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身為女僕，偷窺與自己性別不同的主人洗澡，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身為女僕，同僚強迫她偷窺與自己性別不同的主人洗澡，並且被抓包了，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莉莉絲的腦袋轟一下，炸了，背後忽然熱了起來，頓時起了一層薄汗。

　　她雖然啥也沒看到，但剛剛豆葉在縫隙背後偷窺了好一陣，夾雜著討論和擦口水的聲音。

　　雖然聲音微小但以伊路米少爺的聽覺的話，大概沒有漏掉。

　　而且她現在正被豆葉掐著脖子壓著腦袋，強制通過縫隙觀察浴室裡面，即使她的眼神已經游移開來，也百口莫辯。

　　尷尬。

　　更尷尬的是，在被抓包時，豆葉把她肌肉的瞬間緊繃和差點溢出嘴邊的驚叫理解成了驚嘆。

　　豆葉小聲且興奮地說：“看到了嗎？”

　　莉莉絲：“……”

　　她仍然動彈不得。

　　並且她也不知道，在被偷窺對象發現以後，對方正一聲不吭地盯著偷窺者時，偷窺者應該如何小聲地向同夥通風報信。

　　這真是一個既考驗心理，又考驗技術的難題。

　　“怎麼樣？！”肌肉狂人豆葉仍在發問。

　　別、別再說話了！

　　尷尬到了一定境界，莉莉絲反而淡定了。

　　她拍了拍豆葉壓住她的健壯手臂，平靜且平淡地問：“那個……你平時，呃，觀察的時候，有沒有被發現過的時候？”

　　這次輪到摁住她的那隻手臂僵住了。

　　莉莉絲頓感心理平衡。

　　緊接頸後鉗子一般的大手陡然鬆開，她再回頭，豆葉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同時那邊伊路米的聲音傳來，催魂奪命——

　　“你在幹什麼？”

　　“？？？”

　　莉莉絲一臉懵逼。

　　……她這是不是被隊友賣了？

　　緊接著莉莉絲想到，他們都是貼著縫隙看過去的，她只能看到伊路米少爺的無神恐怖大眼睛，這代表著對方也只能看到她的眼睛。

　　這裡的傭人多達兩百個，莉莉絲就不信，伊路米可以光憑她的綠眼睛就認出人是誰來。

　　豆葉太機智了，一發現有異狀立刻開溜。

　　莉莉絲遵循豆葉的策略，也要跑為上策的時候，就聽到對面傳來無情緒的聲音。

　　“新來的那個，你過來。”忽然變小聲，“叫什麼來著……？就是今天艾米麗帶來的，呆呆傻傻的那個。”

　　你才是呆呆傻傻的那個。

　　莉莉絲恨不得舉起鏡子，讓他好好看看自己的黑洞眼，再對比一下她炯炯有神的眼睛，重新定義“呆傻”這個詞語。

　　莉莉絲哪裡想過去，只想逃跑。

　　然而偷窺主人洗澡被捉住且認出來了，再逃跑也無濟於事。

　　她沒有直接翻過木製圍欄，而是從工具間裡出去，從露天溫泉的正門進去的。

　　經過外面的換衣間，莉莉絲急中生智，拿了一條毛巾和搓澡的海綿，正反不同粗糙度的那種。

　　方一拉開拉門，縹緲的霧氣撲面而來。

　　莉莉絲透過水氣看到了邁入適婚年齡的大少爺的裸體，四肢修長比例勻稱皮膚白皙，肌肉如豆葉所說，薄薄的一層，線條很好看，莉莉絲的視線再往下瞟……

　　是毛巾。

　　很好，沒什麼辣眼睛的東西。

　　莉莉絲的笑容很完美。

　　與其被性格扭曲的大少爺盤算出花樣來折磨，不如主動出擊。

　　莉莉絲已經盤算好了，更何況她還有殺手鐧——她的能力。

　　剛剛升級為貼身女僕，雖然並沒有搞懂職責範圍，莉莉絲拿出以前的經驗，儘量自然且淡定地先一步開口問：“少爺，需要搓背嗎？”

　　不得不說有些人的狗屎運真不錯。

　　她拿的那個搓澡的海綿，正是伊路米最喜歡的那一款。

　　以前和奇犽一起泡溫泉的時候，伊路米還會幫奇犽搓背。

　　然而不知道奇犽是不是一腳邁入青春期的緣故，現在很少理會他。

　　伊路米有一點點惆悵，就那麼一點點，吃個香蕉船就能痊癒的那種。

　　他點了點頭，說：“好吧。”

　　於是偷窺者和被偷窺者，詭異地達成一致，開始莫名和諧地擦起了背。

　　莉莉絲搓背還是有那麼點技術的，力氣剛剛好，泡沫和海綿混合在一起，在背部摩擦，溫泉裡的氣溫也溫暖宜人，令人渾身放鬆，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水和美人一向很般配。

　　水池旁霧氣繚繞。

　　伊路米只圍了條毛巾，大片白皙的皮膚裸露出來，因為之前泡過熱水，呈現一種極淡的健康的粉紅色。

　　他的長髮披散下來，已經全部打濕了，不像平時的順滑清爽，略有一點凌亂。

　　由於妨礙了搓背，他把它們撩到胸前，露出勻稱且不顯纖瘦的腰。

　　髮梢上的幾滴水珠，順著略微凹下去的背脊線一路往下，在稍稍往上翹的弧度那裡，停住了。

　　大概因為環境潮濕又朦朧，所以更添加幾分誘惑和莫名的色氣，讓好看的人看起來比平時更加有魅力。

　　然而鋼鐵直女莉莉絲，眼神不太好，也並不能GET大少爺恐怖無神黑洞眼下的顏值，目前她眼中只有……背。

　　一堵，需要擦的背。

　　並且重複動作讓她手臂有點麻，又不得不擦的背。

　　倒是近距離觀察加上親手觸摸了的緣故，莉莉絲再次確定了豆葉口中的話。

　　——大少爺身上的肌肉，確實是很棒的肌肉。

　　結實又柔軟，又不是單純健身出來占體積的那種，而是很柔韌很有爆發力，同時很有效率的肌肉，目測僅憑身體硬實力大概可以吊打她。

　　莉莉絲神色有點黯淡，因為她很明白，這並不是訓練可以達到的程度，還有一部分靠體質。

　　她就是那種悲劇的增肌困難體質，不然還可以向一米九的豆葉看齊看齊。

　　真是太遺憾了。

　　這時伊路米忽然轉過頭來，黑洞眼大得有點可怕，“幫我拿香蕉船、巧克力布丁，還有奶油草莓蛋糕過來。”

　　“是的，少爺。”莉莉絲放下手中的海綿。

　　等她端著大托盤過來的時候，某個少爺已經泡進了溫泉裡，他趴在石頭邊緣，腦袋枕著手臂，過長的黑髮在水飄散開來。

　　而他雖然不屬於體格壯碩的類型，畢竟身高在那裡，平時殺氣也重，泡在熱水中的時候好似磨平了稜角，彷彿一隻曬太陽曬得直呼嚕的大貓。

　　感受到其他人的氣息，黑色的貓科動物懶洋洋地掀開眼皮，示意她把東西端過來。

　　莉莉絲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伊路米從香蕉船開始吃，吃到布丁的時候雖然仍然面無表情著，但莉莉絲已經從這種“無表情”中，感受到了大少爺情緒的上揚。

　　她姿勢端正地站在一旁，悄無聲息且不著痕跡地觀察伊路米吃東西的表情、動作時，雖然她感受不到傳說中的萌點，可莉莉絲不是瞎，她認為，除了眼睛神采差了點，其實大少爺的臉蛋和身材，放在普世價值觀裡，其實是一張美人的臉？

　　按道理來說，在相親市場上，顏值、財產、職業、性格幾項因素都起到決定性作用。願意和揍敵客相親的妹子們，肯定不會太在意大少爺的職業，可從顏值和財產上看，大少爺並沒有什麼明顯缺陷。

　　更奇怪的是，這澡一搓，莉莉絲覺得比起以前的僱主們，安靜洗澡吃東西的少爺其實沒那麼難相處。

　　到底是什麼導致了大少爺在相親市場上不受歡迎？

　　伊路米吃完了草莓蛋糕的最後一口，還有點意猶未盡。

　　但甜食大大愉悅了他的神經，他把叉子放進碟子裡，一邊推開一邊問：“我媽媽怎麼和你說的？我猜猜，半年內讓我在相親時長上變得受歡迎之類的？”

　　“差不多。”

　　其實她要求更高，是所向披靡……

　　伊路米繼續說：“其實上幾次相親我是故意搞砸的，因為我不太想去，對方也太煩人了點。但這樣的話，媽媽她肯定會有所舉動，現在看來，就是派你過來指導我相親。不過我立刻接受的話，她那邊反而會起疑心，覺得不自然的。”

　　“拒絕了之後不得不接受，在家裡才比較合情合理。然後你在狀似儘力地教我相親，我在狀似認真地學習如何相親，最終結果仍然很糟糕，她也無話可說了。”

　　“……”

　　“說真的她也不懂怎麼樣相親，不然上陣的就不是你，而是我母親本人了。”

　　“……”

　　“我聽說你在揍敵客家只待半年，到時候你走人我也卸下一個大包袱，豈不是雙贏？”

　　“……”

　　他歪了歪腦袋，“你聽明白了嗎？”

　　莉莉絲點點頭。

　　明白是明白了，也就是說她只是控制狂母子兩之間博弈的棋子，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來了。

　　同時她也明白了另一件事情。

　　大少爺在相親場上不受歡迎，不光只因為他故意搞破壞，還因為他……

　　“你話太多了。”

　　伊路米：“……”

　　莉莉絲恍如驚醒，猛地摀住嘴巴，“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出口的的……”

　　伊路米：“…………”

　　溫泉裡氣溫驟降，這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