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莊墨從徐老那裡領了任務出來,積極地招兵買馬。徐老有意栽培他,他想盡快打造出一支有戰鬥力的團隊,好過他單槍匹馬打拼。
謝想容接到莊墨的電話時,正在拼命加班。莊墨一說開了個網站,有些事情想請教她,她就毫不猶豫地把電話掛了,不想理睬前上司的花言巧語。
但莊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接連不斷的電話轟炸後,謝想容只得忍無可忍地再次接通:「沈從心,你不再是我的老闆,我也不再是你的下屬,如果你再打電話給我,我就告你性騷擾。」
「你跳槽到我這裡,工資double。」
「沈總,我下個禮拜就來上班。」
「這個禮拜。」
「我離職需要走流程的,不然會承擔違約責任。」
「違約金多少錢,我給你墊付。我這邊急著用人,你趕緊過來。關於點推的後台權重……」
謝想容終於在視頻中出示了自己的廬山真面目。她一邊回答他的問題,一邊拎包下班,瀟灑地把周末剝削她加班的黑心老闆丟在身後。
宋鵬團隊的閱讀平台即將內測上線,舞藍命名其為「新繪網」,整個公司面臨著大刀闊斧的轉型和變革。
莊墨對於公司的規劃中,他自己負責公司整體運營;烈火哥主持作家經紀部,專為一線作者和商業IP運作版權;田恬負責輕閱讀板塊,包括實體書和自媒體運營;這就導致沒有專業人手掌管新繪網。
莊墨一時半會兒也培養不出合適的新人,就把自己原先的副手挖了過來。謝想容當初因為小暮的事離開了觀文,目前正就職於一家動漫公司。莊墨認可她的能力,也覺得她來京宇會有更大的發展空間。而且她本人十分愛財,沒有節操,工資double就會立刻投誠。
謝想容很有職業道德,拿double錢,辦double事,一絲不苟。兩個人聊到晚上九點,終於把一些迫在眉睫的問題解決。謝想容的專業度為莊墨省了不少心,他越發覺得挖她是個正確的選擇。
任明卿走進客廳找水喝,見莊墨終於放下了電話,曖昧地望向他的手機:「和女朋友聊天?」
莊墨抬手彈了下他的額頭:「不要胡說八道,我是你的人,記住這一點。」
他跟任明卿一起進屋整理東西,仔仔細細跟他報備:「小謝是我從前的下屬,跟我同時離開觀文。她能力不錯,人品也過關,我想請她來負責網站業務。我跟她沒有私交,是單純的同事關係,要是我跟她說什麼不得體的話,她可要去告我性騷擾。」
任明卿笑笑,對他的長篇大論顯然不放在心上,忙著把書摞進紙箱子裡。
莊墨對徐老承諾,要把一棟別墅作為他的工作室。任明卿原本以為莊墨只是說說而已,但回來以後,莊墨還真要他搬家。莊墨還自作主張地把金龍花園的公寓退掉了,任明卿拗不過他,這幾天都在收拾行李。
「我沒有女朋友,單身。」莊墨蹲在他對面做苦力,不久又突兀地冒出這麼一句。
任明卿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憐憫又可惜。他覺得莊墨是個優秀又可靠的男人,沒有穩定的戀情,全然是因為他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的緣故:「那你可要抓緊了,都快30了。」
莊墨心裡煩躁,但他錯誤地估計了自己鬱悶的理由,跟任明卿鬥嘴:「小任老師,男人四十還一枝花呢。」
剛巧任明卿手上的書頁中落下一朵乾花,是他親手做的書籤。他插在了莊墨的西裝口袋,算作賠禮:「那就送你一朵花吧。」
莊墨重又開心起來,輕輕哼起了歌,嘴裡跑調:「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
任明卿趕忙搶答:「美。」
莊墨佯裝生氣道:「小任老師,你敷衍我。」
「怎麼會?我認真的。」任明卿雖然忙得不曾抬頭,語氣卻很誠懇。「我覺得你比明星還耀眼,我沒有見過比你還好看的人了。」
「好吧,讓你也美一美。」莊墨取下乾花,溫柔地插在任明卿耳邊,遠近大小端詳一番,「小任老師,漂亮啊!金龍花園一朵花,非你莫屬。」
任明卿輕快道:「謝謝~」
兩個人又顧自理書。
過了一會兒,任明卿無意識地哼起了歌,正是莊墨哼過的《女兒情》:「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
他唱,莊墨也跟著唱,莊墨還跑調,於是小小的臥室裡充滿著愉快的氣息。
兩人把他房間裡的書全部打包好後,莊墨裡裡外外環視了一周,撣了撣手問:「還有什麼遺漏?」
按照他的意思,除了書什麼都別帶了,反正家裡都有。可任明卿不同意,硬是把鍋碗瓢盆油鹽醬醋全都帶走,一樣都不能少。他生性節儉,莊墨不好拂了他的意,此時眼見大功告成,很有成就感。
「你房間裡還什麼都沒動。」
「我屋裡本來就什麼都沒有,都是房東留下的舊家具……」兩人一同走到臥室門前,有樣東西華貴得很刺眼,一瞬間抓住了莊墨的眼球。「……倒是這絲綢四件套,我一定要帶走。這是你送我的第一樣東西,很有紀念意義,我要留到老。」
任明卿原本很歉疚,莊墨為了陪他工作,睡那麼小的屋子。此時聽他對絲綢床品念念不忘,愧疚感消散了一大半,笑著問他:「有這麼舒服嗎?」
「今晚你就睡這兒吧,舒不舒服自己體會。」莊墨脫口而出。
「你跟我換房?」
「一起睡。」莊墨提議時並沒有想到這一層,此時卻因為這個主意興奮不已。
「床有點小……」
「我想你讀書的時候,應該沒有過跟朋友互竄寢室、聯床夜話的經歷吧?」
任明卿眼前一亮,那是什麼?好像很有趣。
「來嘛。」莊墨張開懷抱,盛情邀請。
「好吧!」任明卿開心道。
莊墨一攛掇,他就立刻被說服了。床確實小,不過擠一晚上也無所謂。
兩個人約定了同床共枕,莊墨洗了個戰鬥澡就鑽進被窩裡乖乖躺好,不久後,任明卿拖來了他的閱讀燈,抱著看到一半的小說跳上了床。
「你在看什麼?」莊墨伸手一掰他的書封,「……好看嗎?」
「……不太好看。」這樣評價別人的作品,任明卿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看你看什麼?」
「強迫症。」任明卿每個禮拜要看本書,每天看幾十頁。每本書在翻開之前,都不知道會不會符合自己的胃口,甚至在翻到最後一頁之前,也不清楚會不會有出人意料之處。任明卿把看書當做一場觸手可及的冒險,或是一場溫和的賭局,賭的是他安穩的時間。
莊墨對任明卿的耐心有了充分的了解。只是他今天剛好特別沒耐心,對任明卿自顧自看書的行為有非常大的意見。
他伸手把任明卿的書抽掉:「別看了,我們來聊天。」語氣三分不滿,五分委屈,還有兩分躍躍欲試的期待。他早關了手機,打算和任明卿好好睡覺,誰知道任明卿還要看書。他雖然尚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麼,反正肯定不是現在這樣。
任明卿也沒有耐心,千依百順地往被子裡鑽了鑽,側過身笑盈盈地托腮看他:「想聊什麼?」
莊墨的臉色稍緩,想了想,問他:「你談過戀愛嗎?」
任明卿雖然還是笑,但神情落寞:「我這種人很難找到對象。本身條件不好,工作也不穩定,這個都是挺現實的問題。」
「我不信。」莊墨離遠了一點,用眼神仔細描摹他的五官,「就憑你這張臉,喜歡你的人能從東直門排到西直門。」
任明卿被他逗樂了:「可能吧。」
「哦?'可能吧'是什麼意思?有情況?」莊墨修長的丹鳳眼一挑。
「有些小姑娘年紀輕,可能在情愛之事上過於輕率了,覺得長得好看就可以,我都會跟她們講清楚。」任明卿確實被一些人表白過,不過他總會囉囉嗦嗦地給人家分析,自己不是個靠得住的男人。「我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寫東西,這個戀愛很難談下去。」
「為什麼?」
「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每天活著就很不容易了,下了班只想寫小說。這種情況下談戀愛,分不出精力去照顧對方,生活上或者精神上都照顧不了。」
任明卿回憶起過去就攢緊了眉頭。他能夠忍耐那些艱辛,不意味著他喜歡受苦。
「就算別人再喜歡我,這種日子過久了,她也會委屈,會離開。哪怕她死心塌地,我心裡也過意不去。她對我付出很多,我卻付出很少。人與人之間親密的關係,需要雙方都盡力去維護。我沒有信心能給予同等的付出,不想去耽擱人家。」
「那你現在有空談戀愛了。」莊墨意味深長道。
任明卿目前的經濟情況跟過去相比,一個天一個地。有了錢也有了閒,按照他的說法,分得出精力去談戀愛。
任明卿挺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緣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