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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第122章
第122章 老家長

  葉承錫待了片刻, 驀地笑出聲來:「你小子可真會抓重點。」

  起初他與九荒不熟, 摸不准他的心思, 多被懟幾次之後, 他差不多已經可以接受了。

  數千條亂七八糟的家訓裡,就挑一條對自己最有用的, 這可一點都不傻。

  葉承錫:「行了兒子,待賞劍之時大會時,我與曲家商量商量你與曲悅的婚事。」

  九荒蹙眉:「我娶六娘, 又不是您娶,您商量什麼,幫我出聘禮就行了。」

  葉承錫也不拘泥這些:「行,那等賞劍大會我出聘禮, 你自己去與她的哥哥們商量。」

  「談這些太早了。」

  九荒將家訓收回去,拿起工具繼續做鎖山鏈。

  雕花有了, 聘禮也許有了,但答應六娘的天人翅還沒造出來。

  最重要的是,身上的毒依然沒有想到辦法祛除掉。

  不過告訴師父以後, 師父說他來想辦法。

  *

  曲悅請雕皇繼續在顏家盯著顏烽,自己則回去華夏,拿了曲宋的令,跑去技術部取寶物。

  幻波第一次見到華夏風格的建築, 和感受到天人翅時的反應是一樣的, 新鮮又震驚。

  曲悅在技術部裡猶猶豫豫挑選很久, 這些寶物莫看個頭不大, 放進儲物鐲是很占空間的,且基本都是消耗型法寶,不能輕易使用。

  挑選完了以後,又和技術部的師兄們聊了一會兒,她才下去天羅塔。

  從天羅塔回到琵琶裡,隨後自水門進入了冰玉池。

  與上次一樣,依舊是身在水草保護區內。

  取出雪裡鴻的鐵球,摘下紅色花瓣,將花瓣變成的頸圈帶在脖子上,嘗試說話,果然和雪裡鴻一模一樣。

  曲悅以法力將聲音傳出去:「宗權。」

  聲音蘊含的法源,也是屬於雪裡鴻的。

  雪裡鴻既然敢讓她來,那即使是天人境最強天武人,也應該無法分辨。

  不一會兒,宗權的聲音傳下來:「恩。」

  曲悅懷疑雪裡鴻每隔兩天就要詛咒他的原因,是怕一直不說話宗權會以為他快凍死了,然後拼一把強行下水將他帶走。

  她沉默過久,宗權道:「是不是沒詞了?將我祖宗八十代都罵了一遍,也該沒詞了。」

  「不,我只是想換個新鮮的。」曲悅傳音給幻波,「想好了沒?」

  「我與他無冤無仇的,沒情緒,罵不出來呀。」幻波趴在耳墜上攤手,好不容易等到曲悅求它作詩,居然是要它罵人。

  曲悅做出拜託的手勢。

  其實她並不是想不出罵人的詞兒,只是在江善唯的夢裡,宗權會向她逼婚,她不願與他存在什麼牽扯,儘量避免任何形式的接觸。

  幻波托起腮:「那我隨便說兩句吧,狀態不對,可能罵的不痛不癢。」

  宗權你摸摸頭

  頭頂上綠油油

  宗權你張張嘴

  腦袋裡全是水

  你愛往南走

  好運常在北

  嬌妻懷中抱

  可惜你陽痿

  ……

  這叫不痛不癢??

  曲悅服氣了,簡直比惹惱了它罵的還重。

  幻波問:「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這詞曲悅罵不出來。

  幻波又攤手:「我就說嘛,沒有真情實感的情況下是做不出好詩的,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雪裡鴻?」宗權的聲音傳下來,「怎麼感覺你今日怪怪的。」

  「你才怪,你全家都怪!」曲悅提口氣,學著雪裡鴻與他說話的語氣懟回去。

  「恩。」宗權的聲音正常了,大抵是覺得雪裡鴻正常了。

  曲悅靜靜等待一刻鐘,見他不再說話,覺著這應該已經足夠,沒必要非得詛咒他。

  但曲悅依然耐著性子又等了半個時辰。

  宗權突然開口:「雪裡鴻,你是不是準備對我做什麼?」

  曲悅哆嗦了下,莫非他察覺到異狀之處了?

  她呵呵:「瞧你這話說的,就像我準備逼良為娼一樣。」

  宗權:「我這兩日無法入定,心緒不寧,似乎有危險朝我逼近。」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是在兩千年多年前,他險些喪命。

  宗權的語氣嚴厲起來,「你最好老實一些,你我總算有些交情,我並不想傷害你,帶著你的屍體回天人境去。」

  曲悅思忖如何回答,最後冷笑一聲了事兒。

  談話結束後,再等一個時辰,他沒再說話,曲悅才離開,回到魔種世界裡去。

  ……

  正是傍晚時分,她推門出去後發現江善唯與皮皮都不在。

  飲朝夕那間屋子裡,如今住著他的徒弟勾黎魔君。曲悅請求勾黎在此看著支岐,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支岐的危險性已經可以排除了。

  曲悅去敲勾黎的門:「前輩。」

  勾黎未設門禁:「請進。」

  曲悅推門進去,本以為他在打坐,卻見他在窗邊喝酒。她上前行禮:「前輩,晚輩來要叨擾您了……」

  勾黎直截了當:「要我做什麼?」

  曲悅道:「晚輩要去偷合道果,想請您隨行……」

  那合道惡果對正道的損傷太大,思來想去,勾黎是最合適當打手的人選。

  她講完之後,勾黎一口應下:「可以。」

  曲悅一早就知道勾黎是個極爽快的性子,但她有些擔心,因為琵琶無法帶出去,她要先將勾黎收回天羅塔十八層,然後帶他從陣盤去往十九洲。

  琵琶帶不出去,就意味著無法控制勾黎。

  她想起塔靈曾說過,勾黎有兩種形態:「前輩,您會幻化形態?」

  勾黎:「會。」

  曲悅小心翼翼:「幻化形態之後,會難以自控?」

  勾黎點頭:「會。」

  她皺皺眉,那怕是不行。

  勾黎看出她的顧慮:「我在塔裡很久了,應該無妨,即使真忍不住幻化了形態,頭一兩次也可以控制住,不必擔心。」

  以前大佬們只要用肯定句,曲悅總是毫不遲疑,但最近一段日子她被坑怕了。

  但看勾黎的性格,應屬於靠譜類型的。

  是的,現如今大佬們在曲悅的腦海裡只有兩種分類,靠譜和不靠譜。

  曲悅點點頭:「好,那待會兒晚輩先將您收入天羅塔……」

  與勾黎商談妥當之後,曲悅來到院子裡。

  她還不能走,得等著支岐回來。

  等到太陽完全落山以後,江善唯終於從外面回來了,手裡還牽著繩子,繩子另外一端掛在皮皮脖子上。

  「師姐!」江善唯瞧見曲悅在院子裡坐著,面上一喜,快步走上前去。

  「你們去哪兒了?」曲悅微笑著問。

  「去演武場觀看比賽去了。」江善唯道,「觀摩學習。」

  皮皮「嘁」一聲:「你是去看比賽麼,分明是看熱鬧,哪裡人多往哪裡擠,脖子都給我擠長了。」

  江善唯鄙視道:「你懂什麼,圍觀的人多說明精彩。」

  皮皮翻白眼:「莫非你一直沒發現,圍觀人數多的擂臺都有女修?越漂亮的圍觀人數越多?兩隻女妖精比媚術,你也去觀摩學習?」

  江善唯微微怔,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支岐冷冷開口:「我遲早拔了你的舌頭。」

  原本又要譏諷江善唯的皮皮,忙不迭閉嘴了。

  曲悅笑了笑,江善唯肯主動去學點東西已經很不錯了:「支岐,你出來一下。」

  說著話,她從儲物鐲中取出一個長條狀的玉盒,盒內裝著一支蒲公英。

  一道黑霧從江善唯胸前飛出,凝結成人形,支岐問:「做什麼?」

  曲悅將盒子伸過去:「你穩著點,注入一絲氣息進入這支蒲公英的柄部。」

  支岐皺眉,謹慎的盯著這支蒲公英,重複一遍:「做什麼?」

  曲悅沒有解釋太多:「尋找你的本體可全靠它。」

  支岐猛地抬頭:「你、你確定位置了?」

  曲悅頷首:「是的,這兩日就準備採取行動。」

  支岐也不再遲疑,將手攤平了擱在蒲公英上,慢慢注入一縷氣息。

  「可以了。」待柄部微微變色,曲悅及時出聲阻止,闔上蓋子,「等我的好消息吧。」

  ……

  一刻也不耽擱,將勾黎收回天羅塔,再放出來,與他一起去往十九洲,來到西海。

  拿著地圖尋找標注的島,幻波從耳墜中跳入海裡放哨。

  曲悅則與勾黎魔君隱藏氣息步行登島,果真如雕皇說的一樣,島上多是些光禿禿的山。

  在島中央,曲悅拿出那支蒲公英,念罷口訣之後,運用內氣呼出一口靈氣,將蒲公英的種子吹上了天。

  種子宛如漫天飄絮,慢慢籠罩住整座島嶼。

  「這不是靈植?」勾黎不曾見過。

  「是法寶,名叫『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而且是一次性的高級法寶,曲悅用著也是心疼,「吸收過支岐的氣息,便能在方圓一萬里之內搜尋出相似氣息。」

  她又取出一面鏡子狀的寶物,鏡面正中間豎著一面旗,「這旗子代表我們所在的位置。」

  旗子周圍盡是些密密麻麻的小綠點,每個綠點代表一顆蒲公英種子。

  半個時辰後,一片區域的綠點全部成為紅點。

  曲悅判斷好方位,指過去:「找到了。」

  勾黎頗感興趣:「有趣。」

  「走吧前輩。」

  兩人來到紅色區域內,是一座連綿起伏的矮山,在山堆兒裡頭並不起眼。

  那些變成紅色的蒲公英種子聚攏在一道拇指粗細的山石縫隙中,拼命想要往裡面擠,卻被一道無形屏障攔住。

  勾黎一拂袖,將那些種子掃開:「是很高等級的結界,要不要我來破除掉?」

  但破除結界是有風險的,設置之人或許會得知。

  曲悅搖頭:「不必。」

  她從儲物鐲裡取出一支加強版的消靈箭,迅速在縫隙上劃出一道口子,趁著這一瞬時間,扔進去一隻蜜蜂。

  勾黎蹙眉:「這也是法寶?」

  曲悅道:「不,這是真蜜蜂,只不過眼睛裡安裝了法寶,可以傳遞影像。」

  隨著她掌心一抹,兩人面前浮現出畫面,是蜜蜂穿過甬道的影像。

  等蜜蜂抵達山洞腹地後,是一片凹進去的水潭,水潭中央擺放著一個敞口盒子,盒子內有顆果子。

  曲悅轉眸看向勾黎:「前輩,這是合道惡果麼?」

  勾黎點頭:「是的。」

  *

  江善唯突然從夢中驚醒,坐起身,睜至最圓的雙眼透出恐慌。

  支岐的聲音立刻響起:「你又夢見未來了?」

  江善唯心跳劇烈,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哆哆嗦嗦地道:「師姐……我夢見師姐的左手被怪物一口吃掉了,斷裂的手腕露出白森森的骨頭,好可怕……」

  支岐沉默,看來將他本體偷出來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江善唯口渴,起床走到桌前提壺倒水,壓壓驚。

  支岐道:「你幹什麼?」

  江善唯舉了舉茶杯,茫然:「喝水啊。」

  支岐無語:「你師姐快要出事了你還有心情喝水?」

  「那我能怎麼辦,師姐現在又不在,我沒辦法通知她。」師姐已經告訴過他,這個世界是封閉的,他暫時無法離開。

  且夢境是易數,而非定數,江善唯相信師姐隨機應變的能力,並不是特別擔心。

  支岐:「我帶你離開,我幫你救她。」

  無非是耗損一半修為罷了,為將哥哥的命運推回正常軌道,這點兒耗損不算什麼。

  江善唯頗奇怪支岐的態度:「你不是很討厭我師姐的麼,為何突然比我更關心她?」

  「我是在關心她麼?」支岐真是頭大,解釋道,「上次新郎換人的夢境,明顯是天道給你的警告,你的命運偏離既定軌道了,要你想辦法補救。今晚這個夢,是在給你這個親兒子創造機會。」

  「機會?」江善唯咽下口裡的茶,問。

  「天道想讓你去救你師姐,懂不懂?」支岐耐著性子解釋,「英雄救美,懂不懂?」

  江善唯在華夏長大,受過不少薰陶,立刻就明白了,搖搖頭:「那我更不要去了,既然是天道為我創造機會,沒準兒師姐的災難就是我帶來的。我只要不出門,師姐可能就不會遇險。」

  支岐:……

  支岐服了:「你為何如此不思進取?」

  江善唯也服了:「我又不想娶師姐,為何要進取啊。」

  他與師姐彼此無意,為何非要湊一對?

  而且湊一對的代價還是兄弟相殘、斷手斷腳,搞那麼慘那麼狗血幹什麼?

  簡直莫名其妙。

  江善唯不予理睬,直接回床上躺下。

  剛剛將眼睛閉上,突聽「嘭」的一聲,屋頂被一道巨力穿透,竟是一道閃電劈了下來!

  江善唯險些被擊中,撐起防護逃出屋子。

  站在院中,看著坍塌的屋捨目瞪口呆:「怎麼回事?」

  又沒下雨,哪來的雷電?

  隻劈他的房頂?

  支岐恐嚇道:「看到了嗎,你一再忤逆天道,天道動怒了!」

  他以為能夠嚇到膽小的江善唯,隨他一起出去英雄救美,豈料江善唯卻被激怒了,不知天道在哪裡,只管仰頭質問:「你是封建老家長嗎?都什麼年代了,還想包辦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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