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周遊沖到了水龍頭邊兒，飛速的把腿架了上去。

　　扯著褲腿就拿水沖。

　　童桐上完廁所，拉好拉鏈，站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

　　周遊也沒動，還黑著臉，架著一條腿在那沖。

　　過了半響，童桐想著他剛剛仗義執言，又慢慢湊了過去，“你潔癖啊。”

　　周遊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把腿弄了下來：“我潔不潔癖你也不能往我身上撒吧？”

　　“那我不是說了嗎，你一直扯著我。”童桐以為他真生氣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現在心情很匍匐。”周遊難受的皺著眉，抖弄著褲腿上的水。

　　“那……”

　　“那咱倆就算扯平了。”周遊突然彎腰，把臉湊到了他面前，笑了，“你可不能再生我氣了。”

　　童桐被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我也沒……沒生你氣啊……”

　　“隨便吧，反正你別不說話就成。”周遊不在意，轉身朝外面走了過去，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回吧，給你帶了倆燒賣。”

　　童桐回到教室，看著他和周遊桌面上那鋪著的吃的給嚇著了。

　　周遊不光給他帶了兩燒賣，還有五個包子，一大碗牛肉粉，兩張肉饃，一碗羊肉湯。

　　“就那倆燒賣是你的。”周遊斜眼看他，“我要是在那邊吃了過來，你不得被他擠兌死？”

　　“我懶得跟他說而已。”童桐坐下了，拿過燒賣，咬了一口。

　　還熱乎的。

　　不過到最後，童桐也就吃了一個燒賣，半個包子。

　　還有半個被周遊搶走了。說是沒吃飽。

　　他們吃完沒一會兒，教室裏的人陸陸續續都回來了，周遊也把桌子上都收拾乾淨了。

　　周遊丟完垃圾準備去買瓶水，站在教室門邊兒問童桐：“喝什麼？”

　　“你找得著超市嗎？”童桐雖然是這麼問，但一點兒也沒有起身的動作。

　　“找的到。”周遊說，“剛剛回來的時候看到了。”

　　“可樂。”童桐說。

　　周遊點了點頭，朝學校超市去了。

　　學校超市還挺大，比他原來學校的超市大多了

　　周遊買完可樂和水，往回走的時候，面前突然攔了個人。

　　但由於太矮他沒看見，直接撞了上去。

　　人被撞的倒在地上。

　　周遊說了聲不好意思，剛要伸手去扶。

　　“我操！”男生迅速自個兒爬了起來，“我們凱哥要找你談談。”

　　這是找茬啊。

　　周遊打量了他幾眼，親切發問：“你沒事兒？摔哪兒了沒有？”

　　“……什麼？”男生沒有想到他會關心自己的傷勢，頓時愣了，“我……我好像……沒事……”

　　“剛剛腳腕是不是擰了一下？”周遊又問，“我帶你去醫院看一下吧。”

　　“不用不用。”男生紅了臉，“我真的沒——”

　　“操，傻逼。”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來了一個男生，稍高了一點，一巴掌打在了先頭那個矮個子後腦勺，“你他媽傻逼了吧，你出門在外就代表咱們高三的臉面，是讓你過來進行友好交流的嗎？請個人都請不過去？”

　　矮個子男生非常之難受，突然想起一句話。

　　所有人就會有關心你飛得高不高，沒人問你飛的累不累。

　　“你，跟我過來。”高個子男生用鼻孔看周遊。

　　“我不。”周遊說。

　　“…………”

　　“你他媽——”

　　周遊沒等他說完，扭頭指了指旁邊的一群人，“那就是你們老大？”

　　小矮子聽話的點了點頭。

　　高個兒一巴掌又甩在了小矮子頭上，“他問你就答，他是你爹啊？”

　　高個子說完又轉頭，仰起頭強行用鼻孔看周遊：“那邊兒是我們凱哥，我們凱哥找——”

　　周遊沒等他說完，邁步朝那邊走了過去。

　　他知道這夥人盯了他半天了。

　　他買水的時候就看到了，是在廁所裏陰陽怪氣的那個男生。

　　周遊毫不在意的沖著這夥人走近了。

　　隨著他一步步走近，肖凱倒是硬撐著一步都沒退。

　　“想撩哧我吱聲行不行？就擱那瞅瞅瞅？瞅著你爹爹我給你生個弟弟出來啊？”周遊聲音壓的低，低頭貼著肖凱耳朵，說完還笑了。

　　笑聲跟過了電似的，肖凱被電的一抖，臉色極其難看的往後退了一步：“你離我遠點兒！”

　　周遊聳了聳肩，站直了。

　　“我都打聽清楚了，轉學生吧？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低著頭做人。”肖凱仰頭看著他說完這一句，覺得沒有一點氣勢，於是往後退了兩步踩在了臺階上這才繼續說，“本來想今天放學找你的，你過來我也就跟你說了。這周週末，你和童桐，帶多少人無所謂，咱們岩山公園，後面的那塊野湖見。”

　　周遊等他說完，挑眉笑了，“你最好能帶百來個人，不然你也別跟我放這大話。”

　　“你別不來就行。”肖凱冷笑，說完就想走。

　　“等會兒。”周遊沉著臉色喊住了他們。

　　“你你要幹嘛？”肖凱警惕的看著他。

　　“你剛剛說的那地名兒，再說一遍。”周遊疑惑的摸了摸腦袋，“我剛來這邊，沒記住。”

　　“哦。”肖凱點了點頭，“岩山公園，後面的那塊野湖。”

　　“野湖？有魚嗎？”周遊好奇問。

　　“當然有，這不廢話嗎。”肖凱說，“魚還挺大呢。”

　　“哦，那咱們那天是早上約，還是中午，還是晚上？”周遊問。

　　“早上。”肖凱說。

　　“我起不來。”周遊說。

　　“那中午？”

　　“太陽太大。”

　　“那晚——”肖凱反應過來，“我操，你他媽溜我玩兒是吧？”

　　周遊不以為然並朝他比了個心，轉身拎著水瓶走了。

　　教室裏這會兒熱鬧，周遊剛一進去，全班都安靜了下來。

　　周遊站在門口，皺起了眉。

　　坐在一群小兄弟中間的童桐突然沖他招了招手：“過來。”

　　周遊笑著把手上的可樂遞給了他。

　　童桐喝了一口可樂，小聲地湊到他旁邊說：“大家對你還不熟悉，你別放心上。”

　　“沒事。”周遊就喜歡童桐這人，看著脾氣壞了點，但心底好。

　　時間在周遊聽歷史課聽得睡著的時候悄悄溜走了，放學鈴聲響起。

　　莊謙剛撐著桌子面兒跳過來。

　　“我和他一起回去，還有一點兒事兒，先走了。”童桐拉著周遊的書包帶子就拖著他走。

　　周遊剛睡醒，脾氣比平時還好，非常之隨和的跟著他跑。

　　十分鐘後，校門旁邊的梧桐樹後。

　　童桐看著莊謙家的司機打開了車門，又看著莊謙上了車之後才慢慢朝公車站走了過去。

　　“你怕讓莊謙知道你住的地方。”周遊一眼看穿，“還擔心對比起來會難受。”

　　童桐被看破，覺得喘不過氣，當下甩掉他，上了公車就走了。

　　周遊無奈，早知道就不多說這兩句話了。

　　回到家。

　　童桐關上了門，一邊唾棄自己這種情緒，一邊對揭穿的事實表示憤怒。

　　這種憤怒一直持續著，上晚自習他也沒喊周遊，自己一個人走了。

　　但一直到放晚自習，周遊也沒來過教室。

　　童桐看著自己旁邊空著的座位，擰著眉頭看了一會了，回家了。

　　剛打開自己家門，童桐低頭深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兩三步走到了對面。

　　他敲了敲對面的門。但一直沒人應。應該是不在家。

　　這會兒已經快11點了。

　　童桐蹙眉，回家，拿著卷子坐在了客廳開始寫。

　　11點半的時候，童桐坐在客廳裏一直沒有聽見外面有人回來的動靜。

　　童桐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就覺得周遊孤身一人過來這個城市，誰也不認識，哪兒也不熟悉。

　　就跟他和他媽媽剛剛搬過來這種地方來一樣。

　　他知道那種感覺。

　　童桐推門出去，剛下了幾階樓梯，樓下就傳來有人往上走的聲音。

　　童桐停住了腳步，探頭朝下面望著。

　　是周遊。

　　周遊還穿著早上的衣服，全身被雨淋得濕透了，肩上扛了個大麻袋。

　　走上來，察覺上面有人停下了腳步，就這麼自下而上仰頭看著他，臉上沒表情，眼神看著冷。

　　只是三秒的時間，周遊看清是他就笑了：“你大晚上的去幹嘛啊？”

　　“不幹什麼啊。”童桐心虛，怕被周遊知道自己出來是找他的。轉身就想往回走，腦子也沒注意那麼多，往前剛走一步，踩空了。

　　“哎！”周遊連忙去扶他，手上拎著的麻袋也掉到了地上。

　　童桐站穩後，眼睛掃到一旁的麻袋呆住了。

　　麻袋掉在了地上，大口子開著，裏面露出一一摞摞的紅色鈔票。

　　有一兩摞甚至滑下樓梯，明晃晃的顯著。

　　起碼有幾十萬。

　　周遊手扶著他的腰，想起自己家那個不出水的噴頭，不好意思的小聲問：“我能去你家洗個澡嗎？”

　　童桐看了那一袋子錢，又看了一眼摸在自己腰上的手，頓時心中警鈴大作，一把將人推開，哆嗦且堅定說道：“我不是那種人。”

　　周遊：“？？？”

　　“你——”

　　“我媽還在家呢。”童桐瞪他，“流氓。”

　　周遊：“……”

　　真的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