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莉莉絲在“工作中”，很擅長給出對方想要的反應。

　　既是因為她那方便的念能力， 也因為她由衷地想要對方口袋裏的錢。

　　也許正是她太過於依賴能力， 在能力以外， 莉莉絲對待感情格外遲鈍。

　　即使她是真的遲鈍，莉莉絲也不是在今天，在此時，在這間半山腰的溫泉旅館，才覺察到伊路米的心情。

　　她有兩種發，簡單來說，一種是能讓對方以最有利於她的方式考慮她， 另一種則是像第六感一樣，感知到對方情緒的大致變化。

　　對於莉莉絲來說，伊路米大少爺從一開始就是個危險的人，莉莉絲最常做的事， 就是以第二種能力監視伊路米大少爺的情緒走向，這種行為在莉莉絲最開始的貼身女僕生活中， 是日常中的日常。

　　隨後雖然頻率有所減少， 她仍會時不時使用。

　　某一天裡， 某一次監視中，具體是哪天哪一次， 莉莉絲也記不清了。在那天裡她覺察到了伊路米的變化。

　　但說白了， 即使是如此便利的能力， 莉莉絲也只能感受到對方大致而模糊的情緒，其中的細枝末節， 還需要她自己分辨。

　　莉莉絲對此不怎麼感興趣。

　　因為她並不指望從伊路米的口袋裏騙出錢來，同時認為自己即使僥倖成功，也不一定有命花錢。

　　她只要知道這八、九個月的勞動改造時間裡，她在伊路米面前是安全的即可。

　　能力的使用不再頻繁，可就在這樣的狀態裡，莉莉絲也察覺到了。

　　在習女僕戰力加強培訓班中，伊路米往她的腦袋裏，送進了暗示性的念釘。

　　從這次開始，莉莉絲開始覺得不對勁。

　　莉莉絲大概知道伊路米的念能力，他以念釘操縱別人，很典型的操作系。她對腦袋裏的那顆念釘一開始相當懼怕。

　　當天她在電擊室度過了一整晚的時間，莉莉絲仔細回想伊路米大少爺的指令。

　　指令的最終目的，是希望她逃離危險，希望她活下來。

　　伊路米那樣的殺人機器，對待生死極其平淡，甚至蔑視。

　　他會希望誰，哪種人，對於他來說哪種身份的人活下來？

　　莉莉絲感受到不對勁。

　　……並且從更長遠的角度來說，大少爺的“改變”對於她是一個危險轉變的開始。

　　莉莉絲當時就想跑，沒能跑走。

　　她同時也在心中告訴自己——這只是她的過度解讀，自我意識過剩。

　　那可是鐵樹開花他也不會開竅的伊路米大少爺啊！她在想些什麼呢？！

　　可隨後柯特的話太明顯了。

　　即使她刻意從別的方式解讀，最後又有二少岔開話題，但從那一刻起，莉莉絲忍不住在心中想……

　　伊路米大少爺是不是，可能大概好像……喜歡我？

　　懷疑的種子種下，總會不自覺在腦中盤旋。

　　隨著來自旁人助攻行為的升級，莉莉絲幾乎是肯定了這一猜測。

　　同時她也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那我對少爺呢？

　　……不。

　　——那我莉莉絲·艾美拉德對伊路米·揍敵客呢？

　　這問題不應該有疑惑。

　　既定的答案已經在那裡了，可心間彷彿蒙上了一層濛濛薄霧，答案既好像唾手可得，又彷彿遙不可及。

　　莉莉絲不確定。

　　同時她心中的某一處心知肚明。

　　她不是不確定，是不敢確定。

　　不論是不確定的時候，還是不敢確定的時候，夫人一次又一次把美味的機會喂到她嘴邊。

　　大家眼中不開竅的莉莉絲無動於衷。

　　並且始終無動於衷。

　　身為投機主義者的莉莉絲不清楚答案，卻很清楚應對方式。

　　——那就只有渾水摸魚了。

　　於是在窗邊，在只有一對旅客、半山腰間的溫泉旅館裡，莉莉絲在發愣間突然用力拉了拉握住她的那隻手，成功把伊路米帶下椅子。

　　在他還不懂她動作的意圖時，莉莉絲使用了能力，成功拖延住伊路米一秒，她使了個巧勁把他推倒在榻榻米上，並且跨坐在他的腰腹間，用體重壓住了他。

　　伊路米原本就系的鬆散的腰帶，這下更是形同虛設。

　　布料虛虛掩住胸膛，莉莉絲的手指，順著他小腹的肌肉往上，像蛇一樣划過，然後把一片衣襟輕輕一撥，就露出她想要看的，經過了充分鍛鍊的男性胸膛。

　　伊路米的黑髮鋪散在淺綠色的榻榻米上，雙臂大開，難得一副任人魚肉的樣子。

　　他面無表情。

　　莉莉絲從他的面癱臉中讀出了疑惑。

　　——你在幹嘛？

　　我要幹什麼？莉莉絲也在自問。

　　同時她非常清楚答案，她現在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平時在夫人的眼線下絕不能幹的，隱藏了很久的，還可以推給“春藥”的事。

　　……並且還可以不用暴露心意，一舉多得。

　　小白花莉莉絲重出江湖。

　　她微微側頭，虛握的拳頭遮住小半張臉，莉莉絲細聲細氣地說：“少、少爺，我……好像泡澡之後，不太對勁……”

　　本來浴衣就只靠一條腰帶固定，絲鍛的面料令莉莉絲腰間的結系得並不牢固，經過剛剛的一扯一帶一拉一推，寬大的領口鬆散開來，一邊滑落下肩頭，露出裡面低胸的吊帶睡衣。

　　金色的捲曲長髮散落肩頭，翠綠得彷彿上好祖母綠的眼睛，此時更加水潤，閃爍著惹人憐愛的光芒。

　　說著莉莉絲軟軟的俯身，倚靠在伊路米的胸口，“少爺身上涼涼的，很舒服，我……可以就這樣待一會嗎？”

　　她的語氣很純潔，動作也沒有不安分，半點別的意思不帶，只是單純詢問。

　　但莉莉絲很清楚，她不可能被拒絕。

　　因為伊路米喜歡她。

　　下一秒。

　　一直大手捉住莉莉絲的後領，稍稍用力一拎，就把身姿輕巧的莉莉絲帶到一旁。

　　而不幸的是，這隻手的主人，正是伊路米。

　　莉莉絲一臉懵逼。

　　伊路米推開軟玉溫香，坐起來，然後面無表情地告訴她：“你覺得不對勁，應該是被我媽媽下藥了。在泡溫泉的時候，你吃了什麼東西嗎？”

　　“……冰淇淋，自動販賣機裡的。”

　　“那就是在溫泉裡下藥了。”伊路米很肯定地說到，“她不能確定你會買哪種口味的冰淇淋，全部下藥的成本太高，排除有效選項，她只可能在溫泉裡下藥。”

　　“你在我之後立刻進了溫泉，我們一進一出期間動手的可能性不大。我泡溫泉的時候，沒有察覺到異常，那這就只有一個解釋——她把藥品稀釋得濃度很低。對我不起作用，但對沒有經過抗毒訓練的你來說，就會有效果。”伊路米一板一眼地分析到。

　　全中！

　　莉莉絲在泡澡期間意外聽到服務員們的對話，她很清楚自己的狀況。

　　本想著躲不開，乾脆就順勢而為……

　　但顯然，伊路米大少爺並不是這樣想的。

　　伊路米繼續說：“既然稀釋到我無法感知到的程度，那效果也不會很厲害。不如說區區這種程度的耐藥性都沒有，你真是弱到不敢想像。”

　　“……”那還真是對不起哦！

　　“解決辦法……”伊路米沉思，不得不說他媽媽很瞭解他的喜好，和式旅館、溫泉、莉莉絲，都是他喜歡的，但被她玩弄於股掌間的感覺，伊路米並不喜歡。

　　“我知道了。”他以拳擊掌，瞬間臉上有光，“你去跑步。”

　　什、什麼？！

　　莉莉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伊路米豎起一根手指：“繞著這座山來回二十趟，多出出汗，我想就沒毛病了。”

　　“……”

　　“你還愣著幹什麼，跑完再回來報到，我要吃甜點了。”

　　說著，伊路米揮揮手，一副“中毒患者不要打擾到我吃甜品的雅興”的理所當然模樣。

　　大約一個小時後。

　　莉莉絲氣喘噓噓回來，剛進房間，還沒走兩步路，就癱倒在地板上不動了。

　　別說什麼焦躁，什麼衝動，什麼魔性的手了，莉莉絲現在只想表演一個原地爆睡！

　　伊路米大少爺現在就算再衣衫半掩出現在她面前，她連抬眼看的興趣都沒有！

　　沒有！！！

　　難得她都稍微主、主動……

　　這什麼鋼鐵直男啊？！

　　這時，已經掃光一桌甜點，竟然意外地飲起了加冰威士忌的伊路米，忽然張口說：“過來。”

　　苦命女僕喘了好幾口氣，很想咬人，又無可奈何，只得爬起來。

　　伊路米朝她勾勾手。

　　她往前一步。

　　他又勾勾手。

　　她再往前一步。

　　終於距離得足夠近了，伊路米以吊打莉莉絲的反應速度和手臂力量，把她拉進懷中，另一隻手順著她的後腰往上，五指插進發間，固定她的腦袋，提前封堵退路。

　　目標很明確，他是職業的，不會失手。

　　氣息很淡的殺手往前輕輕一貼。

　　淡色的嘴唇貼上另一片粉色嘴唇。

　　吮吻，舔舐，如此反覆，稍稍抬高她的下巴，再撬開她的牙關。

　　終於品嚐到渴望已久的甘甜津液。

　　跑得雙腿虛浮的女僕，沒有一點防備。

　　在這個短暫卻深入的吻結束後，她還是懵逼的。

　　她呆呆地望著近距離的伊路米的臉。

　　他仍然面癱著。

　　並且繼續面無表情地說：“這是獎勵。”

　　對此莉莉絲很困惑。

　　獎勵？

　　是她給伊路米少爺的？還是伊路米少爺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