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過因爲返回波國大祭的日子臨近, 手裏倒是有許多的事務要繁忙,倒是可以讓姜秀潤分散一下精力。
當初因爲對抗戎國的勝利, 還有安息的主動歸附, 波國的領土擴張不少,大大緩解了四面受敵的僵局。
今世的樑國, 因爲與大齊的交惡,處處受了牽制,壓根沒有前世裏開始稱霸諸侯間的勃然野心, 收斂了不少。是以波國如今也算是國泰民安。
幾年間的休養生息的政策,也緩解了民生壓力,軍隊的重新整頓也大大增強了戰鬥力,以往亡國之態蕩然無存,儼然是西北新興的小霸主。
而波國女王的歸來, 成了牽動波國上下的大事。子民們都熱切地期盼出嫁的女王歸來,讓他們重新感受聖女的慈光沐浴。
先前想到要離開鳳離梧一陣子, 姜秀潤還有些依依不捨。可是自從因爲“解憂閣”而無意間窺探了前世隱情,姜秀潤的心裏亂極了,反而覺得暫時分開, 清淨幾日, 梳理了心情再見面也甚好。
至於寶鯉和雪雁因爲離不得母親,也要跟着她一起返回母國, 看着母后命人準備行囊也興奮得很, 只嚷嚷着要回去見舅舅。
鳳離梧倒是發現自從踏青回來, 姜秀潤便性質不甚高的樣子, 只是她又不肯說是哪裏跟他泛着彆扭,就是在牀榻上時,也有些不對勁。有時候竟然嫌棄他氣力太大……
若不是他一直緊陪着她,當真是要懷疑這女人有了外心,別處有了情郎,便來處處嫌棄着他這個原配了。
所以當姜秀潤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時候,只能無奈地去咬她的臉,問她若是力道輕了能止癢嗎?
只問得她羞臊了臉,不肯跟他搭話,才接着又抱着她止癢。
就在姜秀潤快要走的前夕,三郡的頹勢終於顯露,兩岸的僵局有崩塌的跡象。
以竇思武爲主導的先鋒營,趁着少見的霧天,渡江進攻三郡外城,奇襲成功,扯開了三郡鐵城的一道大口子。
鳳舞見前城失守,心知若是再失二城,那麼江線難受,鳳離梧的大軍將會渡江長驅直入,有如無人之境。於是連忙調撥的軍隊前去奪回失城。
據聞雙方廝殺猛烈,前線陷入膠着之中。
姜秀潤髮現,準備跟她一起回波國的白淺有些心不在焉,幾次跟她說話,都在走神沒有反應。
看着白淺這般,姜秀潤微微嘆了一口氣,她倒是知道白淺爲何這般。
前線戰事激烈,那竇思武在奪城之戰中,負了傷。
只是鳳離梧向來不願跟她多提軍情,免得她跟着憂思損耗精力,是以她也不知竇思武的傷勢到底是怎麼樣。
可是一個前線將軍若能向朝廷呈秉受了傷的話,大抵也不會是手指割破一類的輕傷。
也難怪白淺會擔憂得神不守舍。
姜秀潤知道白淺嘴硬心軟,雖然先前跟竇思武撇得乾淨,可也是因爲竇家的門檻太高,不好邁進的緣故,並非她真的對竇思武無情了。
所以當白淺經過深思後,向姜秀潤請命要奔赴前線押運糧草時,姜秀潤也是欣然同意了。
不過有人不能陪着她返回波國,有人卻是拼命削尖了腦袋也要跟從。
那宮裏的靜嬪——田靜兒對她這個皇后向來甚是黏膩。
姜秀潤雖然幾次給她釘子碰,可也不改初心。除了定時請安外,隔三差五在宮裏的花園子也常能碰見。
滿宮的人都知道,這位靜嬪是打算走一走皇后親寵的路數,那馬屁拍得厲害着呢。
而姜秀潤雖然先前刻意冷淡着田靜兒,可耐不知這位姑娘一副不痛不癢的光景。
她以前在太子府裏時,跟田靜兒其實甚是交好,對她也無甚惡感,一來二去,便隨了她了,左右也是閒在宮裏頭無聊,看她究竟是要幹什麼也算是消磨光景了。
而田靜兒得了長伴皇后左右的機會,卻似乎仍嫌不夠,竟然苦求着要陪着姜秀潤一起返回波國,一路上舟車勞頓,她也好跟着伺候湯水起居。
姜秀潤含笑聽了,倒是開口推拒了。
她回自己的孃家清閒自在,何苦來的還要帶着個丈夫的妾一路跟隨。
雖然鳳離梧從來未曾沾染後宮裏的燕燕鶯鶯,可是她作爲女人的那一面,實在是難對這些女人心生歡喜。
是以姜秀潤也很納悶,田靜兒倒是有多深不可測的心機才能如此這般對她小意殷勤。
有時候,她真是要被田靜兒感動得差點失口,讓她在鳳離梧的面前露露臉了。
不過姜秀潤梳理不明白,旁的人卻是眼明心亮。
鳳離梧處理了前朝的事情,便早早從御書房裏出來,趕在他的秀潤離開前,好好的陪一陪她。
可是待他走到御花園的竹林旁時,隔着宮牆的鏤空的軒窗便看到了,他的皇后正跟宮裏的一個嬪站在一處。
姜秀潤正在香席之上的桌前鋪展着宣紙臨摹着眼前一簇開得正豔的牡丹,而那個嬪乾脆屏退了侍女,親自跪坐在席上,爲皇后打扇。
這嬪妃們拍皇后馬屁的事情,原本不值得一提,乃是稀鬆平常的小事,鳳離梧本不在意的。
可是……當他隔窗而望,看到那個什麼嬪望向姜秀潤熱切的眼神時,頓時臉色陰沉,略略頓住了腳步。
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妃嬪會用這種露骨的眼神盯看着皇后的。
因爲姜秀潤貪圖輕便,在宮裏不耐戴着那些個金釵,偶爾會着輕便寬鬆,顯得涼爽的男裝。
她今日便是如此,一身寬鬆的淡煙色亞麻寬袍,外加一頂鏤空的白玉鑲嵌碧璽的頭冠,頭髮高高梳起,當真是煞爽英姿。
而那個女人就用一種久不見肉的母狼的眼神,盯看着他的秀潤,那種火辣辣的露骨眼神,分明是望向意中人。
而姜秀潤非但不喝退她,反而畫了兩筆後,回頭衝着她笑:“靜嬪,你看我這畫,同先前在太子府時比,可有退步?”
田靜兒看着眼前微笑起來便眼眸發亮,叫人情不能自已的“美少年”,只覺得心裏怦怦直跳,忍不住身子又微微前傾,低低說到:“您的畫技是又精進了呢,先前您在太子府裏給靜兒畫的芍藥,靜兒一直精心保存着呢——莫不如,您將現在畫的也一併賞賜給靜兒吧……也好成雙成對兒,不再孤單……”
姜秀潤覺得她話裏有話,心道:難不成憋了這麼久,終於開口要央着她這個皇后給她安排侍寢陛下了嗎?
於是她乾脆歇筆,單手撐着席子,另一隻手搭在支起的腿上,將身子靠坐了過來,盯着田靜兒的臉問道:“靜嬪這話說的,可是寂寞了?”
她的動作懶散,可在田靜的眼裏看來,卻是一舉一動都透着說不出的寫意瀟灑,就算明知她是個女的,也忍不住心生愛慕,竟是如藤蔓纏身,怎麼也掙脫不開。
現在眼看着公子小姜靠了過來,眼裏透着一股子邪魅之氣,臉兒也越發的湊近,竟是讓她的心如同野兔亂撞,血色直往臉頰上翻涌,意亂情迷下,竟是不由自主地微微擡頭閉眼,一副等待着落下輕吻的光景……
姜秀潤看着她的反應不由得一愣,可不待她說話呢,只聽花園子另一邊的宮牆外便傳來了冷森森地聲音:“還不快給朕滾開!”
她擡頭一看,鳳離梧正黑着臉立在花園子的月牙門處,一臉的煞氣,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抓住了老婆捉姦在牀呢!
田靜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纔失態了,偏偏還被皇帝看了個正着,只一臉的羞臊難當,連忙從席上爬起來,給皇帝施禮後,急匆匆地跑開了。
姜秀潤見她離去,倒也懶得計較田靜兒方纔的市場,只也起身迎向了鳳離梧,衝着他施禮後,便想轉身離來。
可是鳳離梧卻是受夠了她這些時日刻意的冷淡,只抓握住了她的手,狠狠地問:“竟然沒覺察出你和她的這等子胡鬧……難怪你嫌棄朕勁兒大,難道那女子才得趣?”
這通吼,簡直是沒頭沒腦,姜秀潤半張着嘴,都沒想明白他話裏是什麼意思。
直到他將她一路拉入了寢宮,又繼續氣急敗壞地追問她跟田靜兒私情是有多久了,姜秀潤才總算是理出了頭緒來。
可是鬧明白了,她卻是氣不打一處來,只委婉地問陛下是不是處理國事太多,腦殼轉透不歸來了,竟然能編纂出這等子的子虛烏有來。
鳳離梧可是親眼見的,若不是他及時出面制止,他的妻妾可是要吻在一塊兒了!當下便是冷聲質問,已經抓了正着,有什麼可辯駁的?
也難怪人都道江山美人不可得兼,果然是有些道理!
他不過是一時忙於三郡國亂而已,疏於溫暖自己的皇后,她便跟後宮的那些不知廉恥的妃嬪們好將上來,若是再不制止,豈不是老大的一頂綠冠?
總不能江山得穩,後宮失守吧!
可是姜秀潤身正不怕影子斜,跟他這個偷睡下屬女人的貨色比,她且是清高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