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四
“請問貴公主可在前道?”
“你……朋友如何稱呼?”
甘棠一身村俗打扮,加之時在暗夜,兩武士一時認不出來,也可能這兩名武士根本沒有與甘棠朝過相。
“在下姓甘!”
“甘朋友認識敝公主。”
“數面之緣!”
另一武士突有所悟般地“噢”了一聲道:“你是甘少俠了?‘天絕門’……”
“不錯,正是在下!”
“失禮之至!”
兩武士忙躬身抱拳為禮。
甘棠還了一禮,道:“好說!好說!在下可否請問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兩武士對望了一眼,由最先開口的那武士應道:“敝公主在了斷一件門戶宿怨!”
“宿怨?”
“是的!”
“對方是誰?”
“一個扶桑武士!”
“什麼,扶桑武士!”
“是的!”
“扶桑武士一向不涉足中原……”
“看來那武士是中原人士,但卻挾扶桑上乘武技……”
甘棠心念一轉,暗忖:“莫非是他?”急聲道:“那武士什麼名號?”
“不肯報名,但並未否認是扶桑武士!”
“可是個青衣老人?”
“不錯,少俠何以……”
“他與貴幫有宿怨?”
“扶桑與東海是世仇。”
“哦!在下可能通過嗎?”
“請!”
甘棠迫不及待地向前道馳去。
距兩名武士攔道之外,約半裡左右,道旁,草坪之上,三條人影對峙,其中一個,正是“青衣劍客司徒望”,另兩條嬌小人影,左右夾峙,赫然是東海公主孫瓊瑤與亦友亦婢的司徒霜,雙方持劍而立……
地上,東海武士已躺倒了七八名之多,幸而沒有一個喪命的,以“青衣劍客司徒望”辛辣殘狠的招術,這些武士傷而不死,顯然是他手下留了情。
場外,尚有十餘老少不等的東海門人遠遠圍住。
甘棠毫無聲息地欺到了人圈之外,定足默察情況。
“青衣劍客司徒望”冷冷地發話道:“別迫老夫殺人!”
孫瓊瑤似頗激動地道:“閣下已連傷了七八人?”
“老夫業已手下留情。”
“用不著,本公主再次請閣下報出名號?”
“老夫也再申明一次,這一點辦不到。”
“別以為‘無雙流’的劍真的天下無雙……”
“老夫無此意,但東海劍術也未見得如此高明!”
“讓事實來證明好了!”
“青衣劍客”仍沉靜地道:“姑娘,老夫重申前言,並非扶桑武士!”
孫瓊瑤冷笑一聲道:“難道中原也出了‘無雙流’派不成?”
“老夫似沒有對你表白出身經過的必要。”
“那本公主就把你當扶桑浪人看待!”
“浪人,哈哈哈哈……”
司徒霜冷厲地道:“這沒有什麼可笑的!”
“青衣劍客司徒望”斂住笑聲,面上現出無比肅穆之色,道:“老夫鄭重聲明,藝出‘無雙流’不假,但只是一種緣法,本身並非扶桑武士,姑娘算是找錯了對象……”
孫瓊瑤接回話道:“扶桑門戶謹嚴,這話令人難信。”
“青衣劍客”慍聲道:“老夫不忍殺害無辜,失賠了!”
孫瓊瑤與司徒霜齊齊吆喝一聲:“你走不了!”
兩道匹練似的劍光,一左一右,剪向“青衣劍客”,雙劍配合得天衣無縫,幾乎封閉了每一寸空間。
“鏘!鏘!”
“青衣劍客”仍是那斜舉劍的式子,像是根本不曾動過。
孫瓊瑤退了四五步,嬌軀連晃不止。
司徒霜的手中劍卻齊腰折為兩段,不由羞怒交迸,咬牙哼了一聲,脫手擲出那半截斷劍,這一擲之勢,未可小覷,疾勁如矢,破空有聲。
“青衣劍客”微微一晃劍身……
“鏘!”
在空中閃現出一溜火花,斷劍隨之激射丈外。
“丫人,你迫老夫殺你!”
兩道鋒厲的目芒,射向了司徒霜,司徒霜下意識地一顫……
“且慢動手!”
隨著喝聲,一條人影劃空瀉落場中。
“什麼人?”
場內外響起了數聲暴喝。
“青衣劍客司徒望”目光一掃,似乎很感意外的道:“是你?”
甘棠一抱拳道:“正是區區晚輩!”
孫瓊瑤秀目一亮、歡然道:“是甘少俠!”
甘棠半側身,向孫瓊瑤頷了頷首,雖在暗夜之中,但那朦朧的神色,美絕天人的輪廓,像霧裡看花,除了美之外,還帶幾分神秘,越發地誘人了,這使他感到一陣心猿意馬,他不敢多看她一眼,頷首之後,立即轉頭面向司徒霜。
司徒霜仍是那冷若冰霜的音調:“甘少俠,幸會!”
“青衣劍客司徒望”輕咳了一聲,道:“娃兒,你此來不是偶然的吧?”
“適逢其會而已!”
“你那‘且慢動手’四個字卻是為何?”
“當然有道理!”
“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甘棠!”
“什麼?甘——棠!你叫甘棠?”
“是的!”
“你……你……令尊是誰?”
“先尊甘敬堯。”
“青衣劍客司徒望”雙目暴睜,垂胸灰髯一陣拂動,面上的肌肉連連抽搐,蹬蹬退了三個大步,激動無比地道:“你……說的是真話?”
這神情,不但使甘棠心頭暗震,連孫瓊瑤和司徒霜也告驚駭不已,難道……
甘棠表面上絲毫不為所動,冷冷地道:“世上當不會有冒認別人為父的道理!”
“青衣劍客”陡地回劍入鞘,目中淚光晶瑩,仰天悲聲道:“蒼天有眼,敬堯兄不至絕後!”
甘棠觸及身世,不由淒然淚下,重新向“青衣劍客”施了一禮,道:“前輩與先父是……”
“青衣劍客”愴然道:“賢侄,敬堯兄與我是刎頸之交,我被奸人所算,流落海外,想不到一別竟成水決,異域聞耗,幾至痛不欲生。‘聖城’血劫,可曾查出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