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有意思,你居然反問起本人來,很好,你現在交代來路,否則本人便認定你是這莊宅裡的人。”
“是又如何?”
“那你的麻煩便大了。”
“哈!區區偏不信這個邪。”門士英傲岸地揚起頭。
“你會信的,馬上就要你信,拔劍準備自衛吧!”
空氣頓時緊張起來。
古二少爺在暗中直想笑,這兩個人實在有意思,本是毫不相干,卻為了幾句話而要動於戈,好沒來由。
“閣下儘管出手,區區毋須準備。”
豪客冷哼了一聲,揚手,手裡多了一樣奇異的兵器,兩尺餘長短,形若護手鉤,而頂端卻是長滿利刺的棒頭,近似狼牙陣,但又比一般的狼牙棒小巧,不問可知,這東西相當霸道,兼具刺棒鉤的功能。
門士英沒動。
豪客出手。
門士英亮劍。
雙方都是極怪異的招式,一連三個回合,每一個回合的招式都相當繁雜,抽、送、勾、劈、刺、勒利落而玄奧,怪的是沒有兵刃碰擊的聲音,但古二少爺卻已瞧出端倪,雙方是同一心思和手法,在兵刃攻出之後如無隙可乘便立即變式,反應之神速,運用之巧妙令人歎為觀止,真的是棋逢敵手。
三個回合之後,雙雙收手後退三尺。
誰也沒再開口,變勢再進。
方式已改,情勢突變,雙方都奮力搶攻,招式不但玄詭厲辣而且迅捷疾勁,金鐵交鳴之聲如連珠密響,擊碎了夜空,場面充滿了凶險。
古二少爺完全采欣賞的姿態,他是頭—回見到門士英的真實功力。至於豪客由於來路不明,他不願去多想。
劇鬥持續.場面動魄驚心。
雙方的功力不分軒輊,結果無法逆料,但依招式而論,門士英的路數是玄厲,而豪客則是陰狠,各有特色。
情勢又生突變,雙方在傾力實打實接三招之後,不約而同地各自收手後退。
“我們似乎沒有拚命的理由,對不對?”豪客說。
“不錯,是沒來由。”門士英同意了這說法。
“那我們各走各路吧!”
“早該如此!
兩人果然分從不同方向穿林而去。
一場的確沒有理由的打鬥就這麼收場了。
古二少爺心裡想:“雙方到閒雲居來當然是各有目的,豪客的目的不得而知,但門士英的目的極可能是在獲知小虎脫險的經過之後來找莊亦揚,以他的能耐,如果‘一矮’不受傷的話,這險就冒大了。”抬頭望瞭望夜空,他又想:“小虎已被神秘的黑衣女人帶走,這消息花靈當然會立即傳報蒙面客和她的師父‘天眼客’,這以後的事自己似乎可以放手了,從現在起,應該專心於‘碧玉蟾蜍’的公案,如此曠日持久,將來對師父很難交代,目前的特定對象是蒙面客和丁財神,該採取什麼行動?”
這是個棘手問題,煞費思量。
化被動為主動,是唯一的行動之路,先從土城著手。
決定了方針,心頭似乎舒坦了些。
驀地,數聲鳥叫聲傳來,他立即以鳥叫聲回應。
一條人影迅快來到。
古二少爺現身迎上。
“二少爺,我判斷你會在這裡。”來的是玄玄。
“有事麼?”
“有!”玄玄有些喘,顯然他趕得很急。
“什麼事慢慢說。”
“范府來了三個惡客,氣勢洶洶,聲言要血洗范府,依我看,‘天眼客’和花靈絕對應付不了,所以……”
“三個惡客?”古二少爺心中一動。“何許人物?”
“聽說叫什麼……‘華岳三公’,對,就是叫‘華岳三公’。”
“華岳三公!”古二少爺驚叫出聲。“華岳三公”聽起來似乎是高人名士,實際上是三個魔頭,一向潛居華山,已很久沒在江湖現身,當年江湖上有兩句流行話膾炙人口:“六十年前稱三怪,六十年後道三公。”三怪指的便是“雲嶺三怪”,“一矮”是三怪之一。三公則是“鬼見愁”皮勝、“不見血”徐光、“黑心太歲”包千里,本是惡名昭著的三魔,卻自我標榜為“三公”。
“二少爺認識?”
“只是聽說,他們要血洗范府的目的何在?”
“說是要替傳人聞天浩復仇。”
“聞天浩?”
“是的,就是妙香君以前的未婚夫,聽‘天眼客’辯稱聞天浩幾年前跟‘幕阜五鬼’決鬥兩敗俱亡,但三公不信,硬說是香君的亡父范江陵殺人滅口,要連本帶利討回公道。”玄玄說完,長長舒一口氣。
“我們走!”古二少爺隨即彈身。
范府大廳前的院地。
“天眼客”和花靈面對三個形象怪異的老者。
廳廊上吊著的兩盞大型琉璃燈照得院地一片通明。
“聽清楚,‘華岳三公’一向是睚眥必報,這殺徒之恨豈能善罷干休。”一個枯瘦如柴的老者厲聲說。
“承不承認都一樣,事情已成定局。”另一個三角臉的老者湊上一句,語調的陰森令人聽了頭皮發炸。
“你說了這麼多廢話是想拖延時間等救兵對不對?”生就一副馬臉的老者扯開了破嗓門大聲說。“如果要想擺平這過節只有一條路,立即交出范江陵生前遺留的那隻錦盒,老夫們體上天好生之德,收回血洗的成命。”
“什麼錦盒?”“天眼客”緊皺眉頭。
“老小子少裝渾,交不交一句話。”枯瘦老者接口。
“別耗了,收拾完之後我們自己找!”三角臉老者陰惻惻地說了一句,舉步迫向“天眼客”。
“天眼客”的臉皮子在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