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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生給你,糖也給你》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停電

 ……

 柴國軒瞪圓了眼睛。

 “K——KFc?”

 劉嫺頂着領隊瞪成銅鈴的眼睛, 咳嗽一聲,硬着頭皮:“你買的時候小心點, 葡式八塊, 十三塊五兩個那個是榴蓮的……”

 柴國軒的眼睛瞪得更像銅鈴了。

 領隊年紀大了,這些日子受的刺激已經不少。劉嫺及時打住了有關蛋撻的話題, 留下正在查本市KFc具體位置的林教練,送着老人家回了房間。

 接下來幾天,劉教練都沒能把意外錯頻的兩個人再湊到一塊兒。

 世錦賽賽程已經過半,各項賽事輪番到了決賽關頭, 柴國軒忙得腳不沾地, 教練們從頭到尾監督着隊員調整練習, 加上賽前賽後的藥檢複覈, 想見個面都不容易。偶爾湊在一塊兒開個會,也不得不靠平時嚴格管控的濃茶咖啡提神, 才能勉強打起點精神。

 隊醫場場比賽都得跟着, 還要兼顧着做出隊員們賽後調整狀態的安排。小姑娘也累得不輕, 好幾次集體開會, 都是悄悄蜷在角落的椅子裏睡着的。

 大家都忙得無暇他顧,柴國軒也沒找着機會再提讓林暮冬去看看手的事。

 賽程過半, 教練們又熬夜聚在了慣例開會的套間裏。

 “男子飛碟雙多向已經定下來取消了, 奧組委確認的消息,我們這邊正在盡力衝混雙的入場券。”

 飛碟隊總教練靠在椅子裏,一下下揉着額頭:“聽說槍也要動,按照觀賞性排, 大概率動50米……”

 幾個教練都沒說話,步槍隊的教練張了張嘴,擡頭看了一眼柴國軒。

 奧運會年年改革,早就放出風聲要動射擊項目了,只是怎麼改還一直沒定。飛碟剛被改了一個項目,整個隊都在緊急調整人選,手槍和步槍這邊只知道要撤項目,具體撤什麼、再補上什麼上來,都還沒放出完全確定的消息。

 男子50米手槍慢射,是中國當初第一個奧運會奪冠的項目,也是柴國軒打了二十年的專攻項目。除了因爲衝金被柴國軒硬扣在10米氣手槍的林暮冬,剩下打到現在的50米手槍隊員,都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

 手槍隊主攻慢射的隊員大都能兼顧兩個距離,但也有不少人專攻其中一項。這次的改革一旦確定,對一部分人來說,就意味着以後再沒了參加奧運會的機會。

 作爲運動員,項目直接被開出奧運會,一輩子的職業生涯幾乎也就跟着結束了。

 “看我幹什麼?”柴國軒揉揉額頭,笑了笑,“走一步看一步,先把比賽比好……手槍這邊50米還沒比?”

 劉嫺翻翻秩序冊:“最後一天。”

 柴國軒點點頭:“奧運會的大趨勢是增加混雙項目。目前看來,增加混合團體對咱們是有利的,剩下的混合團體比賽再升一級別備戰,做好一切準備。”

 他的話音落定,一羣教練卻依然都看着他,沒動也沒說話。

 柴國軒正要豎眉毛,一旁的劉嫺猶豫着輕聲開口:“柴隊,要是真撤了50米——”

 “那就撤,換10米混團對咱們有好處。”

 柴國軒打斷她的話,走到窗邊,推開條縫深吸口氣:“50米早就不是咱們的優勢項目了。”

 運動員長期大負荷訓練遲早要對身體造成損害。林暮冬當初在10米和50米上的成績都拔尖,柴國軒爲了讓他的運動壽命再長一些,做主給他定了衝擊力負荷都相對較輕的10米氣手槍。

 當初的那批老將退役之後,50米這邊長期都被韓國運動員統治,已經幾年都沒能拿到太好的成績了。

 他的語氣沉穩,似乎沒因爲項目改革的消息受到任何影響,搓了把臉起身,轟一圈教練回去休息:“都好好睡覺,濃茶濃咖啡不準連喝三天。以爲輪不到你們這些當教練的上場?要真是新增項目沒人了,你們不想回來也得回來……”

 教練們還想再說幾句,還是被他一個個被他趕着出了門。葉枝有點兒猶豫,看着林暮冬站起來,乖乖跟着一塊兒起身,披着林教練的風衣回了房間。

 走廊裏短暫地響起一陣腳步聲,又很快安靜下來。

 林暮冬陪着葉枝往回走,替她刷開門,袖口忽然被輕輕牽住。

 小姑娘仰着頭,嘴脣輕輕抿着,有點兒猶豫:“柴隊……”

 “很重要。”

 猜到了她想問什麼,林暮冬點點頭:“對運動員來說,很重要。”

 這些天都太忙,他已經有一陣都只把人送到門口了。現在袖口還在小姑娘手裏軟軟攥着,林暮冬稍頓了一刻,沒有立即出門,放下隊醫帶過去彙報工作的筆記本,輕靠在門廊邊上。

 房間裏縈着咖啡的醇厚香氣,月光被窗欄隔成一塊一塊的,落在卷邊的陳舊地毯邊緣。

 葉枝畢竟還不是運動員,迎着他的視線點了點頭,秀氣的眉梢輕蹙了下。

 “就像——”

 林暮冬的視線落在窗外,嗓音低低的,給她舉例子。

 “一直在研究的病,忽然告訴你,不用再研究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沒必要費力氣了,以後都不可能治得好了。”

 葉枝的心跳忽然有點兒遲滯。

 “一個道理。對於運動員,項目從奧運會變成非奧,就足夠終止大部分人的一直以來的努力了。”

 林暮冬話鋒轉回,視線落在葉枝抿得泛白的脣瓣上,站了一刻,擡手輕輕揉了下小姑娘的腦袋:“但也還可以換其他的。”

 林暮冬的掌心安慰似的覆着她的額頭,輕輕揉了兩下:“可供選擇的項目很多,不是一定要退役。”

 即使這些天越來越常交流,他也很少會說這麼多的話。低沉磁性的嗓音放得溫和,一點點給葉枝講解,耐心得像是小姑娘那時候給他科普的拉伸要點。

 葉枝怔怔站着,仰起臉望着他,脣角輕抿起來。

 小姑娘這些天都跟着忙碌,要給隊員們做康復計劃,還要參與教練會彙報情況,困得眸子裏都漾着水汽。

 顯得比平時還要格外蔫一點兒,睫毛都耷拉下來,眼角泛着一點點兒的紅。

 林暮冬看着她眼下的淡淡青色,不着痕跡地蹙了下眉。

 也不知道有多少天都沒好好睡覺了。

 “回去,好好休息。”

 林暮冬不想在這種時候再打攪她,終止了談話,示意她回去洗漱休息:“明早可以晚一點起,我來叫你。”

 葉枝身上還披着他的風衣,林暮冬沒要回來,轉身輕輕闔上門,準備回套間去找柴國軒。

 才走了幾步,身後的門又被吱呀一聲推開。

 小姑娘急匆匆地,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出來,攔在他面前,胸口輕輕起伏。

 林暮冬停住腳步。

 “不一樣……”

 葉枝抿了下脣角,仰頭迎上他的視線,清秀的眉毛蹙起來,認真得不容置疑:“沒有永遠治不好的病。”

 林暮冬低頭看着她,站了一會兒,眼尾透出無奈的隱約溫和:“有的。”

 葉枝用力搖搖頭,眼圈有點兒紅:“沒有的。”

 林暮冬閉了下眼睛。

 他沒辦法再繼續這個話題,也不想讓一直以來不可控的煩躁傷到小姑娘,轉身朝向窗外,把窗戶推開條縫:“總會有些病是不能痊癒的,你們學醫的,不是最清楚這個嗎?”

 身後的聲音靜了一會兒,輕輕響起來,帶了點兒不易覺察的哽咽:“不一樣的……”

 林暮冬肩背的線條悄然一繃。

 小姑娘在他身後,沒去牽他的衣服或是袖口,只是安安靜靜地站着,嗓音輕輕的:“醫學角度上,能完全治癒的病只有大葉性肺炎一種。剩下所有的病,都是想辦法讓它好,讓它比原來好,減輕疼痛,減少後遺症,不影響正常必要的工作生活……”

 她有點兒急的時候,就又不太會把醫用語言轉成通俗的說法,林暮冬卻依然聽懂了。

 這一年裏,對於這些醫學業內的專業措辭,林暮冬並不比她陌生多少。

 沒有辦法,不能治癒,減輕後遺症,保證必要的生活和工作,建議退役並避免從事相關運動。

 冷風灌進來,讓他幾乎無法自控的煩躁慢慢褪下去,垂在身側的右手控制住了輕顫,稍稍一動,拄在窗臺上。

 “沒有什麼後遺症了。”

 林暮冬聲音也像是跟夜風一起淡下來,落在冷冰冰的月光裏:“我的生活就是射擊隊,現在的工作是教練,它對我沒有影響。”

 被這個無數次困住他的話題激起的煩躁重新在冷風裏按下去,林暮冬轉回身,迎上葉枝怔怔的注視。

 窗戶的縫隙開得不大,冷風被他擋得結結實實。小姑娘披着他的風衣站在走廊裏,衣服還有點兒單薄,臉上的血色也淡,有必要立刻回去好好休息。

 而不是因爲他的什麼事,再去做無望也無謂的徒勞努力。

 林暮冬俯身,迎上葉枝的眸子,單手攏住她的腦袋揉了揉,聲音輕緩低沉:“不再管它了,好嗎?”

 葉枝眼眶一紅,低着頭不吭聲了。

 當她是聽進去點了頭,林暮冬送她回了房間。認真要求了小姑娘必須上牀好好休息,不準再出來亂跑,替她留了盞門廊的燈,輕輕合上門。

 暖黃色的光芒從門縫裏漏出來,和窗外的冷淡月光交疊着,在地毯上投下深深淺淺的暗影。

 林暮冬站了一陣,關嚴走廊的窗戶,回了充作辦公室的套間。

 教練員們已經走乾淨了,只剩下劉嫺跟柴國軒還留着,依然靠在椅子裏沒動彈,沉默着相對無言。

 門被他一推開,劉嫺先回過神,倏地撐起身:“回來了?怎麼去了這麼半天?這回你又跟葉隊醫說什麼了——”

 已經和柴國軒商量好了循序漸進,劉嫺特意在百忙間抽時間替他做了份甜點攻略,隨時準備爲林教練提供愛心支援,深吸口氣振作精神坐直。

 林暮冬俯身,拿起紙杯倒茶:“手腕。”

 劉嫺話音驟然一停,和柴國軒對了下視線,忍不住皺緊了眉。

 林教練的心情顯然不像之前幾天那麼好,劉嫺和他搭檔的時間長,不大敢在這時候跟他說話,反覆給柴國軒打着眼色。

 柴國軒:“……”

 柴國軒撐着胳膊起身,走到他身邊:“怎麼說的——葉隊醫也沒辦法?彆着急,咱們再找找,說不定還有別的地方能治呢,上面已經幫忙打報告了……”

 林暮冬搖搖頭:“沒讓她看。”

 柴國軒一怔。

 他有些錯愕,費解地看着林暮冬:“爲什麼?她的專業水平你信不過?我看了,她不比咱們找的那些專家差,而且她身後還有個實驗室,她們導師也是有名的運動康復學專家——”

 林暮冬擡起視線,瞳色平靜:“柴隊,我爲什麼拿不了槍,您是知道的。”

 柴國軒的聲音忽然哽在喉間。

 林暮冬沒再多說話,拿起放在邊上的秩序冊重新翻閱,像是已經準備結束了這個話題。

 “可是——”

 柴國軒看着他不爲所動的冷硬身形,咬咬牙根:“一樣一樣治……你現在不光是拿不了槍,右手負重極限纔多少?,用的時間長一點兒就發抖,你將來怎麼辦?這隻手就不要了?他們說治不好就治不好了,他們就是最厲害的了嗎?現代醫學到他們那兒就到頭了嗎?!”

 劉嫺還是頭一次聽到林暮冬手腕的真實傷勢,臉色不自覺白了白,來回看了兩眼。

 林暮冬垂着視線,靜靜坐在沙發裏。

 柴國軒胸口激烈起伏了幾次,霍然轉身推開了窗子。

 “別吵架……”劉嫺喉間動了動,嚥了嚥唾沫,“怎麼會——沒治嗎?那時候不是在里約熱內盧治了嗎?”

 柴國軒深深吸了口氣,用力呼出來,硬邦邦道:“不及時……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劉嫺有點兒着急:“那就來不及了?沒找專家嗎?國內國外的咱們也認識不少——”

 她的話音忽然頓了頓。

 劉嫺慢慢坐回去,視線在兩個人中間無力地轉回,屋子裏徹底靜下來。

 林暮冬是射擊隊衝金的保險,是上屆的首金。

 無論是他對於射訓中心的重要程度,還是柴國軒對他的器重關心,能找的專家和能做的治療,無疑都早已經試過了。

 在他們被柴隊嚴令封口,私下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甚至還因爲林暮冬不能參賽着急惋惜的那大半年裏,林暮冬一直都在一個人去治傷,在國家隊和個人聯繫的所有專家間輾轉。

 最後也不過是得到了個治不好的結論。

 劉嫺眼眶紅了紅,低頭深深吸了口氣。

 “沒必要。”

 林暮冬坐直,聲音平淡:“即使治好了,我也拿不了槍,和不治沒什麼區別。”

 柴國軒臉色愈沉,卻沒再發作。

 劉嫺知道了始末,看着他心裏就更難受,幫着柴國軒低聲勸他:“哪怕找葉隊醫看看呢?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可能……”

 林暮冬擡起視線。

 他剛剛險些和柴國軒吵起來,這一會兒卻已經恢復了平靜,眼底的鋒銳寒芒一寸寸斂下來,眉峯甚至隱約顯出些罕有的溫和。

 林暮冬輕輕搖了下頭:“沒有必要。”

 小姑娘才剛學成回來,剛把學到的東西用到實際的地方。他看得到那雙眸子裏亮晶晶的光芒,那些光芒太過熟悉,就像他第一次摸到槍,第一次擊中靶心,第一次在比賽裏奪下金牌的時候——

 純粹到極致的開心,因爲自己的努力獲得了成效,所以比誰都自信,比任何時候都相信,只要努力就沒有什麼做不成的。

 在他熟悉的賽場上,這一條幾乎是被嚴格履行的。

 只要足夠努力,只要足夠有天賦,技術就會不斷提高,然後通過環數的增加鮮明地折射出來。

 可生活不是。

 這樣已經很好,能觸及到已經很好。他已經被困在原地太久了,久到他一點都不想讓他的小姑娘和他一起,被困在這種地方。

 “柴隊,到此爲止。”

 林暮冬看向柴國軒,身上的冷意幾乎淡的無從察覺,語氣平和:“我這裏黑着,她那兒還是亮的。沒必要讓她也因爲我暗下來——”

 他的話音還沒落,屋子裏的燈忽然“啪”地一聲熄滅,其他嗡嗡運轉的電器跟着瞬間安靜下來。

 走廊裏黑成一片,窗外的燈光也一排一排迅速消融進沉寂的夜幕。

 “都停電……了?”

 一片安靜裏,劉嫺輕咳一聲,乾巴巴開口:“真嚇人。林教練,你能去安慰一下因爲你也暗下來的葉隊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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