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六
聲若老龍清吟,春雷乍發,震得四谷齊應,樹葉蕭蕭而下,鳥獸飛遁,繞林不絕。
但覺功力,不啻平增一倍。
突然想起,老哥哥臨去時,交給他的一封書簡,忙取出來一看。
不禁目眥欲裂,熱血激盪,殺機雲湧,正待……
驀然——
身後傳來一聲陰惻惻的冷笑。冷得有如極地寒風。
怪手書生司徒文,取出千手神偷取自天毒門蛇魔崔震的那封書簡一看,不由怒髮衝冠,國毗皆裂。
只見那簡上寫道:“書呈幽冥夫人賢妹妝次!昔年我等共謀中原雙奇之事,百密一疏,致使司徒雷之子漏網,小鬼繼承魔笛摧心之衣缽,並修習‘玄天秘’之上乘武功,技震江湖,號稱怪手書生司徒文,五年來,愚兄竭盡全力,始終未能了卻斬草除根之願,望賢妹能移玉出山,除此隱患,同時如能取得‘玄天秘篆’,佐以昔年所獲之‘金吾劍’,則臍身五大門派之心願可達,武林稱尊捨我其誰,並請移玉‘白骨坳’一行,共訴積捆,臨筆依依書不盡言。”
他痛恨之餘,心頭電轉。
原來這書簡中所稱的“幽冥夫人”,也是殺害中原雙奇兩家的主凶,卻不知這“幽冥夫人”,是何等樣的人物?
他由“幽冥夫人”,聯想到“幽冥教”,幽冥教的新教主“幽冥秀才”,不知是否可以快意恩仇。
“哈哈!跳樑小丑,也妄想武林稱尊!”他自語道:
心頭殺機如波翻浪湧,他恨不能立時手刃元兇。
突地想起逍遙居士,約期已過,母親和姐姐被困李家堡,吉凶未卜,心念轉處,決定先赴李家堡,救出母親和姐姐,然後再找大毒尊者,冥幽夫人索還血仇。
正待飛身縱起。
驀然——
身後傳來一聲陰惻惻的冷笑,有如極地寒冰。
他電疾轉身,一看,身前兩丈之外,站定了一個灰衣老者,眼射駭人寒芒,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他看這灰衣老者,身形十分眼熟,似在哪裡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正自思疑之間。
那灰衣老者,冷哼一聲道:“小子,你做得好事,還有那和你一道的賤婢呢?”
他一聽,如墜五里霧中,不知道對方意何所指,對方口中的賤婢,可能指的是公羊蕙蘭……
一時之間,倒怔得說不出話來。
“哼!別人怕你怪手書生,我五嶽散人卻不在乎!”
他被這莫名其妙的話,弄得心頭火起,劍眉一挑:“你我素未謀面,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子別裝你媽的蒜,自己做的事,還不承認!”
他一聽對方口出不遜,怒氣倏增,大聲道:“你嘴裡放乾淨些,到底是一回什麼事?”
自稱五嶽散人的老者,欺進一步,厲聲道:“擅入老夫住宅,並毀去老夫窮畢生精力練制的‘千年和合露’,還干下那等好事,你小子還要狡賴!”
他一聽恍然大悟,原來這五嶽散人就是雪山魔女帶自己去的那間山頂小屋的主人,初時還以為是雪山魔女的居所,如此說來我倒是錯疑了她了。
一幕幕的往事,又電閃心頭——
山頂小屋中,他誤服了“千年和合露”,而和雪山魔女結了合體之緣,他記起當時是他主動,雪山魔女曾一再解釋,是為了救他而奉獻自己清白之身。
當時,在他思想相左之下,他不聽她的解釋,他辱罵她,他幾乎想殺了她,他不顧而走。
他一再的使她難堪,一再的用言語折辱她。
他記起她那哀怨的眼色,絕望的神情,也記起了她曾罵過他的一句話:“司徒文!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
是的,他已做了忘恩負義的事,他擊碎了一個少女的芳心,一陣陣的內疚,使他心痛如割。
他喃喃自語道:“蘭姐,寬恕我,我實在是無心的,我委屈了你,我萬分的對不起你!……”
他自顧沉思冥想,忘了還有五嶽散人在側。
“小子,你鬼哼些什麼?”
一聲猛喝,把他從沉思中驚醒,冷冷的道:“你待如何?”
“千年和合露,老夫窮畢生之力,僅煉製了這麼一小瓶,既毀在你手,你得還老夫一個公道!”
他面露不屑之色道:“這個公道要如何還法?你說出來聽聽看!”
五嶽散人雙眼連眨,乾咳了一聲,面露奸笑道:“你如果把‘玄天秘篆’交出,作為對老夫的補償,這段過節就此揭過,老夫另外送你一瓶……”
“哈哈哈哈哈!”他不由仰天一陣狂笑。
“小子你笑個什麼勁?”
“我笑你白活了這麼大把年紀!”
“什麼?”
五嶽散人面色倏寒,怒聲喝問。
“說出來的話,天真得有如三歲孩童!”
“好狂妄的小輩!”
喝聲未落,飄身上步,呼的劈出一掌,凌厲剛猛。
司徒文自服了九尾狐內丹之後,等於百尺竿頭更進了一步,功力已到了意動即能傷人的地步。
當下不閃不避,恍如不覺,護身神罡應念而生。
“噗!”的一聲,五嶽散人劈出的一掌,彷彿撞在一重鋼牆之上,被反震的潛力,推得向後退了三步,不由眼露駭涼之色,想不到這小子的功力,比傳聞中的還要厲害。
看他年紀不出二十,功力卻深厚如此,真是匪夷所思。
“如何,玄天秘篆還要是不要?”
五嶽散人豈能吞得下這口氣,暴吼一聲,雙掌交錯,進身攻上,一連攻出了九掌之多。
掌挾勁風,勁疾銳嘯,有如狂濤巨浪,捲湧翻騰。
司徒文左掌連圈連劃,輕輕的消卸了對方凌厲狠辣的九掌,右掌暮出,手指一曲一伸,兩縷白濛濛的指風,閃電般射向對方,哧哧有聲。
五嶽散人心中寒氣頓冒,忙不迭的橫移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