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
“只是……見過!”
“你知道我是誰?”
“古二少爺。”她很自然地說出口。
“但我卻不認識你,你呢?”
“我嗎?……我姓段。”她只道姓而不提名。
“哦!姓段……此地是段氏宗祠,這……”
“很巧是麼?”電光再閃,照見了她臉上的笑容,甜極美極,極之誘人,聲音也極脆。“這裡就是我暫時落腳之處,看管祠堂的是我一個遠房親戚,老倆口,無兒無女。外面風雨這麼大,願意進去坐一歇麼?”
“我看不必打擾了,雨停我就上路。”
“要是風雨不停呢?”
“沒有不停的風雨,遲早而已!”
“對不起,我得進去更衣,如果你坐膩了不耐煩就自己進來吧,這種天氣能消磨上兩杯一定很寫意。”說完,推門而入,原來大門是虛掩的。
古二少爺枯坐著,心裡倒是滿欣賞這女子的爽朗。
風雨勢已弱,但仍是淅瀝不停。
這種情況是不適宜上路的,同時古二少爺還在考慮如何行動,根本沒個准去處。“……不耐煩就自己進來,這種天氣能消磨上兩杯一定很寫意。”女子的話又在耳邊響起,這是另一種誘惑,很難教人抗拒。
於是,古二少爺起身進門,他生性是不拘小節的。
側邊廂房有燈光映照,古二少爺以極快的身法飄彈過去。廂房是五開間,居中一明兩暗,兩邊的房門在走廊。
明間裡僅有桌椅沒別的擺設,很樸實。
“請進,歡迎之至!”姓段的少女從暗間裡出來,她似已看到古二少爺的來臨。
古二少爺眼前陡地一亮,對方已經更換了衣著,燈光下明豔動人,只是頭上包著布巾。想是頭髮還沒幹的緣故。這樣的尤物出現在這樣的小廳中看上去很不協調。
笑靨迎人,古二少爺步入明間。
“請隨便坐,我去去就來!”說著,旋風舞柳般出門。
工夫不大,姓段的少女端來了一個大木盤,裡面有幾味小菜,還有杯壺等食具。她熟練地擺整上桌,拖了兩把椅子相對擺立,然後抬起羊脂白玉般的皓腕,鶯聲嚦嚦地道:“二少爺,不成敬意,請!”
古二少爺不客氣地挪身入座。
姓段的少女在對面坐下,執壺斟酒。
小菜很精緻,酒味也很香醇。
“二少爺!”少女舉杯。“這一杯慶我們奇逢巧遇,幹!”說完,仰粉頸一飲而盡。
古二少爺跟著幹杯。
又斟上第二杯。
“這一杯為貴客驅寒。”
雙方舉杯,再斟上。
“第三杯祝二少爺壯志凌雲,光耀武林!”
“沒第四杯了吧?”古二少爺笑著說。
“我們慢慢喝!”少女邊斟酒邊說。
氣氛相當融洽,而且別具情趣。
風雨已止,但雙方的酒意在加濃。
這算是豔遇麼?可以說是。
不知不覺,燈光黯了下去,原來天已亮了,天空的烏雲已經散盡,是以天光如此快便取代了燈光。
“二少爺,天已經亮了,你有沒有夜太短的感覺?”因酒而泛紅的眸光照在古二少爺的臉上,幽幽地可以拂動人心。她這句話意味深長,除了木頭人,誰都能體會得出來,美好的辰光總是被嫌短暫的。
“沒有,我反而覺得太長,因為酒已經喝夠了!”古二少爺故意裝傻,說出了這句不解風情的煞風景話。
“你不覺得這風雨之夕的邂逅是一種緣?”少女似乎有些失望,但仍不捨地迫問,她明白古二少爺不是懵懂人。
“是很巧,很難得,不過……”
“不過什麼?”
“飄萍偶聚,流雲巧值,只能付諸追憶。”
“你的意思是……重逢不可期?”
“對!”古二少爺點頭,自顧自盡了杯中餘瀝。
“那人生何處不相逢又作何解?”眸光連連流動。
“聚散本無常,強求不得。”
“何不抓住?”很露骨的一句話。
“那太執著!”古二少爺淡然以應。
“二少爺,真正執著的是你,因為你意念中有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偏執,飄萍隨波聚,流雲因風散的觀念,根本就否定了‘緣’之一字,我說的對是不對?”眸光已凝聚,直射在古二少爺臉上,彷彿光是灼熱的。
“段姑娘,你何不隨緣?”古二少爺回答得很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