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豔秋!”毛人龍神色一正道:“要得到寶物,必然是要先查出寶物的下落,而關鍵在‘醉蝦’江無水的身上,‘醉蝦’明擺在那裡,為什麼不採取行動速謀解決,而要這樣耗下去,你到底在等什麼?”
“等最有利的機會。”
華豔秋不假思索。
“什麼才是最有利的機會?”
“人龍,目前的狀況你應該看得很清楚,就像一群虎豹同時看中了一個獵物,誰先發動,其餘的便會群起而攻,大家都明白此點,所以都在觀望……”
“就這樣觀望下去?”
“不,總有人會忍不住而採取行動,那時便是互殘之局,能忍耐到最後一刻的,便是勝利者,這就是我要等待的最有利機會。”
“不敢苟同!”毛人龍仍然堅持。
“什麼理由?”
“如果有人別出奇謀,捷足先登,其他的便全落了空,你沒考慮到這一點?”
“考慮到了,我自有妥慎的安排。”
“什麼安排?”
“天機不可洩露!”華豔秋神秘地笑笑。
一點黑星,突自空中閃現,華豔秋張口尚未出聲,黑星已到面前,她本能的一偏身,毛人龍伸手接住,同一瞬間,一點銀光射出,他已經發出了飛刀,反應之快世無其匹。
窗外傳來一聲輕“嗯!”
華豔秋也不慢,人已到了房門邊。
“啊!”是毛人龍的驚叫。
“怎麼啦?”華豔秋又彈了回來。
毛人龍臉色慘變,手指著腳前地下,華豔秋順著他的手指一看,也不由“啊!”出了聲,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附在一枚金錢上還在動,是一隻全身長滿黑毛的大蜘蛛,形狀醜惡而恐怖,她一腳踹去,黑毛蜘蛛被踩成黑漿。
“黑寡婦!”她接著栗叫了一聲。
毛人龍右手緊抓住左掌,額頭上佈滿了豆大的汗珠,眼睛鼻子嘴縮皺在一起,看樣子十分痛苦,人還是坐著。
“你被螫到了?”這是句多餘的話,事實明擺著。
毛人龍點點頭。
華豔秋以極熟練的手法,點了毛人龍數處穴道,以阻止毒勢蔓延,然後轉身,快步出門,門外已不見人影,到了窗邊,只見窗邊地上留有幾滴血,窗紙被舐濕破了一個洞,毒物暗器便是由此孔射入,另外的窗紙無痕,毛人龍的飛刀由同一孔射出,這等飛刀絕技,令人歎為觀止,地上有血,表示人已受傷,她又回進房裡。
毛人龍的手掌已經腫大了一倍,這種黑蜘蛛之毒的確是可怕。
“人龍,你覺得怎樣?”掏出手帕替他拭汗。
“又痛……又麻,頭有點暈。”
“是誰會使這種陰毒的手段?”
“得先設法解毒,聽說……此毒能致命,而且時間很短。”
毛人龍咬牙切齒。
“先別著急,我這兒有解毒的藥,即使解不了毒也會延緩毒勢,我們再另外設法。”
說著,匆忙地從衣箱中翻出一個瓷瓶,倒出兩粒紅色丸子,一粒塞到毛人龍口裡,另一粒用指頭捻碎了撒抹在被螫的部位。
“豔秋,對方……是存心要我的命!”
“為什麼不說我,如果是我接……”
“不,金錢毒物是射向我,而我是飛刀手,能發必能接,對方是算準了這一點的,可是……動機何在呢?”
“現在不管這些,你歇著,我去找一個人。”
“找誰?”
“古凌風!”
“不,他是我的仇人。”
“人龍,是我去找他,不是要你去求他,什麼仇不仇暫時撇開,要是沒了命,便什麼人也沒有……”華豔秋衣箱還開著,放回藥瓶,揀出備用的粗布衣物換上,包起頭,這一來,不看臉的話,人整個地變了。
“豔秋,沒聽說過古凌風懂得毒道!”
“這與毒道無關,你別管,我快去快回!”吐口氣,“嗨!”
了—聲道:“要是寶物到手,便什麼問題也沒有了,這點毒真算不了什麼。”
“如果他拒絕呢?”
“他不是那種人,你上床歇著,我走了!”
華豔秋出了房門,四望無人,立即低著頭匆匆穿過院子,朝店門走去。
大客棧進出的人多,小二看見這麼個普通女子出店,當然不怎麼在意,但有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跟在她的後面,小二立即哈腰。
“二爺要出去?”
“唔!”年輕人似有急事,連頭都不轉便出去了。
華豔秋走到了客棧側邊巷口轉角處,一個髒兮兮的老叫化坐在牆邊向她伸出手,她停了下來,摸出了幾粒碎銀塞在老叫化手裡。
“我要找‘冷血殺手’古凌風!”用極低的聲音。
“醉蝦豆腐店,他剛回去,你身後有條狗。”老叫化低聲說完,放開喉嚨道:“多謝姑娘好心。”
華豔秋沒回顧,低著頭走路。年輕人遙遙跟著。
華豔秋轉入背街,急折入一條小巷,此際已是黃昏,背街都是住家,沒有店舖,每一家圍牆都很長,沒行人,光線也很暗。
年輕人進入背街,失去了跟蹤的對象,走了一段,他躊躇了,正在欲退又想進之際,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很冷,但卻非常好聽的女人聲音:“你在找我?”
年輕人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抽緊了,他想回身,但腰眼上有樣尖刺的東西抵著,他明白那是什麼東西,不敢動了。
“姑娘……是誰?”他顫聲問。
“少來,你姑奶奶沒空,說,你替誰做事?”
“在下……在下……”
“別在上在下的,你還不配在你姑奶奶面前用這字眼,快說,你替誰做事?”
“我……我不懂姑娘在說什麼!”
“算你狗運好,碰上你姑奶奶有急事,給你個痛快!”手一送另手抓住年輕人的後領,輕輕放落地面,然後朝兩端掃了一眼,倏然逝去。
年輕人連哼聲都沒有,靜靜地躺在街邊巷口,這一躺當然是永遠不醒過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