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3

　　伊路米最後那點悶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能對方撒撒嬌， 他就這麼輕易地原諒了？

　　挺高級的手工西裝代替了手帕， 成功吸乾了莉莉絲的眼淚。

　　無法無邊的女僕這還沒完， 她踮起腳，身高仍不夠，於是莉莉絲捉住伊路米領帶上的那個結，把他往下一拉。

　　正中目標，莉莉絲主動吻了伊路米。

　　也許是太久沒見，衝動過去，莉莉絲慫得又想後退， 可此時攬住她後腰的手禁止她後退，情況已經脫離掌控了。

　　……

　　莉莉絲醒來了，一睜開眼，眼前就是伊路米的睡顏。

　　他的呼吸很淡， 他的睡眠通常很淺，且夜晚的一個翻身都容易讓他醒來。

　　那是伊路米從小接受訓練的一部分， 不論在什麼時候， 他都需要時刻保持警惕。

　　但有例外的時候。

　　並且兩人在一起的次數越多， 伊路米就越習慣莉莉絲睡在他身邊。

　　莉莉絲早上總起不來，她嬌氣， 沒什麼毅力， 喜歡賴床， 而且她往往總會累到睡著，連怎麼洗的澡都記得不太清楚， 但同樣，她也有例外的時候。

　　在枯枯戮山時，有時候筱原會提前進來，誰也不知道她稍微提前的意圖，也許是為了“捉姦在床”。

　　有一次兩人就差點被筱原撞見了，但伊路米總很警惕，在筱原進來前他就醒了，並且叫醒了莉莉絲。

　　莉莉絲慌慌張張躲進浴室。

　　好不容易躲過了筱原的目擊。

　　從那以後莉莉絲就很緊張，早上每到一定時間，她總會先醒來一趟。

　　今天早上莉莉絲也在固定的時間醒來了。

　　伊路米卻沒有醒。

　　莉莉絲靜靜地望著伊路米的睡顏，猜測他是在真睡還是裝睡。

　　他一動不動。

　　莉莉絲也一動不動。

　　觀察了一會，莉莉絲很確定伊路米是真的睡著了。

　　講真睡顏有點可愛。

　　沒有平時或呆滯或危險的感覺。

　　只是很乾淨、很純粹的臉。

　　就對著這張睡顏，莉莉絲忽然升起一股邪惡的念頭。

　　並且她認為十分有可行性。

　　她親了親他的臉。

　　再親了一下。

　　……然後又親了一下。

　　摟住她的手把她更往裡帶了點，某位少爺卻在裝睡，並沒有睜開眼。

　　“我想去洗澡。”

　　“……”

　　“伊路米！我想去洗澡！”莉莉絲對著他的耳朵嚷起來。

　　某少爺終於睜開眼睛了。

　　他眨了眨眼睛，“我和你一起去。”

　　“臥室的洗手間裡都沒有窗戶，我要怎麼逃出去？魔法嗎？”

　　“……”

　　莉莉絲拍了一下他的手，終於從他懷中爬起來了。

　　她翻身下床，本該去洗手間，莉莉絲披了件衣服，來到他那邊的床邊，蹲在地上，只露出個腦袋。

　　“伊路米。”她朝他招招手。

　　伊路米翻個身過來。

　　莉莉絲卻開始撫摸他的腦袋，和頭髮。

　　伊路米：“……”

　　她這是要幹嘛？

　　莉莉絲的手很輕柔，很有節奏。

　　伊路米本就有點睏倦，他被她撫摸腦袋撫摸得很舒服，睡意更濃了。

　　莉莉絲說：“睡吧睡吧，我去洗澡，一會就回來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使用了能力。

　　在伊路米意識最薄弱的時候。

　　然後他果真睡著了。

　　直到伊路米二次入睡，他都認為莉莉絲過個十幾二十分鐘就會回來。

　　然而卻並不是這樣。

　　莉莉絲輕輕在他額頭上吻了吻。

　　她真的去沖了個澡，只不過去的外間的浴室，然後她直接從十幾層高的位置，翻出窗外，爬進了下一層的浴室，大大方方地乘坐電梯下樓了。

　　緊接著穿著快銷品牌最普通最不起眼衣服的莉莉絲，壓了壓帽子，身影混進人群中，不出一會，就找不到了。

　　伊路米醒過來了。

　　他眼睛還沒睜開前，首先手臂在身旁一陣摸索。

　　不但沒有摸到人，旁邊的床鋪還是涼的。

　　伊路米的眼睛倏地睜開。

　　房間裡，莉莉絲的氣息已經很淡很淡了。

　　即使沒有在房裡找一圈，伊路米也意識到，莉莉絲離開了。

　　從昨天起他就有這個預感。

　　因為不放心，他想親手把她押回枯枯戮山，但因為今天預定下的工作，耽擱了一天。

　　伊路米知道她擅長逃跑，萬萬沒想到他和她一間，就在她身邊，人都可以在短短一個小時內消失不見。

　　他在房間裡轉了一圈。

　　驚喜果然沒轉出來。

　　人是真的又跑了。

　　又。

　　經過昨晚莉莉絲不躲不逃，也不玩文字遊戲的誓言，伊路米意識到，她恐怕有什麼不得不做的事情，要去完成。

　　雖然這是從小就按照職業殺手的方式培養，並且成為了一名優秀殺手的伊路米，所不能理解的事情。

　　……大概是莉莉絲無聊的使命感作祟。

　　並且又跑了，也是事實。

　　伊路米一個不留神，捏碎了早餐的咖啡杯。

　　黑色液體弄髒了他的衣服。

　　彷彿在弄髒他衣服的同時，也弄髒了別的什麼東西。

　　“這次你應該做好相當的覺悟了吧。”伊路米再次、森森地笑了。

　　等伊路米在友克鑫市內的任務做完，他回到枯枯戮山。

　　這次他去不但為了任務，在得到莉莉絲的行蹤後，還指望著把莉莉絲帶回來，於是臨時增援了不少女僕和管家。

　　人多代表嘴碎。

　　這道理在哪裡都一樣，即使是外人看上去陰森可怕的殺手世家揍敵客。

　　於是捉莉莉絲的曲折過程，即使三棍子悶不出一句話的伊路米什麼也沒說，全宅的人都好像看了場聲情並茂的文字直播。

　　大家紛紛表示，這個伊路米大少爺啊，太慘了，太慘了。

　　情路實在太坎坷了。

　　要是這事擱自己身上，說不定都要服毒自殺！

　　尤其是在莉莉絲曾經所在的宿舍，更是對此次的友克鑫之行，展開了熱烈討論。

　　豆葉先指出一個客觀存在的問題。

　　“那個，少爺抗毒能力杠杠的啊，服毒自殺什麼的……做不到吧。”

　　“別說了！”瑟琳娜都快哭了，“連死都死不了，你這麼一說顯得少爺他更慘了。”

　　筱原也有點笑不出來。

　　“尤其是那晚我就在門口守備唉。我特地帶了點裝備，貼門上聽了一陣，我很確定我們大少爺又被莉莉絲睡了，還不止一次，可惜……哎……騙子無情，少爺再醒來人就跑了。”

　　這話說得，活像封建舊社會高門大院裡的千金小姐，慘遭採花大盜的蹂躪，不但丟了人還丟了心一樣。

　　三人紛紛嘆氣。

　　哎，慘，一個大寫的慘！

　　但這次抓到莉莉絲又讓她逃走後，幾乎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之前即使基裘的能力無法捕捉到她，但他們推測按照莉莉絲的德行，她肯定要賣掉那顆粉鑽，同時一定會想方設法把伊路米的錢轉到自己荷包裡。

　　找不到人的消息，找東西的消息也行。

　　可在友克鑫市以後，莉莉絲手中的粉鑽已賣，他們再查銀行卡里的錢，全都已經轉走，而且去向不可考。

　　顯然是有專業人士在背後操作。

　　再調查起來，猶如大海撈針，困難得很。

　　伊路米這時才發現，原來莉莉絲當女僕時候，留下來的信息和線索，都少得可憐。

　　姑且揍敵客一直有派人盯著盧克薩蘭王國的出入境記錄。

　　出入境記錄倒是相對單純、好查。

　　因為盧克薩蘭王國陷入低壓態勢，並且他國干涉內政後，由於名目上的藉口是調查來自戰亂地區原石的進出口途徑，所以現在盧克薩蘭王國徹底陷入封鎖狀態。

　　持有獵人證的職業獵人們，倒是擁有進出入盧克薩蘭王國的資格。

　　莉莉絲有證。

　　雖然以前她拿證換錢了，但在師傅的名為嚴厲教誨，實為一頓胖揍下，莉莉絲又把它贖回來了。

　　可記錄上並沒有她入國的記錄。

　　就這樣無任何消息的狀態，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都過去了。

　　時節從夏末迎來深冬。

　　在十二月底，枯枯戮山上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奇犽打傷了基裘和靡稽，逃出枯枯戮山，離家出走了。

　　最近他聽家裡人提“職業獵人”“獵人執照”比較多，正巧每年職業獵人考試都在新年後舉行，奇犽壓著線報了名。

　　枯枯戮山上，還有一個人早早就報了名。

　　這個人當然是伊路米。

　　西索在會場碰到他後，捂著嘴笑得那叫一個欠揍。

　　“今年枯枯戮山上是怎麼了？先是那位小女僕，再緊接著你弟弟……”

　　當然他還沒說完，就被伊路米的殺氣，狠狠威脅了。

　　西索舔了舔嘴唇。

　　“你有沒有關注過昨天的報紙，社會版那邊，友克鑫市的？”

　　“……”

　　“有一地產大亨的兒子慘遭騙婚，大致看上去，手法和某人非常相似呢。”說著他舉起一根手指，上面是用念凝聚成的一個骷髏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