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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星程》第122章
第122章

  房裏的溫度有點異乎尋常的高,夏星程滿身都是汗水,卻懶懶躺在床上不想動,剛才的毛巾被他緊緊捏在手裏皺成一團。

  楊悠明側躺在他身後,手掌貼著他汗濕的皮膚,一下一下地撫摸。

  夏星程突然說道,“你不覺得凌嘉玥對你的態度不太對勁嗎?"

  楊悠明沒有說話,只是依然撫摸著夏星程的腰,直到夏星程轉過頭去看他,他才語氣平淡地說道,“能感覺出來。"

  夏星程盯著他看,發現他眼神一點也不躲閃,於是又問,“不需要做什麼嗎?"

  楊悠明似乎是想了想,“對我表示過或者暗示過好感的女性有過不少,如果直接表示我會委婉拒絕,如果只是暗示我一般當做不知道,時間長了對方會明白的。"

  凌嘉玥沒有直接表示過,其實就連暗示都說不上,大概只是有點不知道分寸。

  夏星程轉過身,趴在楊悠明肩上,“可是我覺得她討厭我。"

  楊悠明順勢平躺下來,伸手捏著夏星程的下頜左右晃了晃,“一次工作合作而已,不喜歡以後不合作就行了。你何必在乎她討不討厭你,你只要知道我愛你就行了。"

  夏星程靜靜聽他說話,有一種心滿意足的幸福感,“你去告訴她你愛我,讓她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楊悠明問道,“哪種?"

  夏星程回憶起凌嘉玥的眼神,“不太善意的、憎恨的眼神。"

  楊悠明沉默一下,“她這麼看過你?"

  夏星程其實不想提,總覺得像是自己在找楊悠明告狀。實際上他也習慣對女性友好和善,尤其是這樣的小女孩,他一向都很照顧體貼,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被人用那樣的眼光看待。

  “算了,"夏星程覺得自己的要求很傻氣,“我何必跟一個小孩子計較這些,搞得我好像跟她一樣幼稚。"

  楊悠明聞言笑了,他親一下夏星程的額頭,“你在我這裏永遠都是個小孩子,想幼稚就幼稚。"說完,他又說道,“如果有機會,我會讓她知道的。"

  夏星程忍不住笑了,他不想讓楊悠明看到,側著頭把臉貼在他肩上。

  楊悠明用手指梳理他蹭得亂糟糟的頭髮,“所以你把我盯得那麼牢,自己跟宋言言聊了一天聊得那麼開心,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交代?"

  夏星程愣一下,抬起頭看他,“宋言言?你認真的嗎?你知道宋言言跟我說什麼嗎?她說她想跟你拍床戲!"

  楊悠明似乎是真沒想到,手指動作停頓下來,“我聽誰說她是你的粉絲?"

  夏星程埋怨道,“我的粉絲都想跟你拍床戲不想跟我拍,誰給我交代?"

  楊悠明伸手抱緊了他,“好了好了,我給你交代好不好?"

  夏星程問他,“怎麼交代?"

  楊悠明小聲對他說,“以後床戲我只跟你拍,你想怎麼拍就怎麼拍。"

  電影拍攝已經過半,夏星程和凌嘉玥的對手戲逐漸多了起來。

  起因是韓柏含察覺到舒莬的存在之後,去了一趟孫珣燕的學校,從她班主任老師那裏查到了班上同學的檔案資料,其中就有舒莬。

  韓柏含當時是下午去的,從學校出來的時候正是下午放學時間,他遠遠便看見舒莬蹲在他的車子旁邊捂著肚子,等他走近了,抬起頭用虛弱的語氣說肚子痛。

  韓柏含扶她坐進了車子裏,給她買了一杯紅棗桂圓茶。

  舒莬坐在副駕駛,雙手捧著溫熱的紅棗桂圓茶喝。

  韓柏含站在車子外面看著她,問道:“你是孫珣燕的同學?好朋友?”

  舒莬看著自己手裏的杯子,小聲說道:“是啊,燕燕身體不舒服,我每天都去陪她。”

  韓柏含彎下腰來,維持著可以與她平視的高度,“那你和孫耀是什麼關係?你知道我是誰吧?”

  舒莬朝他看過來,說:“你是檢察官,孫耀是燕燕的爸爸。”說完,她突然朝著車門外面傾身過來,靠近韓柏含。

  韓柏含下意識往後退去跟她保持距離。

  舒莬說:“燕燕不是曹宇祥女朋友,她一點也不喜歡曹宇祥,她不會為曹宇祥跳樓的。”

  韓柏含看著她問道:“你知道孫珣燕是怎麼墜樓的?”

  舒莬一雙眼睛像是含水的寶石黑得發亮,她說:“我只知道燕燕不會跳樓。”

  與此同時,孫耀開始在韓柏含為他介紹的公司上班,公司的老總是韓柏含的小舅舅,因為韓柏含事先打過招呼,孫耀受到了特別的照顧,可以每天抽出時間回家幾趟。

  那天韓柏含去公司找他小舅舅,離開的時候走到地下停車場,看到幾個人圍著孫耀正在拳打腳踢,韓柏含大聲喊道:“你們幹什麼!”立即就跑了過去。

  那幾個人看到有人過來,轉身便跑,其中一個人腳似乎還有點瘸,跑起來一拐一拐的。

  韓柏含過去扶住孫耀,第一反應就是掏出手機要報警,結果孫耀一把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力道很大,韓柏含幾乎懷疑手機屏都快被捏碎了,然後他聽孫耀說:“別報警,我該回去看小燕了。”

  “你受傷了,”韓柏含看著他說。

  孫耀搖搖頭,“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必須現在回去。”

  現在他們正在拍攝的這場戲,就是韓柏含送孫耀回家之後的場景。

  孫耀換了新工作之後,為了距離公司足夠近,也重新租了套房子,這一套的環境比之前的還要差,是一個社區老樓房旁邊的加蓋,只有兩個房間加上一個衛生間。外面的房間搭了一張單人床,既是孫耀的臥室又是廚房,他們已經不需要客廳了。

  開始正式拍攝之前,楊悠明臉上化了受傷之後的妝容,眼角和嘴角都是紅腫的,脖子上還有一處破皮的傷口,有血跡蹭到了衣服上。

  他的衣服是公司的工作服,灰色一套,沒有款式的夾克衫加上寬鬆長褲,一般人穿上身並不會好看,可是楊悠明的身材卻能夠撐起來這套衣服。

  孫耀一回到家裏,便直接進去了裏面的小房間,韓柏含站在門口,看他把床上躺著的女兒抱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動作碰到了他身上哪里的傷口,他整張臉繃得很緊,露出痛苦的神色,手上的動作卻仍然又輕又穩,給女兒翻身換了個姿勢,又摸她後背有沒有汗水。

  韓柏含覺得自己看不下去了,默默退到外面房間。

  這房間不算狹窄,但是東西太多,顯得有些凌亂,靠牆的位置放著一張單人床,上面的被子都沒疊,距離床不遠就是一個小方桌,旁邊擺了兩把椅子,方桌的對面是一個煤氣灶,從灶台一根管子牽下來連著地上的煤氣罐。

  過一會兒,孫耀從房間裏出來,對韓柏含說:“喝點水吧。”

  韓柏含站在房間正中,實際上除了這裏,其他地方都擺著東西,也沒辦法站人。他問孫耀:“為什麼不報警?”

  孫耀拿起桌上一個保溫的電熱水壺,又伸手從灶臺上方的櫥櫃裏取出一個乾淨的玻璃杯子,往杯子裏倒水。他手背看起來有些髒,因為瘦所以血管突出十分明顯,細長的手指緊緊握住水壺把手。

  一邊倒水,孫耀一邊說道:“我也動手了,我怕員警說我打架鬥毆,把我抓了就麻煩了。”

  韓柏含看著他端起水杯走到自己面前,伸手遞過來,於是抬起手去接,同時又問:“你在地下停車場幹什麼?”

  孫耀朝衛生間走去,給他留下個背影,回答他說:“檢修負一樓的電路。”

  韓柏含問道:“那些對你動手的是什麼人?”

  衛生間裏傳來水聲,同時還有孫耀稍微提高了的說話聲:“我不知道。”他擰幹盆子裏的濕毛巾擦臉,碰到臉上的傷口疼得皺眉,然後他把毛巾丟回盆子裏,脫了外套,再用那毛巾擦身體。

  孫耀出來的時候,赤裸著上身,上面好幾處淤青,他說:“我得罪過的,也無非就是那家人了。”

  韓柏含沒有問他是哪家人,他知道孫耀說的是誰。

  孫耀走到床邊,拿起丟在枕頭附近的一件外套,直接套在身上,也不知道那外套是不是乾淨的。

  韓柏含看著他,突然為他產生了一種生生的無力感,問道:“這樣的日子要過多久呢?你覺得可以堅持到什麼時候為止?”

  孫耀立即轉頭朝他看過來,眼神裏透著一種兇狠,彷彿被人冒犯了一般,他瞪著韓柏含,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等小燕康復了就好了。”

  韓柏含本來想問他會不會有那麼一天,終究還是不忍心問出口,孫耀這個人已經鮮血淋漓了,他又何必在他傷口上撒鹽。他總是想,如果易地而處,他肯定沒辦法像孫耀這個樣子堅持下去,太苦也太絕望了。

  就在這個時候,韓柏含上衣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伸手去掏手機,接通之後傳來他媽媽焦急的聲音,告訴他:“你爸爸被人實名舉報,剛剛監察委的人直接去市局把他帶走了。”

  最後一個鏡頭,是接電話的韓柏含的神情特寫。

  這個鏡頭何征拍了很多遍都不滿意,他問夏星程:“你覺得當時應該是怎麼樣的?”

  夏星程很認真地思考過了,但是他沒有這種閱歷,很難真正去體會那種環境下,韓柏含這樣一個人究竟會給出什麼樣的反應。

  一直到那天收工,何征也沒說他對夏星程那個鏡頭是不是滿意了。而且從那時候起,何征對於夏星程的表演就十分挑剔,很多時候一條都要反復拍上好幾遍。

  對此夏星程感到了不小的壓力,加上近期的拍攝內容,韓柏含也出於一種狀況不斷的焦躁情緒下,他就更感覺到了拍攝氛圍的壓抑。

  正好在這個時候,夏星程和楊悠明同時收到了來自于老朋友陳海闌的一封邀請函,邀請他們參加自己兒子的滿月宴。

  陳海闌這封邀請函同樣也遞到了何征的手裏,看規模怕是跟他結婚那一次差不多大。

  於是何征宣佈《陷阱》全員劇組停工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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