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一
“大言炎炎,唬不了人,不肯透露名號是見不得人。”
“好小子,你敢頂撞老夫?”
“在下是實話實說。”
“很好,如果你能接得下老夫一旱菸袋而不倒的話,你便會大大地揚名,到現在為止,老夫還沒碰到能接得下一旱菸袋的人,要是你小子在煙袋下還能爬著離開,老夫今晚便放過你,錯過今晚,另當別論。”
“在下沒爬過!”
“話別說得太早,準備!”
古凌風口氣雖狂,但卻絲毫也不敢託大,他出道以來頭一次碰上這等高手,立即把功力提到極限,準備以三大絕招之中的守勢應付,既然無意流血,就不必拚命,他的劍仍然虛垂著,似乎毫不為意的樣子。
“無式有式,無勢之勢,你小於真的有兩手。”
“閣下眼力不差!”口裡說,心裡卻是一震,對方能一口便點出他武功門徑的奧秘,愈發顯見對方的確不簡單。
旱菸袋揚起。
空氣頓時凝固。
旱菸袋擊出,相當緩慢,乍看平平無奇,但極之詭異,無法判斷其中藏著多少變化,到了中途,突然變快,快如閃電,帶起了撕空之聲,古凌風早已有備,展出了屬於守勢的那一記絕招,門戶嚴密得潑水不入。
一聲悶哼響起,古凌風踉蹌後退了三四步。
小泥鰍在遠處“啊!”地驚叫出聲。
毫無瑕疵的絕招,竟然封不住老者的旱菸袋,既無間隙,老者的早煙袋是如何突破門戶的?不但突破門戶,而且劍與袋居然沒有碰觸,一擊而收,完全不可能的情況,但卻是事實,不相信也得相信。
古凌風的胸口捱了一煙鍋頭,不是明勁,而是暗勁,其震盪力足以使人五腑離位,如果不是古凌風內功深厚,根基紮實,這一擊不但倒下,連命都保不住。
老者的功力的確是深不可測。
古凌風五腑翻騰,逆血上湧,眼前陣陣發黑,他抵死撐住不倒下,硬生生把衝到嗓子口的逆血逼了回去。
“我不能倒!”一個聲音在心裡大叫。
身軀在搖晃,他用劍尖拄著地面。
小泥鰍不顧一切地衝上前伸手去扶。
“站開!”古凌風用最大的力氣迸出了最弱的一聲。
小泥鰍深知古凌風的個性,縮回了手。
“小子,有種!”老者豎了豎拇指。
“……”古凌風默然,他怕一出聲便會吐血。
“你這點年紀,會有這高的修為,很出老夫意料之外,你可以活著離開,不過記住,這只是一次下不為例。”
“……”古凌風靜緊咬住牙。
“孩子,我們走!”老者擺了擺旱菸袋。
稱兩少女為孩子,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老者飄身而起,兩少女隨之,消失於斷牆之後。
“哇!”古凌風張口噴出一股血箭,搖搖欲倒。
小泥鰍急忙扶住,用衣袖去拭古凌風口邊血漬。
“古爺,您……不要緊吧?”小泥鰍聲音帶哭。
“死……不了!”
“坐下歇會兒?”
“不……行,‘百靈會’的人……可能會來。”
“那……您能走?”
“先到……隱密的地方!”
“破窯成麼?”
“不成……得離開此地。”
“好,我扶您走。”
古凌風咬緊牙關由小泥鰍攙扶著,一步一步往前捱。
十丈之外有一叢密林,兩人朝密林走,剛剛到林邊。
“站住!”暴喝之聲陡傳。
小泥鰍暗道一聲:“苦也!”
傲氣激發了潛在的力量,古凌風摔開小泥鰍攙扶他的手,急聲道:“你必須設法自保,不能……全栽!”說完,回過了身。
小泥鰍窒了窒,一頭衝入林中,他明白古凌風的意思,以他的武功,絕擋不住敵人,全栽了便連個報信的都沒有,四大神偷之首的傳人,溜躲滑詐是看家本領,這方面的功夫他卻可以稱得上是高手。
古凌風橫劍而立,站得挺直的。
三條人影出現身前,間隔三步散開排列,居中的一個五短身材,藍衣蒙面,赫然是“百靈會”的右護法,另兩個是驃悍的勁裝漢子。
“古凌風,你還想反抗?”藍衣蒙面人開了口。
古凌風憋住一口氣沒開口。
“如果你放下劍投降就可以留住老命。”
古凌風仍不開口,努力拚聚殘存真力。
“古凌風,你已經身負重傷,還逞什麼強。”
古凌風暴瞪著失神的眼,他並不存任何僥倖之念,在一口氣還沒斷之前,仍然要出手,不能辱沒了名頭。
“把他放倒!”藍衣蒙面人揮了下手。
兩名勁裝漢子拔劍欺身……
劍騰起,快如閃電,悶哼聲中,一名被震得連連倒退,另一名長劍墜地,打了個踉蹌,手捂左胸,一屁股坐了下去。
古凌風眼前一黑,也幾乎栽倒,但還是撐住了。
“好哇!”藍衣蒙面人怒喝一聲,單掌隔空劈出。
“嗯!”半聲淒哼,口血飛迸,古凌風原地打了一個旋,“砰!”然栽倒,但他又掙紮著坐了起來。
“到林子裡把那小鬼揪出來!”藍衣蒙面人發令。
那名沒受傷的漢子立即撲入林中。
受傷坐地的撿回兵刃,又站了起來,左胸一大片濕印,是血濡的,劍半揚,迫向坐地不起的古凌風……
“由本座處置!”藍衣蒙面人上步。
受傷的漢子停住。
藍衣蒙面人直欺到古凌風面前伸手可及之處。
“古凌風,帶你回去得冒風險,你就躺在此地吧!”
古凌風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那神秘的白髮老者用旱菸袋暗勁震傷了他的內腑,只差心脈沒斷,剛才的一擊是強弩之末,現在他只有聽任宰割的份,不認命也得認命,唯一祈望的是小泥鰍能安全脫險,傳回他的死訊。
藍衣蒙面人的手掌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