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〇
白判輕哼一聲,大筆一掄,筆影千重,疾點向雪山魔女全身各大要穴。
她哪裡會放在心上,長劍信手一掄,輕輕的就把白判的筆封了回去,緊接著一招“萬花獻媚”,劍勢如濤,劍尖顫起漫空銀花,向白判罩去。
以白判的身手,竟至避無可避,封擋無從,駭極暴退,哧!的一聲,一件白袍前襟,被劃成兩片,算是他閃退得快,同時雪山魔女也不想要他的命,否則當場就要被破腹開膛。
雙方乾耗了半晌,崆峒五子不憤她方才出口傷人,互使一個眼色,五隻劍同時攻上,其餘眾人,吶喊一聲,紛紛出手。
她格格嬌笑一聲,手中劍如長虹經天,天矯如龍,穿插在劍光掌影之中,慘號之聲,此起彼落。
剎那之間,天愁地慘,全場籠罩在一片血雨腥風之中。
一聲尖叫傳自身後,她微一回顧,只見白判一筆盪開玄衣女的長劍,伸手抓向正在調息的怪手書生,電光石火之間,她連看都不看,抖手就是一蓬寒芒,白判應手而倒。
她殺機大起,右手劍一緊,左手不停射出寒芒。
淒絕人寰的慘嗥聲,響成一片。
二十多個入場的高手,只剩下寥寥四五人,退身丈外,地下,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
她為了他而大開殺戒,不惜與黑白道雙方為敵。
他——怪手書生,不過是脫力而暫時昏厥,經過—陣調息之後,氣機又緩緩復甦,但在群雄虎視,以他為目的物的境況中,他無法繼續調息,恢復功力。
他緩緩睜開眼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白衣飄飄的雪山魔女,這時,她長劍拄地,背對著他。
然後他目光一掃地下的屍體和四周怒目而視的群雄,他知道雪山魔女在為他擋災,若非是她,他剛才昏厥的時候,恐怕早已被殺,活不到現在了。
他受了他心中極不歡喜的人的恩惠。
最後,目光觸及倒在他身前的白判,心中不由一怔,他知道他是死裡逃生。一抬頭,眼光正好和玄衣女關小倩相接,看她仗劍而立的模樣,他意識到是什麼一回事。
“姐姐,謝謝你的護持!”
“弟弟,你現在感覺得怎麼樣?”
“目前已無大礙,只是真力不濟!”
“那你趕快調息吧!”
他用目一掃四外群雄,搖搖頭苦笑了一聲。_
她也覺察到目前危機仍然緊迫,會意的一點頭道:“弟弟,那位穿白衣的雪山……姑娘,多虧她全力抵擋,不然……唉!”
他心裡不由升上了一絲歉意。
她為什麼要幫助他?他不明白……
這時,雪山魔女忽然回頭,四目相對,他心頭一蕩,她那眼睛似乎有一種勾魂攝魄的魅力,使人無法抗拒。
不愧是一個尤物,但她的心腸……不然,為什麼會被人稱為魔女呢?
他向她感激的一笑,因為不管如何,人家總是有援手之德於他,豈可再以冷眼對人呢!
她心裡甜蜜無比,他終究不再以冷眼相待。
夜幕已降。
星星在開始眨著鬼眼。
一彎上弦月,斜掛林梢。
這恬靜的夜景,卻為無邊的殺氣所淹沒。
他回頭看了正在療傷的無極老人祖孫一眼,不禁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他想到那發怪嘯的大漠駝叟,一股恨意立湧心頭。
鐵笛主人、隱形怪客、大漠駝叟——這三者之間究竟有什麼牽纏,而他已被牽入這場糾紛之中。
沉寂——又是一場暴風雨的先兆。
突然——四周群雄一陣鼓噪,紛紛逼進。
他搖晃著站起身形,不顧真力未復,恨——在心裡燃燒。
他恨透了這些貪婪卑鄙的人群,怒火燒得雙目赤紅,本來蒼白的面孔,這時已罩上了一層紫暈,淒厲已極,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
殺!殺!殺!殺盡這些武林敗類,江湖蠹蟲。
他右手兩指又在袖中彈動,左手緩緩按上鐵笛。
五年前,他們追截他,為了要得到秘錄的下落。
五年後,他們又聚眾圍殺,為了要搶奪秘錄。
但——玄天秘錄,並不在他身上,安穩的存在古墓中。
如果他們之中,任何一人得到秘錄,武林中將變成一種什麼局面?血雨腥風,無法無天的局面。
“你們若再上前一步……”
雪山魔女一聲嬌斥,聲音中含著一股冷森的殺氣。
群雄果然應聲止步,他們對她仍然畏若蛇蠍。
他悶哼一聲,緩緩移步上前。
“弟弟,你……”玄衣女拉住他的衣袖。
他一摔掙脫,不顧而去。
群雄徵了片刻之後,又欺身上步。
倏然——白影晃處,銀芒電起,雪山魔女已自出手。
他一咬牙,強聚回覆了三成左右的真力,拔出鐵笛,就手一搶,一溜烏光,在淡月疏星之下,夭矯而起,挾著刺耳驚魂的嗚嗚怪嘯,狂風疾雨般揮去。
於是——暴吼聲,吆喝聲,厲嘯聲,慘嗥聲,夾著哧哧金刃破空聲,呼轟勁風聲,破空而起交織成一首悲壯淒涼恐怖的交響曲,震撼著四野。
肢體橫飛,血雨飛射。
星月無光,大地也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