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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無罪證》第96章
☆、96. 一級謀殺【20】

  嫌疑人的頑抗和狡辯,楚行雲見的太多了。在人證、物證、殺人動機和殺人手法均成立的情況下,方軍海和劉茹的辯詞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當晚,方軍海和劉茹被拘留,待審。

  死者周世陽留下的證據,蜀王宮張經理做的口供,還有105房間發現的凶器。在這種種罪跡面前,任何嫌疑人的罪名都得以落實,移交法院審判,也只是一個程序。

  陳智揚有所預知般在他走出審訊室時打來一通電話,告訴他在周世陽的車裡發現的頭髮和指紋已經經過堅定,確實屬於方雨。也就是說周世陽是接走方雨造成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兇多吉少的重要嫌疑人。

  在周世陽死因疑竇得到明證之時,周世陽的罪名也得已落實。

  或許真如賀丞所說的,他死的並不無辜。

  周世陽案告一段落,現在他理應配合陳智揚全力搜查方雨的下落。方軍海說九月一號家中進賊,而且是覃驍。這一說法在楚行雲這裡擁有可信度,他在蜀王府見到覃驍的第一眼就看出他和周世陽之間存在著詭秘複雜的關聯。如果他們約在蜀王宮見面是為了隱人耳目,那他們揣守的秘密也同樣見不得光。

  周世陽對賀丞撒謊是在包庇覃驍,覃驍向警方隱瞞去蜀王宮的原因是在包庇周世陽,如果周世陽需要對方雨的失踪負責,那麼覃驍一定是知情者。

  第一時間,楚行雲聯繫覃驍,讓他立即到警局配合調查。不到二十分鐘,覃驍的代言人徐律師就到了,還帶來了覃驍在九月一號和二號不在銀江市的證明。

  徐律師提供的是一張往返於銀江和巴厘島的機票,和一份覃驍下榻酒店開具的單據,這些證據表明方軍海在九月一號見的賊不是覃驍,彼時覃驍正在海灘戲浪花與美女。

  楚行雲著手讓人調查這些票據的真偽,航空公司和酒店方都給出確切無疑的答案,證據是真的。

  很意外,覃驍竟然能從淤泥中脫身,並且把自己濯洗的乾乾淨淨,毫無污點。

  既然覃驍這條線斷了,那就只能全城搜尋方雨,或許方雨能告訴他們最終的答案。撥正交纏相織的旁系支線,揭開所有撲朔迷離的罪行與真相。

  周世陽的車拉回來後就放在地下車庫,雖然陳智揚已經把車搜了一遍,但是楚行雲還是來到地下車庫,跟這輛車單獨待了一會兒。

  他搜證的角度一向刁鑽,搜證犬都不及他嗅覺靈敏。

  這輛銳途還很新,裡裡外外都很新,如果不是車頭遭受的撞擊較為嚴重,甚至可以當做新車來對待。

  楚行雲繞著車走了一圈,然後停在後車輪胎前,蹲下身子看著輪胎縫隙裡已經乾涸的水泥,然後伸手扣下來一點。

  他不是福爾摩斯,不可能從輪胎的泥垢中就推測出這輛車之前的行徑路線,最多也就知道這輛車去過的地方正在修橋補路或者經過正在建造高樓的施工現場。然而銀江市這麼大,幾乎各個方位都在推進工程破土動工,況且這些水泥是否是在九月一號沾上的也是個迷。

  所以,水泥雖然是線索,但是如果按照這條線索查下去,估計所有隊員都會罵他。

  楚行雲把水泥塊扔掉,站起身又掀開了後車廂,見裡面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他想到陳智揚說是在車輛後座發現了方雨的頭髮和指紋,那就說明方雨是在主動的豪無防備的情況下上車,可以顯示出她對車輛主人的熟悉和信任。如今得到驗證,開車的人是周世陽,倒也符合此前的推測。

  他把後備箱合上,附身按著車蓋,垂下眸子擰眉沉思。

  現在僅存的疑點只有三個——

  一,方雨在哪?

  二,潛入方雨房間偷東西的人是誰?

  三,那個人在找什麼?

  忽然,他眼前又閃過周世陽的臉。如果周世陽是六點到七點之間把方雨帶走,最壞的打算就是殺了她,殺死一個女孩且拋屍用不了多長時間。或許,他還有時間在返回途中闖入方雨的家,潛入方雨的臥室,找東西?

  楚行雲感覺在迷霧重重的摸索到了方向,如果這條線是正確的,周世陽帶走方雨並且殺了她,拋屍之後又潛入方雨的臥室,那就說明他沒有在方雨身上發現想要的東西,才會冒險闖入方雨的家。

  也就是說,周世陽在找的東西,直接造成了方雨的失踪抑或死亡。但是那個東西是什麼?在哪裡?方雨為什麼會成為它的擁有者?

  楚行雲後退兩步,以全局的視角再次觀察這輛車,又拽入一個已經清白的人物——覃驍。

  如果覃驍,周世陽,方雨這三個存在某種聯繫,如今周世陽已死,方雨失踪,僅剩下一個覃驍。那是否說明周世陽在找的東西也和他休戚相關?如果覃驍和方雨的失踪有關,和周世陽的死亡有關,那麼他也一定和那個東西有關,也就是說覃驍一定會有下一步動作。

  楚行雲緊皺的雙眉微微向上一挑,唇角豁開一絲縫隙露出一抹微乎其微的冷笑,目光冰冷且鋒利,像一把刀劈開了眼前障目的迷霧,彷彿在迷霧重重後看到了這兩樁命案背後的操盤手

  他不相信覃驍那麼乾淨,既然大家都沒有那麼乾淨,那麼這趟污水遲早要在被攪渾。他倒要看看,覃驍到底能否劈開渾濁的髒水,乾乾淨淨的全身而退。

  上面要求他們在一周之內破案,這兩天參與周世陽案的刑警都熬出了蝨子,現在周世陽的案子告一段落,所以楚行雲放了他們回家休息,調出幾個人輪班值夜。

  傅亦本可跟著大部隊回家休息,但是他卻主動的留下加班,接替技術隊的同事接檔搜查九月一號前後兩天內銀江市所有的車輛報修信息,從保險公司到各個汽車修理站,只要符合車頭損傷嚴重的,全都被他整合信息,羅列在冊。

  楚行雲推開空蕩蕩的警察辦公室房門,裡面只剩傅亦一個人。

  「怎麼不下班?」

  楚行雲走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走過去倚坐在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

  傅亦比他還累,他起碼跑出去放了一天風,傅亦才是待在辦公室裡險些待到神智紊亂,精神虛脫。

  他摘掉鼻樑上的黑框眼鏡,長時間工作的雙眼不耐電腦屏幕的高強光刺激,雙眼中已經自發性的結了一層蟬翼狀的保護膜,使他的眼神在深夜之中看起來很迷離,很疲憊,也很柔和。

  「我如果下班,就剩你自己一個人,你忙的過來嗎?」

  傅亦捏著眉心淡淡笑道。

  楚行雲站到他身後把他查出的車輛維修記錄翻了兩頁,開玩笑道:「你可是咱們隊裡的標杆,所以你千萬不能在工作崗位上被累倒,要不然以後招新人的時候我還怎麼忽悠人家,加入咱們刑偵隊裡也能成為家庭幸福事業有成的男人。」

  諸如此類的玩笑,他說的多了,往常傅亦都會應和兩句然後一笑置之,但是今天他卻沒有反應。

  楚行雲回頭看他,見他的臉曝光在屏幕的強光之中,眉骨和鼻樑被刷上一層很生冷的光線,像是冷刃在光下流淌的冷芒。

  他的眼神深不見底,兩點光斑淺淺的印在他瞳孔上,看起來就像黑暗的深谷中,兩點如豆的燈火。

  楚行雲一向在感情方面遲鈍的嗅覺此時終於靈敏了一回,一眼看出了傅亦臉上那顯而易見的低落和愁悶。

  「怎麼了?嫂子你們倆吵架了?」

  傅亦將臉上愁色一掩,笑的有幾分力不從心,低頭擦拭著鏡片,道:「沒有,你說的對,是該回家了。」

  話雖這麼說,但是他又帶上眼鏡伏在了電腦前,專注的看起了記錄單。

  楚行雲拿著手機給賀丞發了一條短信,然後撥通了高遠楠的電話,高遠楠遲了許久才接起來,而且好像很累的樣子,說話的語氣很低沉。

  「找到了嗎?」

  他問。

  高遠楠道:「警察廳的內網我進不去,只能根據流傳在外網的一些資料來蒐集。」

  畢竟不是正當委派的任務,楚行雲沒有給她壓力,道:「能找多少找多少,查出當年那個死刑犯是誰就行,過會兒我去找你。」

  掛了電話,他余光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影,抬頭一看才發現是楊開泰。

  楊開泰提著兩份打包的宵夜,站在門口一副心事重重猶豫不決的樣子。

  楚行雲把他叫進來,接過他手裡的食盒,一針見血道:「你想說什麼。」

  楊開泰站在傅亦身邊,先是皺著眉毛咬著嘴唇糾結了片刻,然後心有不甘似的抬頭看著楚行雲,問:「隊長,兇手真的是方軍海夫婦嗎?」

  楚行雲默不作聲的打量他片刻,然後一臉嚴肅道:「你覺得是覃驍?」

  楊開泰重重點頭:「嗯。」

  楚行雲垂著眼睛摸出一根煙點上,笑了笑:「證據。」

  楊開泰眼睛裡閃過一絲慌亂:「但是——」

  「但是你沒有證據。」

  楚行雲夾著香煙抵在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你先入為主把覃驍當做兇手,你後來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將覃驍定罪,但是現在有證據證明殺害周世陽的不是覃驍。你氣餒了,憤怒了,或者說你想為周世陽報仇的願望落空了。所以即使在鐵證如山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你依然不願意放過覃驍。三羊,我跟你說過,你是一名刑警,你的職責是揭示真相,而不是根據你的主觀推測去臆測真相,你不能把自己代入案情當中。不然,你會迷失。」

  楊開泰一雙黑白分明眼神通透的眼睛直愣愣的看著他,貌似聽懂了他的話,但是依舊執拗道:「不是,隊長,我覺得覃驍才是——」

  楚行雲臉色一沉,冷聲喝道:「你的感覺?如果破案全按著 感覺走,那我們天天坐在辦公室裡冥想許願豈不省勁兒?!如果你覺得覃驍是兇手,那就拿出證據,你現在不僅沒有證據,還無視已經找到的證據,現在又跟我談感覺?你是上帝嗎楊開泰同志?你覺得你現在說的這些話能夠對誰負責任?!」

  楊開泰被他罵的一怔,呆住了。

  他聽的出楚行雲並不是在訓斥他推翻了全組警員的心血,而是在訓斥他的工作態度。打他進入市局刑偵隊第一天起,傅亦和楚行雲屢次教導他,偵查過程中切忌感情用事,要時刻保持冷靜和旁觀的態度。但是現在他卻無視同事的一切努力,甚至想要一意孤行的推翻已結的案件,就為了他心中的憤怒和不甘。

  楚行雲說的對,他把自己代入進了案件當中,被仇恨和愧疚蒙蔽雙眼。他的立場不再公正,他只想把覃驍定罪,為周世陽復仇。

  楚行雲把整隻煙揉爛在掌心裡,然後狠狠的扔進垃圾桶:「我給你一天時間想清楚自己的身份,想清楚自己應該幹什麼,如果你不把心態調整好就他媽的趁早滾回家睡覺!我放你一個禮拜的假!」

  楊開泰跟了他三年,性格乖巧柔順,做事一向穩妥,沒有出什麼大錯,所以還是頭一次聽他說如此重的話。像造了五雷轟頂似的,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眼睛裡水光一顫一顫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說:「我知道了,隊長。」

  楊開泰低著頭,咬著唇,控制住眼裡顫抖的水霧,低聲說完這句話,然後轉身走出辦公室。

  在他離開的同時,傅亦略有些慌張的站起來,目光複雜又憂慮的對楚行雲說:「他年紀還小。」

  楚行雲煩躁的撥了撥頭髮,重重的嘆了口氣,道:「他的心態不對,現在不糾正,以後就很難給他掰過來。」

  「你就這麼肯定覃驍一定乾淨?」

  「我不肯定,我只知道不能忽視找到的線索和證據,我們不僅要為死去的周世陽負責,也要為覃驍負責!」

  傅亦沒說什麼,走出辦公室沿著楊開泰的去向追了過去。

  楚行雲把他整理到一半的資料歸檔保存,然後提起楊開泰買來的宵夜,出了門又拐進技術隊辦公室。

  此時技術隊熬夜加班的也只剩下高遠楠一個人。

  穿著輕薄便裝的女孩披了一件同事的外套,坐在只亮著一台電腦的桌前。

  四周的黑暗籠在她身上,但她的神情很安定,很寧靜。她貌似已經習慣了在無人的夜裡自己一個人工作,黑夜帶給她寧靜的心情和遼闊的思路,她是可以享受黑夜的那種人。

  她好像生來就避著光,且長於黑暗。

  高遠楠一直以來就是這麼一副冷情孤僻的性子,在工作上她雷厲風行一絲不苟。但在私底下,誰也沒見她笑過。

  楚行雲的忽然闖入引起她的注意,楚行雲看到她眼底倒映的屏幕冷光迅速的閃動數下,然後雙手撐著桌面慢慢站起身:「楚隊。」

  肩上的外套隨著她的動作滑落在地上,楚行雲向她按了按手掌,道:「坐。」然後撿起落在地上的外套又幫她披在肩上。

  「羊肉粉兒,吃的慣嗎?」

  楚行雲把夜宵放在她的桌子上,然後習慣性的彎腰把手搭在她的椅背,看著她的電腦屏幕問道。

  羊肉的香味很濃烈,但是高遠楠臉上卻有些不自在,稍稍避開了那份宵夜,和其他同齡女孩兒相比有些過於平穩冷情的聲線毫無起伏道:「我喜歡吃清淡一點的。」

  楚行雲從她手裡拿過鼠標,往下瀏覽她整理的資料,笑道:「也是,每一次出去聚餐,你點的基本上都是素菜。」

  或許是楚行雲此時把她圈在懷裡的姿勢對她來說有些太過親密,高遠楠垂下眼眸輕輕的抱起雙臂,道:「因為我家裡人注意養生,所以就影響了我的生活方式和飲食習慣。」

  楚行雲一心二用的隨口應付道:「那很好啊,健康的生活方式是很多人都缺失的東西。」

  說著把鼠標放下,直起腰看著電腦問:「只有這些嗎?」

  高遠楠道:「目前只能找到這麼多,細案已經沒有了,只能從當年的報紙上找到一些媒體的報導,和一份法院的判決書。」

  「當年的審訊錄像和上庭的錄像,都沒 有了?」

  高遠楠搖頭:「找不到。」

  楚行雲看著一兩頁就可看完的資料,忍不住暗暗惱火。

  如果說當年的罪案有一本西遊記那麼厚,那眼前僅存的資料只是一份幾百字的節略。

  到現在,看到當年法院殘留的判決書,他才知道綁走賀丞的混蛋叫什麼。

  袁平義,這個人叫袁平義。

  他想看清楚這個殺人魔的臉,但是早年的畫質模糊,且照片裡的他法警的包圍下只露了半張臉,除了看出這個男人長了一個鷹鉤鼻,其他什麼都看不出。

  「打印出來。」

  楚行雲這樣說,然後在她身邊坐下。

  資料打出來後他癱在腿上來來回回翻了數遍,才在有限的文字記載當中總和出袁平義的落網過程。

  2004年八月十九日,一位住在邊陲小鎮的母親丟失了女兒,母親尋遍鄰居才找到目擊女兒去向的證人。

  證人說看到過她的女兒往隔壁的鄰居家裡去了,她立即登上鄰居的門,但是無人應答,於是她選擇報警。警方高度重視這樁案件,當即派出精銳的武警部隊連夜實施抓捕行動,但是警察趕到時已經人去樓空,整座房子裡只剩下賀丞一個階下囚,袁平義和女孩兒一起失踪了。

  警察把賀丞救出後,在院子裡發現了失踪的五個孩子的屍體,屍體被白石灰包裹,以防發出臭味,腐爛程度不一的身軀內均缺少腎臟,有幾顆孩童幼小的髒器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廚房冰箱裡。

  袁平義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殺手,他帶著女孩兒逃走後下落不明,而他留下的信息全都是假的,讓警方再次陷入瓶頸當中。直到兩個月後在一座遠離故地千里的城市中,又一起綁架案發生,或許是老天終於睜開了眼,袁平義在帶著孩子逃竄過程中遭遇車禍,醒來時已經被警方拿下。

  他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惟,甚至沒有請律師,而是懺悔般一五一十的交代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當被問到最後一個女孩兒的下落時,他甚至失聲痛哭,說女孩兒已經死了。

  半個月之後,袁平義毫無爭議的,被判處死刑。

  這份綱要雖然沒有細案,但也算是有頭有尾,完整的交代了袁平義落網的過程,證實了他的死亡。

  但是袁平義真的已經死了嗎?

  如果他已經死了,那麼給賀丞送去'禮物'的又是誰?

  雖說變態殺手不缺乏心理同樣畸形的崇拜者,但是賀丞卻說那隻白熊,除了那個人,沒有其他人知道。

  所以他必須做最壞的打算,把死去的惡魔當做活人去偵查。

  他又讓高遠楠查袁平義的所有資料,不到一分鐘,高遠楠就把這個人調了出來。只是這個人的檔案毫無亮點之處,他至死未婚,檔案上的履歷也只更新到他大專畢業,連他犯下的罪行都一筆略過,直接在檔案末尾被判處死刑。

  「把他的資料都打印出來,然後你就可以下班了。」

  十分鐘後,楚行雲拿著資料和高遠楠兩人迎著接近凌晨的夜色走出辦公樓,站在市中心珍珠塔明輝照耀之下,楚行雲道:「我送你回家。」

  除了喬師師等幾個女同事,高遠楠對待所有男同事的態度都比較疏離且冷淡,所以她婉拒了楚行雲的好意,道:「不用了,我家裡人會來接我。」

  正說話間,一輛白色轎車緩緩停在市局門口路邊,車頭的兩盞近光燈迅速的閃了兩下。

  高遠楠向他道別,然後小跑向白色轎車,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轎車很快駛離市局。

  楚行雲回到自己的車裡,沒著急走,而是拿出手機給陳智揚打了一通電話。

  陳智揚正為藍色銳途的行駛路線所困擾,聽聞楚行雲現在叫他出去喝酒,先罵了兩句王八犢子,然後乾淨利索的掛了電話。

  楚行雲卷著手裡文件不緊不慢的敲擊方向盤,異常好脾氣的又把電話給他撥了回去。

  「有好東西給你看。」

  這次他先發制人。

  陳智揚問:「啥?你找到方雨了?」

  楚行雲看著矗立在市中心燈火輝光通體流光的珍珠塔,唇角慢悠悠的泛出一絲很冷寂的笑容,說:「比方雨的案子有意思多了,有沒有興趣?」

  陳智揚不出意料的被他勾起好奇心,約他在東城區一家私密性較強的私房菜館見面。

  楚行雲掛了電話開車駛出市局,奔往東城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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