到去湖區了，我肯定會被狗糧撐爆的。」

　 「也不一定啊。」向北猶猶豫豫，「你記得這次咱們少個攝影，然後有個從前模特隊的來自薦？」

　 「咦咦咦？那個叛變未遂的攝影師？」艾雙夏立刻警覺，「好像就是他向經紀公司推薦的洛哥？」

　 「對啊。」向北點點頭，「這次他又自薦來攝影。還打算下午和我們一起去湖區看地點。」

　 這次計劃，艾雙夏、向北和一些後台的工作人員會早一天到湖區做準備。看看拍照地點什麼的。

　 「不得了，洛哥的仰慕者來了。妥妥的小三啊。」艾雙夏高興起來，「看看迢星怎麼辦。」

　 的確是個小三，而且是一出場就特別高調的小三。

　 這人一來就擠到曲洛面前猛刷存在感：「洛哥你好，我是您的粉，能微博互關一下嗎？」

　 這時候已經是傍晚，晚霞紅透了半邊天。一眾人走在湖邊選地點。

　 迢星正和小黃說著明天的安排。

　 曲洛走在隊尾想著規劃，突然面前冒出個人，還要和他微博互關，於是乾淨利落答曰：「不能。」

　 前模特隊攝影師·三兒無語凝噎。

　 曲洛看著這人，皺了下眉頭：「我怎麼覺得你特別眼熟？」

　 遠處觀察了很久的艾雙夏立刻派向北去打探戰情。

　 向北走過去，忙解釋：「他是模特隊的前攝影師。模特隊上次剋扣贊助的事情鬧得挺大，暫時休整。這貨不曉得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我們的攝影師暑假回家一個，死纏爛打非要來替補。」

　 曲洛：「哦。」

　 「星哥，已經退出模特隊了。拍照技術過關，沒有惡意。」三兒同學剖白真心，「我是真的特別崇拜你，所以才來的！你就是全場最佳啊！」

　 曲洛：……這人眼瞎了？

　 「你把眼擦亮點看。全場最佳是迢星。」曲洛說完看向北，「這幾天忙，忘了問，你放假了怎麼都沒去武館？」

　 向北：……星哥救我！

　 星哥沒來，救他的卻是一邊的小三同學。

　 這貨嘆氣上前：「洛哥，我能不能和你借一步說話？」

　 曲洛仔細觀察了這人的神色，高中拒絕男男女女的經驗猛然上線。

　 這條件反射來得猝不及防，曲洛下意識地說：「對不起，我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肯定是過一輩子的那種。」

　 向北：……

　 向北突然發現前面隊伍行進速度降低了。隊尾部分小伙伴似乎還在倒退。

　 但三兒同學被看穿，索性大膽起來：「難道我就不能爭取下？我長得也還是不錯的。」

　 其實這人清秀可以算中上，短褲短衫，細細長長的一個。

　 曲洛：太弱了。瘦要瘦出風骨來，比如迢星那樣。

　 三兒同學：「性格品質也很好。」

　 曲洛：之前對模特隊叛變未遂的人，就不要這麼自誇了。

　 三兒同學：「還會做家務。」

　 曲洛：小黃牌妖法家務了解下？

　 三兒同學：「還有……」

　 向北有些聽不下去了：「這又不是菜市場買菜，貨比三家好的上。感情的事兒一鍋配一蓋。」

　 「可我得死得明白點啊！」三兒同學認真地說。

　 「那你才來可能不曉得。我男朋友是迢星，你了解下？」曲洛抬手指向不遠處，「就是那個迢星。」

　 三兒和向北一起把頭抬，順著曲洛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夕陽西斜，艷紅晚霞勾勒出迢星頎長身影，瑰姿艷逸。

　 「可，可他看上去特別花心，又花里胡哨，看上去就不專一。」三兒同學果然有毅力，「他真的喜歡你？」

　 向北：……同學你腦子好嗎？

　 向北已經有點想溜了，而且很後悔答應了這個炮灰，讓他來替補攝影師空位。

　 曲洛聽這人說迢星壞話，冷了臉。幸好他高中拒絕人的條件反射還在，沒有一腳把人踹水里。

　 接著他冷靜地說：「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過別的人，但那有什麼關係？」

　 「他不喜歡我，我也要和他過一輩子；他不和我過一輩子，我也不會和別人過一輩子。這就足夠了。」

　 盛夏傍晚的湖風帶著點濕潤，捲著這些話向前去，隊尾許許多多人都聽見了。

　 艾雙夏走在前面，只聽到了一點，晚上揪著向北在酒店大廳裡坐著，問他具體情況。

　 向北一五一十地說了。

　 艾雙夏嘆為觀止：「果然是洛哥，邏輯滿分。要是洛哥家從前沒那麼多破事兒，該多好，他就能知道迢星還是很喜歡他的。啊啊啊，曲光譽洛嫻妹混賬王八蛋！」

　 向北：……

　 向北撓了撓臉：「星哥應該會有辦法讓洛哥明白的吧。」

　 艾雙夏精神了：「什麼辦法？」

　 「我也不太知道，就是剛才吃完飯，洛哥獨自回去了。星哥好像和小黃走了，我好像聽到小黃說什麼來著？」向北其實也沒聽得太清楚。

　 艾雙夏催促：「小黃說什麼啊！」

　 小黃說：「主上，洛哥說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過別的人，但那有什麼關係？」

　 迢星坐在一個噴泉水池邊，看著遠方：「你再說一遍。」

　 小黃：……我命苦啊。

　 「洛哥說，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過別的人，但那有什麼關係？」小黃苦逼地又說了一遍，看迢星沒叫停，只好再說，「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過別的人……」

　 「好了。」迢星猛叫停，神色淡然，揮揮手示意小黃離去。

　 這妖又在噴泉水池邊坐了一會兒。

　 曲洛現在是喜歡自己的了。但他不能徹底明白自己喜歡他。

　 雖然這點看上去並不重要，但迢星還是想要曲洛明白自己的心意，全然曉得自己的喜歡。

　 因為迢星早就有了些模模糊糊的預感，仙緣會找到，就在這一世，去仙界的東西會再次集齊。

　 他這次也不會再心軟。

　 然後就該是曲洛曲落，曲終人散了。

　 迢星站起來，脫了鞋子踩在水池裡。池水清爽，些許月光落在上面，甚至有些涼。

　 迢星水里來回走了許多趟，踩著步點，盤算好節奏，將一些模糊的記憶從腦子裡翻找出來。

　 直到一切都妥當，迢星才轉身離去，回了酒店。

　 酒店裡，曲洛已經睡下，迷迷糊糊做著夢，也有光怪陸離的舊事，也有些許回憶，還有妖的聲音說：「我先走一步。」

　 大概是在醫院後院和鬼打架時說的。

　 曲洛在夢裡清醒地知道這是回憶，但還是被驚醒，睜眼感覺迢星正在慢慢躺下。

　 「你跑哪兒去了？」曲洛伸腿將毯子撐開蓋在了迢星的身上，腳碰了碰他的腳，「怎麼濕漉漉的，別是游泳去了……你難道是只魚？」

　 「是因為洗了澡水沒擦乾淨，不是魚。」迢星鑽進曲洛懷裡，「卿卿再猜猜。」

　 曲洛閉著眼又摸了摸迢星的頭髮，只有一丁點水汽，他安下心來，嘟囔：「總得給個提示才好猜的，比如你是個毛茸茸的……」

　 曲洛聲音低下去，懷裡窩著這一團，就覺得踏實了，睡意襲來。

　 迢星湊過去，等到曲洛呼吸全然輕緩平穩睡著了，才輕聲說：「是個一生都只有一個配偶的鳥。是個永遠都喜歡卿卿不會變心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